隋唐軍師聯盟 第072章 計策

    第072章計策

    張凱見狀笑道:「先生無須有所顧忌,此人頗為聰明,以為戰場之上只要盯住王威、高君雅二人,李淵便可立於不敗之地,還請先生點醒他。墨子閣 m.mozige.com」

    白無用面露難色,道:「這這該如何說起呢?」

    張凱道:「假如你是甄翟兒大將軍,面對李淵率大軍進犯,你該如何禦敵?請先生暢所欲言。」

    白無用沉吟道:「嗯,那好吧!」

    說到這裏,仰頭思索,良久以後,這才滔滔不絕的將禦敵之策說了出來。別看他初時有些忸怩,說起長篇大論來,口若懸河,條理分明,句句切中要害。

    劉樹義只聽得瞠目結舌,目瞪口呆。

    此次剿賊,李淵可謂傾巢出動,有五萬多人馬,其中王威、高君雅共領兩萬人馬。這兩萬人馬是王、高二人本部,素來對二人言聽計從,但李淵自從擔任太原留守以來,不斷暗中分化瓦解。

    如今這支兩萬人的軍隊,仍受王威、高君雅二人節制,李淵雖貴為太原郡最高長官,仍輕易調動不得。但要讓他們譁變,對付一郡之長,卻也並非易事。

    此情王威、高君雅二人心裏清楚,否則早就趁着李淵立足未穩之際,發兵剷除了。

    此情李淵也心裏有數,但就此對王、高二人不聞不問,戰場之上向二人露出後背,毫不戒備,又怎麼也不放心。因此為防萬一,命李建成率一萬人馬,駐守王、高軍隊後方,有備無患。

    如此一來,李淵將全軍分為左、中、右三軍。

    王威、高君雅率領兩萬人馬,坐鎮左路;李世民率領兩萬人馬,坐鎮右路;李淵與李建成坐鎮中路,但為了提防王、高二人,李建成率領一萬人馬,離開李淵,駐守在王、高所部幾里之後。最終中路只有李淵及親衛三千多人馬。

    李淵事先思慮周詳,自己身邊人馬雖少,卻決無危險。他將左右二軍並排列於自己前方,有如兩個大鐵拳,重拳出擊,以摧枯拉朽之勢,將甄翟兒賊軍一舉殲滅。

    倘若王威、高君雅稍有異動,李建成所率一萬人馬可就近平叛,倘若戰事不利,那一萬人馬又是生力軍,以逸待勞,馳援左、右二軍,立時便可扭轉戰場頹勢。

    上述乃是李淵戰前擬定的排兵佈陣之法,劉樹義、白無用事先並不知曉。

    但白無用似乎於李淵行軍佈陣多有研究,竟能大致猜出李淵的排兵佈陣之法。

    劉樹義當時便問道:「一切都是你憑空猜測,倘若唐公並不是以此法排兵佈陣,那你之後依此所謀,是不是便毫無用處?」

    白無用言道:

    「實不相瞞,今日所言全是恩師苦心孤詣所想,我只是口述出來罷了。恩師昔年曾在唐公府中做過幕僚,唐公任山西河東慰撫大使期間,打敗母端兒賊寇;任右驍衛將軍之時,與馬邑郡守王仁恭王郡守一起大敗突厥,恩師都在唐公左右。

    因此恩師於唐公排兵佈陣頗為熟悉,此番猜想雖不能說全然無誤,但也八九不離十。」

    白無用在此設想基礎上,決定使用誘敵之計,將李淵左、右二軍逐步拉開距離,致使中路露出空隙,再擒賊擒王,派精銳軍隊將李淵所部包圍聚殲。

    至於如何引誘左、右二軍,白無用更是講得清清楚楚。他將老弱殘兵拉到前線,故意送死,大敗而回,勾引左、右二軍長驅直入,甚至不需使用孫臏滅龐涓之減灶法。

    劉樹義當時便有疑問:「士卒既然明知去送死,會不會臨陣逃脫,亦或者臨陣倒戈,而使計策敗露呢?」

    白無用言道:「這支部隊後面,設有督戰之兵,各個手持鋼刀,背夸硬弓,遇有膽敢後退一步者,當場誅殺,斬首示眾,頭顱懸掛於陣前。並以他們家眷性命作為要挾,他們自不敢臨陣倒戈。

    白無用又言道:王威、高君雅陣前之敵會更加不堪一擊,並逐漸遠離中軍,目的便是引起李淵的疑心,讓他派兵監視,以此削弱中軍實力,孤立李淵,一旦合圍之勢形成,李淵便無兵力能夠相救。

    劉樹義當時問道:「另一路大軍眼見離中軍越來越遠,主帥前方再無屏障,未必便會繼續追擊。」

    白無用言道:「老弱殘兵過後,這一路大軍將對上我方精銳之師,只是人數相對較少,陣前懸掛大將軍帥旗,節節向雀鼠谷方向敗退。試想一番,連連告捷之下,面對我軍精銳,誰又能辨別此乃誘敵之計?何況大將軍帥旗在此,能活捉敵軍主帥,這份功勞不可謂不大,誰又能無動於衷?

    白無言又道:此刻李淵已孤立無援,大將軍將親率勇士二萬餘人,將李淵包圍,屆時李淵插翅難逃。主帥既死,將士定然無心戀戰,全軍敗退,太原郡元氣大傷,從此再也不能組織兵力圍剿。此後太原將是大將軍的天下!

    劉樹義回憶白無用適才言語,背後冷汗直冒。

    心想:此計確實天衣無縫,倘若甄翟兒依計而行,則李淵非要吃大苦頭不可。為今之計,須得速速派人給李淵提個醒。

    轉念又想:今日張凱大方接見,白無用暢所欲言,竟將如此機密之事講了出來,這是一個極好的信號,看來張凱入伙之事,希望大增。

    拱手說道:「此計甚妙,劉樹義佩服得五體投地。只是白先生據實以告,就不怕此計泄露出去,讓唐公有所提防嗎?」

    白無用眼望張凱,並不答話。

    張凱笑道:「你這小子向來聰明,難道還不明白我與白先生的用意,既然如此,你請回吧!」

    劉樹義焉能不知張凱的言外之意,又驚又喜,又有些不敢相信,來之前怎麼也沒料到此行會如此順利,笑道:「唐公得張大哥和白先上相助,定然如虎添翼。樹義有幸與張大哥和白先生並肩作戰,倍感榮幸。事不宜遲,我須得馬上前往雀鼠谷,將此訊息告訴唐公。」

    張凱卻道:「先不說此刻前去,能不能來得及,即便能夠趕在大戰之前見到李淵,他肯不肯相信依然未知。

    退一步講,即使他聽信你所言,有所防範,如此一來,戰場之上疑慮重重,處處掣肘,那此次圍剿,豈不是依舊無功而返。」


    劉樹義點頭道:「那也說的是。」

    忽然想起此來陳府之前,與李元吉、柴紹等在客店之中商議,自己想出了一套釜底抽薪、斬草除根之際,說道:「此番決戰甄翟兒必會傾巢出動,後方必定空虛。張大哥在溪城有不少人馬,咱們可趁機佔了他老巢,斷其後路。」

    張凱笑着望向白無用,似乎早就料到劉樹義會說出這番話。白無用上下打量劉樹義,心想:張將軍所說不錯,此子小小年紀雖小,卻頗富智計,我們相商許久才有此結論,卻沒想到這小子也想到了。

    又聽劉樹義說道:「甄翟兒雖號稱率眾數十萬,但其中士卒家眷佔了不少,咱們將他們控制起來,派出一部分前去誘降,即便不能成功,起碼也能打擊兵卒士氣。

    試想一番,唐公大軍軍威正盛、士氣正旺,甄翟兒之軍卻軍心渙散、士氣低落,兩軍交戰,甄翟兒豈有不敗之理?」

    張凱聽罷,拍手說道:「好,非常之好,我與白先生數次相商,才有此之謀,卻沒料到咱們竟想到一塊去了,這叫『英雄所見略同』。」

    話鋒一轉,又道:「樹義,你一定非常好奇,先前你幾次三番相勸,我始終未有答允,為何今日卻答應的如此爽快?」

    劉樹義道:「我的確好奇,想是白先生說服了你。」

    張凱先是搖頭,後又點了點頭,道:「這話也對也不對。」轉頭對白無用道:「先生,咱們既然決定聯手,該當開誠佈公,有些話還是你來說吧。」

    白無用先向張凱作了一揖,說道:「無用今日能夠活着站在此間,全賴將軍高抬貴手,手下留情,無用銘感五內,感激無已,再次謝過張將軍!」

    張凱拱手回禮,道:「先生無須多禮。」

    白無用道:「實不相瞞,此番跟隨甄武弟來溪城,乃是受師父囑託,甄武弟是何等樣人,我自然心知肚明,我假意投在他門下,乃另有所圖。

    我心中有一疑團,困擾許久,始終不能索解,還望將軍指教。我與師父向來小心在意,師徒關係一再遮掩,不知將軍從何時得知?」

    張凱笑道:「軍師之才,張凱着實佩服。咱們近幾年來,能夠在太原周遭橫行無忌,全賴軍師出謀劃策,否則光憑甄翟兒,便是再給他數萬人馬,也於事無補,若不是軍師運籌帷幄,甄翟兒哪裏會是唐公李淵的對手。

    在下對軍師頗為仰慕,卻發現軍師身份隱秘,好奇心起,便加意留意,並派人四處搜集軍師身世訊息。後來一次偶然機會,見軍師與先生秘密交談,聽得了幾句,這才得知先生竟是軍師的徒弟。

    不過先生大可放心,此事我未曾向其他人透露。」

    白無用嘆了口氣道:「原來如此!哎,我與師父處處小心,沒想到最後還是露出了馬腳,若不是將軍宅心仁厚,不曾宣揚,否則我便見不到將軍和公子了。」

    劉樹義只聽得一頭霧水,問道:「軍師?甄翟兒身邊竟還有軍師輔佐?既然軍師能力非凡,自然身受重用,那先生是軍師高徒,為何不能光明正大相認,這可就令人想不通了。」

    白無用道:「此事說來話長,昔年師父輔佐唐公李淵,後來意見不合,師父負氣出走,從此隱居山林。我慕其名,幾次三番上山拜師,終於得到師父首肯。從此兩家人在山上過閒雲野鶴的日子,倒也逍遙自在,怡然自得。

    後來師父的一位故人來訪,要請師父出山,師父厭倦世間爭霸殺戮,婉言謝絕。那人不再強求,卻將隨行的一個女娃留了下來,說是讓他拜師父為師。師父當時欠了這位故人好大一個人情,不好推辭,只好應了下來。

    小師妹甚是聰穎,在山上學了三年,已盡得師父真傳,便即下山。誰知小師妹下山不久,大批人馬便蜂擁上山,為首之人便是甄翟兒,他以我師徒二人全家性命要挾,逼師父出山。師父無可奈何之下,只好答應。其時我在山下辦事,躲過一劫。

    再後來,我混進甄翟兒軍營,與師父取得聯繫,卻得知自己與師父兩家人為甄翟兒軟禁,下落不明。原來甄翟兒見師父頗有能耐,只要師父定下計謀,甄翟兒依計而行,便能大勝而歸。

    甄翟兒越來越依靠師父,也越來越害怕師父離開,更怕師父輔佐他人,對付他自己。於是想出一個毒計出來,將師父與我兩家人秘密關押起來,不許師父相見。不僅如此,到得後來,只要與師父交好的人,沒過得幾日便會下落不明,是以我與師父經常見面,卻不敢以師徒相稱。」

    劉樹義聽罷,感慨萬千,原來能力出眾也不全是好事,這位軍師遭遇倒也給我提了個醒,始終依靠旁人,終究不能萬無一失,要想保護自己的好友親人,須得有自己的武裝才行。

    又想:白無用適才提到,先前他所述一系列對付李淵的計策,是他師父苦心孤詣所想,看來這位軍師確是有些能耐,甚至能跟父親一較高下。有他相助,先前釜底抽薪之計,便又多了一分成功的把握。

    張凱道:「此事我事先一點也不之情,只見軍師常以冷麵對人,還以為軍師天性如此,不喜與人交往。前幾日才從先生口中得知此事,甄翟兒忘恩負義,對待助他一勝再勝得軍師尚且如此,又何況是我?

    何況甄翟兒素來任人唯親,甄武弟是其族弟,此死在溪城,我即便百般解釋,恐怕也難以令他信服。既然如此,我為何還要跟着他?

    樹義,先前你幾番向我勸說,我其實已然心動,只是甄翟兒雖不是明主,卻向來對我不薄,我一時無法下定決心。直到白先生述說軍師遭遇,我才幡然醒悟,如此涼薄、庸碌之主,焉能得我效忠?

    因此你說是先生說服了我,不算完全正確,卻也不算錯,是軍師的遭遇,讓我真正認識到了甄翟兒的為人,我自認無法跟軍師相提並論,卻也決不步他後塵。」

    劉樹義拍手叫好,大聲道:「張大哥說得好!據我觀來,唐公確是個明主,咱們一同輔佐,豈不美哉。」

    其實他此刻心中真正想說的是:其實以你之才,完全不用依附任何人,咱們兩人聯手,自力更生,未始不能闖出一片天。

    但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一來有外人在場,雖然此刻已與白無用結盟,準確來說算不得外人,但在劉樹義看來,此人就是外人。而張凱是小環大哥,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二來,此事此事他自己包括劉家仍託庇在李家門下,手下既無地盤,又無一兵一卒,何談自立?

    白無用聽了劉樹義言語,嘴角微撇,頗不以為然,剎那間便又恢復自然。張凱與劉樹義都是察言觀色的好手,此刻心思未在他身上,都未曾發覺。

    劉樹義全神貫注傾聽白無用說話,心下仔細咀嚼,此刻問道:「白先生適才言道:我此番隨甄武第來溪城,乃另有所圖。不知先生所圖何事?」

    不等白無用回答,自言自語又道:「能令先生上心的恐怕只有你賢師徒的家人,莫非他們此刻便被關押在溪城?」

    此言一出,張凱與白無用相互點頭,心中都在想:此子的是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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