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一處部落之內——
一位「入道境」大修士雙膝跪地,仰頭看着面前那個負手而立的身影,還有那個身影旁邊挺着胸膛狐假虎威的狗腿子。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然後他眯起了眼。
因為那人站的背光,陽光從那人背後打過來,有些刺眼。
「『納玄境』打敗『入道境』,你這是什麼功夫......」
「想學呀你,想學我也不教你。」
那人一窒,orz狀跪倒在地:「我敗了......」
林北扶起他:「不要灰心,你能在四十出頭便突破天地極限之膜達到『入道境』已經是很不錯的了。在下當初也是十三四歲才有你現在的水平。
所以不要灰心,不要失落,你的天賦毅力都是萬中無一的那種,要相信自己,努力修煉,我看好你喲~」
經過林北的安慰,那人更傷心了。
安慰完之後,林北擺擺手,不帶走一片雲彩,只帶走了一隻狗腿子。
看着他二人離去的背影,那人長嘆一聲,喃喃道:「也是時候回去了......」
他其實不是草原人,還是從南楚來的。
想當年他也是個少年天才,可自從十年前敗給老付家一個小年輕之後,他整個人就頹了。
甚至離家出走跑到這草原上自暴自棄,甚至還混成了一個小部落的族長。
但現在他明白了,其實平凡也是福氣。
所以他決定是時候回家去了。
他抬頭注視着那沐浴在陽光下兩道背影,思緒卻已然飄飛——
也不知老爹的白髮有沒有變多,老娘還是天天絮叨老爹嗎。
還有魯侍郎家的小芳,她孩子也應該有十多歲了吧......
............
遠處,烈玉山邊走邊道:「我還以為又是一場大戰呢,沒想到打完之後他就讓咱們走了。」
林北微微一笑:「因為從一開始,他就不該看我的刀劍。」
烈玉山一愣,脫口而出:「降智光環?」
這段時間,林北也把自己那黑刀白劍的能力告訴了他。
烈玉山才明白過來,當初自己無端挑釁就是中了同樣的精神攻擊。
不過......
「現在那精神攻擊已經可以對付『入道境』了?」
「不錯,我的力量已經慢慢回來了。」林北心情不錯。
一開始的挑戰,他還要全力以赴甚至拼命,但每打過一場,他的實力便強上不少。
現如今,除了真元與真氣的區別之外,他的狀態已經恢復到了當初最巔峰的時候。
方才那「入道境」大修士便連他三招都沒接住就敗下陣來。
林北抬頭看看夕陽:「也差不多是時候了。放出消息吧,五日後,金狼王庭向南三百里外依蘭集見。」
烈玉山皺眉道:「樓主,烈疏狂不說,那金狼王絕不可小覷。
要是您敗了自不必說。若是您勝了,金狼王是絕對不會放您離開草原的。」
他這段時間也打聽到了,金狼王庭其餘七位繼承人皆放棄了爭奪,而現在留給烈疏狂的唯一任務,便是面對面擊敗林北。
以金狼王的性格,林北敗了說不定還能活命。
他若是勝了......便絕不可能活着!
林北笑了:「沒關係,本樓主自有應對之策,去散消息吧。」
烈玉山得令:「好嘞!」
他也沒問林北有多大把握。
因為他知道無論如何問,林北的答案都只有一個——十成。
至於如何應對金狼王,樓主不說那自然是有辦法,自己也沒必要操心。
綿綿細雨中,林北左手打着桃花傘,右手輕撫上腰間「滅寂」。
「......烈疏狂,你可要爭點兒氣啊。若是連逼我出劍都做不到,那我可就白醞釀這麼久了。」
............
金狼王庭所在的淡水湖邊,不少人遠遠看着那道已靜立湖邊五天五夜的身影,低聲討論着。
「王儲能贏嗎?」
「肯定能,對方只是個『納玄境』而已。」
「但對方這二十多天來已經打敗了三十多位『入道境』大修士了......聽說一開始他還全力以赴,可到後面越來越輕鬆,聽說幾日前最後一戰,那人就出了三刀便打敗了一位『入道境』中期的大修士。王儲他......」
「放心,王儲數年前便能一招擊敗『入道境』。之前面對七位『入道境』,他只是冷哼一聲便重傷那七人,甚至連刀都未曾拔出,這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也是,那我是不是該去找王儲套套近乎?」
「呵呵,你來之前我已經跟王儲套過近乎了。」
「......」
身後的嘈雜聲並未影響到烈疏狂。
他睜開雙眼,平靜的眼神與凡人無異。
看着東方從地平線升起的朝陽,烈疏狂心如止水。
這五天來,他反覆回憶了當年那一敗。
從一開始的氣血翻湧,到今日的心如止水,他已放下了那一場失敗。
沒錯,他的心魔已經破除,現如今更是已達到完美境界。
這也讓他的修為更進一步,他隱隱約約感覺的到,「藏海境」的那道門檻,已經距離自己不遠矣。
而如今,他便是要用這場戰鬥來徹底告別過去,以迎接嶄新的未來。
南國中原人曾經說過「天將降大任與斯人也」的話。
他深以為然。
那「桃花仙」便是長生天給予他烈疏狂的考驗。
當初自己十分在意,但今日看來,他不過是自己的磨刀石罷了。
現如今自己刀鋒入鞘,刀刃卻比以往鋒利十倍不止。
磨刀石......也該回歸塵土了。
朝陽初生,烈疏狂心已定。
他扛起旁邊插在地上的驚雷刀,頭也不回地朝依蘭集行去。
無數人隨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王帳內,金狼王睜開雙眼。
他沉默半晌,淡笑出聲:「蒼穹之下第一女劍仙......就讓本王看看,你的兒子有你幾分能耐。」
他又想起了二十餘年前,那自南方破碎虛空而來斬殺了上任金狼王的那一道劍芒。
「真是......可怕啊......」
數個時辰後,依蘭集內。
數千草原強者看着空地上那平凡的精壯漢子,默默等待着一個人的到來。
烈疏狂已在此站了一個時辰,但他並不着急。
他甚至還撓有興致地打量着周圍的人群。
他看看天空,一望無際,碧藍如洗。
偶爾有幾隻蒼鷹飛過,都能讓他心中喜悅半天。
他又低頭看看腳下的草地。
草下的土地上,一大群螞蟻正努力地搬運着一隻蒼蠅的屍體——這是他們的一頓大餐。
而在這窩螞蟻旁,一朵潔白的小野花正隨風搖曳。
這是過去司空見慣的風景。
但烈疏狂第一次明白,原來這個世上不只有自己那一畝三分地。
自從走出了心魔,他感覺自己渾身輕鬆。
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
時至正午,有人偶然抬頭,驚呼道:「來了!」
眾人抬頭,只見蒼空上一陣桃花瓣似細雨一般飄灑而下。
花雨之中,一道素衣白裳的身影手持油紙傘,一步一步,悠然而來。
人群中打算看完這場比武便回老家的那個小部落首領,喃喃道:「我從天上來,身後桃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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