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瑣事之二 別說抱歉4

    「你該死~你該死~你這該死的女人~~~~~~」誰在她的耳邊叫喊，她的聲音她並不熟悉，不是楊柳，不是掐住她脖子的吳舞，年輕的女聲，熟悉的氣味。她想睜開眼睛看一看！她想知道~除了吳舞與楊柳之外，她何時招惹過這樣一個角色。她努力的睜開眼睛，觸及而來的是一面白，在掙扎幾次後！她清楚的知道，這並不是醫院。空氣里沒有濃重的令她作嘔的消毒水味道，也沒有呼天動地的求救聲，更沒有白色之外的任何東西。

    她想要開口問問~這裏是不是天堂！她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而死後~為什麼讓她進入天堂！她殺了人~她的孩子！她的骨肉~那時候的她多麼希望以後能在天堂遇到他，然後像他懺悔！可是；她卻害怕見到他。

    她不知道別人是怎麼對待肚子裏的胎兒，她們是否也如她一樣把他們當成自己的一份子！她們會在失去他們的時候與她一眼懊惱，悔恨，埋怨以及悲傷過度嗎？她想~她們應該不一樣，她們應該不會像她一樣害怕在天堂見到自己的孩子。她們會覺得死亡已經帶給了她們懲罰！所以；她們才能在天堂中遇到她們的孩子。

    可是；她卻不會！她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亡後進入天堂。她不能，也不想虛偽的告訴他們，她有多愛他們，愛到不得已的殺掉他們！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最後一次墮胎時~醫生告訴她的話。

    「墮胎對身體不好，對生育不好「她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都不在乎的心卻在此刻疼痛了抽筋。不好~不好~她忍不住狂妄的大笑，不論自己此刻的身份是否准許自己這樣做。可這一刻她卻不想顧忌那麼多。她太乖了~乖乖的做所有人眼中省心的好孩子，好朋友，好情人，卻唯獨忘記該做自己心中的自己。

    她有些討厭醫院中的藥水味，所以；她很喜歡現在有個避孕的技術，叫做」套環「。她喜歡它在體內替自己擋去不必要的麻煩與罪孽。她喜歡它冰冷卻溫暖的保護。跟喜歡~它無時無刻的提醒自己要切記貪心。

    「悟然，你在做什麼？」男人的臉上有着冷峻的蕭然，不用多說什麼！便有一股冷氣襲來。被叫的女人停止了哭喊！沒有人同情女人的哭喊，有的不過是突然的安靜。

    手掌被一雙溫柔的手掌覆蓋。本想掙扎的楊青，鼻息間卻傳來一份安然的青草香味！她記得這個味道~腦海中甚至有個模糊的印記，模糊的面孔！可~雙眼像是早已經放棄她的指令，獨自罷了工。但她並沒有明顯的不悅！只是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她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若說這裏是天堂！可天堂里都是些偽善的人，剛才那個哭喊要掐死她的女人，卻並不是偽善的人！可若說這裏是地獄~手掌心處傳來的陣陣溫暖又打破了這個猜測。她想起來~意識模糊的時候，見到的一個女人！她有些不安起來~按照常理來說；她早已經不做這個夢很久了！為什麼~這個夢又來騷擾她！

    她不明白，比她更不明白的大有人在。

    比如說；此時正一臉焦急的司徒索與阿良正被擋在玻璃門外！師軒禾彆扭的抱着一雙兒女，嘴角不由的抽動了幾下！原本一直下垂的嘴角，此時更像是神經錯亂一樣的低沉下去。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在意的！明明是~那個男人拼死護她周全，自己憑什麼在這裏吃味。再說；他們已經沒有瓜葛了~不是嗎？後面的這句他似乎是在自問！可~眼神還是忍不住的被那毫無血色的躺在床上的女人吸引了過去。

    也許；人就是犯賤的！尤其的在愛與不愛之間！安悟然看着安沐陽與安琥揚。眼中遲遲未掉的淚水，此刻卻像是噴泉一樣，不聽使喚的「滴滴答答」半快半慢的往外流淌。她不明白？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要愛她李三洋！她李三洋不過是個千人騎萬人睡過的妓女而已。她憑什麼奪走所有男人的愛，憑什麼？她不明白~當她為了安家付出一切的時候，所謂的哥哥與爸爸都不喜歡她。她不明白~她已經按照媽媽所說的那樣，遷就身邊的每一個人了。

    她不甘心，不甘心！

    耳邊傳來了女人不甘心的詛咒！楊青露出一絲苦笑！不論這裏是哪裏。她似乎都沒有改變不討喜的命運！她抽了抽回被緊握的右手，嘴角扯動的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聽不見。

    也許；這裏就是地獄！她看不見~也聽不見！就連反駁天，怨恨地的聲音也發佈出來。又怎麼能奢侈得到別人的諒解與原諒呢！「原諒？」她不明白自己腦海中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字樣，摳門自問的回答卻是~她一點都不需要有疑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只是想知道~世界怎麼了！身邊的人又怎麼了?為什麼明明陌生的人。陌生的對話！卻總有一股熟悉的感覺襲來。

    昏沉再次來襲！仿佛~她一覺醒來便只是一場夢一樣。

    「你~不該是這裏的人？」

    「哪裏的人？」

    「這個時代的人，這個空間的人。」

    她看不清來人的面孔，她的聲音悠長而帶有絲毫的無奈，她雖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卻能清楚的知道對方有雙溫柔的眼睛在注視着自己，她想要抓住對方！卻來不及抓住~便已經被另一個人拉着逃跑。

    她不知道哪個人是誰，只看到她的背影如此消瘦，她想張口說話，卻發覺聲音變了模樣。」你是誰？這是哪裏？「她沒有時間細細研究自己的聲音，也沒有時間看清對方的面孔，後面傳來了水波的身影，讓她忍不住的加快了逃跑的節奏，她總因為自己不是怕死的人。可真正面對陌生的事物，她還是如此的怕死。

    她想起了斷橋之災~她想起來最近發生的事情，她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牽引着自己要努力的奔跑！仿佛~拉着她奔跑的不是陌生人，她無理由的信任着她的存在。

    水波聲響越來越近！水流的速度也越來越急，她來不及深深的看上一眼，便被腳下的水流絆了腳。她哭喊着救命！希望能引起那個牽她手之人能救救她。

    「對不起，我不該連累你的！抱歉~~~真的很抱歉~」她的聲音在她的耳邊旋繞。而她的面孔~她怎會不熟悉！那個人的面孔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只是這個樣子的她~連她自己都未曾見到過、脆弱、無助、迷茫、害怕、緊張與哀求的悔恨。

    她說什麼，為什麼說對不起，為什麼要抱歉！她為什麼要用她的面孔對着她說抱歉！她利用自己什麼了？她想知道，想知道她為什麼要用她的面孔擺着那些表情，她不喜歡~她不怕死。所以；更不懼怕活者。

    她告訴過自己。若是無從選擇的話，那麼她便不再選擇。

    她討厭水，討厭所有關於水的一切！她想;若是能活着！她一定要克服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