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旭日高升時,鳳惜緣才幽幽轉醒。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夜聆依抱着換了白衣、復了發色、戴了月顏遮面的他往山下走去。
這一次,鳳惜緣是想反抗都無能了。
神魂大損,空有絕世修為在身卻無法動用,如此,他倒是真的做了一回「殘廢」。
不過,逍遙王殿下對此,似乎並不是很介懷。
「這段時日,夫人你可要寸步不離的護着為夫才是。」鳳惜緣倚在夜聆依的臂彎里,半眯着眸子懶懶道。
「少說幾句。」夜聆依輕斥。
神魂受損的情況她又不是沒經歷過,正常的呼吸於常人而言都是煎熬。他居然還有心情說笑。
扛得住疼又不是不會疼。
鳳惜緣一聲輕笑,暗道好容易才將她的性子磨得稍軟了些,昨晚一事,意料之外的進展過多,她已是有意識的避忌。
不過,鳳惜緣眸中有紅光淌過,他不急。
天絕嶺半月,雖則再見之後她復了冷淡,但終究將他與「其他人」劃隔了開來;
這半月,她待他與其他「熟人」又有了不同;
若僅以半月為期,他還有很多個半月。
嗯,烈女怕纏郎。
夜聆依抱着鳳惜緣一路房頂的直接掠回了他院子裏,果不其然收到了木青的「熱烈歡迎」。
「主子,屬下失職,請主子責罰。」忠心耿耿的木侍衛面無表情的跪在院兒中間。
鳳惜緣坐回了輪椅里,整理衣服整理了好半天才慢條斯理道:「罷了,此事不怪你。」
「謝主子恕。」木青表示很忐忑,不怪他,怪王妃娘娘?
主子,煩請給個痛快的,屬下不想秋後算賬!
「主子,陸公子還未到。」忐忑歸忐忑,木大總管還是很盡職的稟事。
鳳惜緣聞言微微沉吟,撫了撫面上的月顏,問道:「可有傳信?」
「屬下已傳過訊,但陸公子始終沒有回音。」
見他二人在議事,夜聆依便一直在發呆,此時忽然出聲問道:「可是昨日閣中那人?」
鳳惜緣對「閣中」這明顯自家意味的詞兒表示不爽:「怎麼,夫人竟還記得那不相干的人?」
木青默默地被噎了一把,在心中為忽然成了不相干的人的陸少默默點了支蠟。
「昨晚我在王府四周布了陣法,希望他不要……」
來自皇城山頂的一聲「轟隆」巨響成功的打斷了夜聆依的話。
她按了按被震得發麻的太陽穴。補上了最後兩個字:「亂來。」
虧得她早有打算的只是在王府四周布了幻陣、迷陣和防禦陣法,攻擊陣法則轉移到了皇城山頂,不然……
夜聆依按了按眉心,輕身向來處掠去:「我去看看。」
皇城山山上大大小小的「轟隆」聲不斷,夜聆依卻走得不急不緩,勝似閒庭信步,可謂悠哉。
「你再折騰,真出事兒了本座可不會替你收屍。」夜聆依停住腳步淡淡道。
在夜聆依對面,卻不是那位風流的白衣公子,而是一位鶴髮童顏、精神矍鑠的白袍老者。
那老者聞言哈哈一笑,回身道:「小女娃,你這樣子,可不是對待長輩應有的態度啊,長者為尊一說,可是至理!」
「哦?是嗎?」夜聆依冷冷勾唇,抬手慢掐了幾個訣,「那下次本座可得好好問問陸易衷,他孫子敢做本座長輩,不知他又是否擔得起呢?」
四周的紫色絲狀靈力又開始暴動,那「老者」忽然就轉了聲音:「絕醫大人,王妃娘娘,國師大人,別別別啊,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那老者抬手,寬大的衣袖在身前自下而上地一掃,一甩,一收,「唰」的一聲摺扇輕展,那位年過半百的老者,赫然就成了一位白衣翩翩,丰神俊朗的俊秀少年!
夜聆依揮手散了指尖的靈力,轉身下山。
「王妃娘娘,您是怎麼看出是我的呀?」陸子彧也不拘少爺身份,一臉狗腿的跟在夜聆依身邊。
「有形無神,哪兒都不像。」夜聆依竟然真的好心情的「指點」,不過作為一個看不見的人,她這話可信度…待定。
陸子彧一言不發的落了五步遠跟着,夜聆依微微挑眉,當然感覺得出他渾身上下發作不得的不服,她微微勾唇,淡聲道:「少年人血氣旺盛,腳步自然偏輕佻,老年人則會腳步穩重許多;再者,有修為在身的老年人聲音多是渾厚,而非你刻意壓出來的低悶。」
以夜聆依的判斷標準,陸子彧的錯漏之處實在太多,她不過是撿了其中最淺顯的兩點。
真正完美的偽裝,靠的不只是一張完美的人皮面具。
陸子彧不知不覺地停在了原地。
良久,他「唰」的一聲合了扇子,拱手道:「王妃娘娘,受教了。」
的確該喊王妃娘娘,這是承了鳳惜緣的情,否則性子出了名的涼薄的絕醫大人,會有心思跟他說這些?
夜聆依腳下未停,問恢復了吊兒郎當面孔跟上來的陸子彧道:「之前本座面上的人皮面具,可是你負責?」
昨晚她從鳳惜緣臉上將那隻遮了他眼的人皮面具揭下來時,便覺得那東西的質感有些熟悉,直到今晨才想起,三年前她曾從自己這張臉上揭下過一張同樣質感的面具。
人皮面具這東西,不可能常年只戴一張,再好的手藝,也撐不過三個月。
陸子彧一聽,頓時就樂了:「招規矩講,咱是不能透露主顧信息的,不過,誰讓您是逍遙王妃呢,」他「唰」的一聲又展開了摺扇,「不二價,十萬兩黃金。」
夜聆依挑都沒挑的從幻玄內閣樓儲物架上摸了個瓶子扔給陸子彧:「本座身邊沒錢,暫先抵着。」
陸子彧瞬時笑容燦爛,絕醫大人手裏出來的東西,還是丹藥,那能普通嗎?那肯定不能啊!
「哎~說什麼暫時不暫時、抵不抵的話,這樣就行,這樣就行!」陸子彧極快的把那玉瓶收了起來。
夜聆依默默「看」着,忽然就想起了某人說她「敗家」的事來,默默的想是否她又給多了。
陸子彧緩緩斂了笑,肅容道:「絕醫大人,實不相瞞,您這單子,其實是我師傅他老人家在世時便已接下的,來人身份神秘,自始至終蒙着臉,我也只能從身形、聲音推斷出那是個修為莫測的中年男人,且似乎…是個異族人。他給了家師一大筆錢,要求家師定期為您更換人皮面具,之後他便再未出現過。家師去世後,我也只接手了兩次,應那人要求,家師與我都是用本門特殊的方法抹去了您換面具有關的記憶。」
夜聆依微微凝眉,陸子彧這一席話,其實等於沒說。
高修為的中年男人,這樣的描述太過寬泛,至於那異族人一說,陸子彧自己都不確定,怕只是那人口音有異。
不過,夜聆依也不是很在意,她與原主的糾葛早已斬斷,方才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
說話間,她們已進了王府,在陸子彧瞪到極大的眼睛的注視下,夜聆依很自然的抱着等在院中的鳳惜緣進了房間。
陸子彧很是感慨的咂了咂嘴,抬步跟了過去。
「唉~王妃娘娘您是不知道啊,每次給他換面具,那特麼都是一種煎熬啊,他那張小白臉上那朵小破花……」
「本座來。」夜聆依放下鳳惜緣,轉身,伸手,打斷了陸子彧半調侃半抱怨的話。
陸子彧想也不想的嗤笑一聲,俊逸的臉上竟浮現出了一種難言的傲氣。
不同於平日裏的紈絝氣,而是一種對真正發自內心的傲然。
「王妃娘娘,您有所不知,這人皮面具,揭的時候容易,可這往上戴,那可就是兩碼事了。不是本少吹噓,本門的手藝,外人,那可是斷斷不可能會的!」
夜聆依伸着的手半點不見收回的意思,儼然一副討債的架勢。
若非她現下手上沒有人皮,哪裏需要跟他討。
僵持了半天,陸子彧看了看沒有任何表示的鳳某人,認命般拍了一隻玉盒到夜聆依手裏,幽幽嘆道:「得,本少這輩子算是栽你們夫妻手裏了,您二位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本少還有事,不勞二位送了!」
「不回?」陸子彧走到了門口時,鳳惜緣突然開口道。
夜聆依正在擺弄那面具,聞言朝他這方向「瞧」了一眼,不曉得他怎麼突然管起閒事來。
「不回了,回去也是徒惹煩惱。」陸子彧揉了揉額前的碎發,煩躁道。
「鄭家小姐是個好姑娘」分明是在贊人,語氣卻沒有半分起伏。
「我當然知道迎七的好!所以我就更不能再與她有什麼牽扯!」
「拖着?」鳳惜緣問得懶散,看不出多麼上心。
「下次吧,下次回家,我就跟老爺子說!」話音未落,陸子彧便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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