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殺手之王:冰山王爺烈火妻 第101章 落泥

    幻玄隨着夜聆依靈魂力的不斷增長,其內部的情形也在日日不斷變化着。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大概在她靈魂力達到五階的時候,幻玄里出現了一條小河。

    很普通的小河,並不寬闊,蜿蜒的形狀,倒很像她識海中那條精神之河。

    而在她靈魂力達到六階的時候,除了藥園又擴整了一番,溪畔還出現了一棵柳樹。

    很普通的柳樹,一出現就是一棵老柳的樣態,枝幹盤虬,隨着她的靈魂長到現今,主幹粗到已需十人合抱。

    此刻,夜聆依就面朝小河,坐在這棵方抽芽不久的垂柳下,渾身的氣場,是罕見的讓人舒服的安靜柔和。

    時間不急不緩的流逝。

    夜聆依左手拿着的正是那塊不必雕琢就已經很完美的紫陽玉,右手指尖處空間的微微波動,說明此處正燃着無色的靈魂火。

    然而,她這麼靜坐了半晌,卻始終沒有下一步動作。

    藍色的機械冷光打在樹蔭處,汐水的投影足以夠到此處。

    「汐水,你說,我該送個什麼好?」夜聆依的聲音里有着不甚明顯的苦惱,又不能就這麼把這東西扔給他。

    嘖,麻煩。

    汐水的人格模擬是很完備的,非指令性的話與她對話也行得通。

    只不過,夜聆依似乎忘了,問題性質的話,汐水的回答模式也是有局限的。

    無規律的數字在汐水虛幻的瞳孔中飛速的滾動,她的聲音機械冰冷:「主人,綜合您的手工能力、鳳惜緣的切身需要以及這個世界人的審美,最合適的建議是:您可以做一隻簪子。」

    夜聆依的紫眸微微一亮,是了,簪子!

    不過,夜聆依微微眯了眯眼,放在首位的這個……她的手工能力……怎麼了!

    靈魂火慢慢接觸上了紫陽玉,夜聆依長睫有些不太明顯的輕顫。

    前世她七歲之後從未過過生日,唯一需要她送生日禮物的那混蛋又總是會提一些,諸如讓她幹掉某個黑客之類的奇葩要求,所以這還是她二十年的人生里,第一次為別人準備生日禮物。

    至於夜默羽和巫離月還有爺爺……他們從不允許她提這種事兒。

    因為看不見,靈魂力又在支撐着消耗巨大的靈魂火,所以夜聆依只能是摸索着燒融。

    是以,她左手指尖很快的被她自己的靈魂火燒灼的變了色!

    於她自己的感知,有魔魅在,即使不發作,她對自己身體的感知仍然是很遲鈍的,又感知不到指尖的溫度,且她現在心神乃是前所未有的集中,種種緣故,使得她根本就沒心思去發現這件事。

    而一旁的汐水,眼中滿是冰冷。

    不是她不關心夜聆依,實實在在她只是個人工智能,一切只按照程序來,她的人格模擬說是完美,其實卻獨獨缺了感情這一容易讓高等人工智能失控的點。

    比如,沒有關心人的程序。

    太陽落山之際,坐了一個下午的夜聆依才站了起來。

    她熄了右手的靈魂火,輕捻了捻指尖的玉簪,臉上有了有些滿足意味的笑意。

    若有認識她的在場,當會為之「驚恐」,而非驚艷,這種笑容出現在她臉上……太可怕!

    雖然的確美極艷極。

    夜聆依對時間的把握一向精準,所以進入別墅的那一刻,恰是寒疼襲來之時。

    對着燈光看了看手中的玉簪,夜聆依慢慢沉默了下來。

    或者她的手工能力真的有點,嗯,不那麼強。

    夜聆依默默的想,七秒鐘拆組五六,那可能只是速度夠而已。

    夜聆依發誓,她真的是想在簪頭塑一朵彼岸花來的。

    當然效果出來和她預想的也一樣,花蕊花絲都有,模樣也還過得去,看起來也挺漂亮的。

    但,為什麼,這麼高大上的花,拿遠了看,怎麼就越看越像只……兔子。。

    還是死萌死萌的那種!

    站着不動的時間很容易就超了一炷香,滿心挫敗的人終於還是找了個完美的理由說服了自己。

    兔子也挺好,夜聆依暗暗握拳,一隻簪子還能給她弄出兩個樣來,也是很棒的,起碼獨一無二絕對模仿不來不是。

    最重要的是,按這個世界的曆法,鳳惜緣他……屬兔兒!

    完美!

    而且紫陽玉本身也足夠給力,凝白的玉身里遊走着艷麗華貴的紅色細絲,倒是比幻玄絞纏的黑白二色還要漂亮些。

    還有不得不妥協的一點,現在返程,剛好能在十四晚上回到映京,還留一天時間準備準備。所以沒時間再折騰一遍了。

    夜聆依放心了的把一下午的成果妥帖收好,習慣性的握了暮離在手,準備就此出幻玄往回趕。

    然而左手一握之下,夜聆依卻猛然停住了步子。

    疑惑間帶忐忑的抬起手看了一眼,而後,一聲輕「嘖」。

    若非她習慣性的握住簫孔,恐怕還發現不了。

    一下午的燒灼,沒有靈力傍身,她的拇指、食指、中指,已然焦了。

    萬幸加菲不在她用的是自己的靈魂火,萬幸鳳惜緣不在她體內的寒自主抵消了大部分,否則她這手,怕是要廢了。

    不過話說回來,但凡這倆有一個哪怕半個在呢,她也不會搞成這幅樣子。

    夜聆依上藥上得麻溜,腦子裏想的卻僅僅是怎麼才能瞞過那心思無比細膩的人。

    平日裏她漏一頓飯他都能「擠兌」她半天,這要是給他看見了……

    夜聆依搖着頭出了幻玄,喚了燁冰,一路西北而歸。

    此時,是四月十二日,戌時。

    而當夜聆依在東南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極北,也並不安寧。

    四月十一日,清晨,極北雪原。

    長年人跡罕至的極北雪原,迎來了它近日來的第三批不速之客。

    不同於第一次的高空飛過的四人、第二次憑空出現在雪原中心的一人,這一次來的,足有上千人!

    並且,這一波同時來到的人,並不是同一夥。

    極北雪原最東,這是人數最多的一夥。

    「殿下,您可知陛下為何要將那人設計到這極北雪原再動手?不是老夫怯戰,在這種地方,真打起來那可是沒有半分顧忌。天絕嶺那一位的實力,咱們這一幫烏合之眾,只怕是有來無回啊!」

    「蘇供奉不必擔心,你怕的那人此刻遠在天邊,根本來不到這兒,無需擔憂。」

    「殿下此言當真?!」

    「天機閣的消息,你說真不真?」

    「可是老夫聽說……」

    「你聽說?你聽說什麼?天機閣背後的主人就是她?哼,她敢說你們還真敢信了!你以為天機閣真的是短短一年之內就發展到如今這等規模?這天機閣的班底,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然開始組建!二十年前她才多大?她父母都未必相識。雖然不知她使了什麼法子讓天機閣不追究竟她,但她絕不可能是天機閣的主人!而且,你看天機閣的行事風格,八面玲瓏,哪裏與她半分相似!如今天機閣賣了這消息給我們,怕就是因為不便出面卻又咽不下這口氣!」

    極北雪原最西。

    這一行人,只有五人。

    茫茫雪原,五身漆黑的夜行衣,真不是一般的顯眼。

    「老大,你從哪兒搞得這破差事,到這種鬼地方,靠譜嗎?」

    「就是,還什麼只能牽制不能殺,這是殺手該乾的的活嗎?」

    「格老子的,都他麼給我閉嘴,曉得這任務是誰發佈的嗎?天機閣!曉得啥叫天機閣不,能通過這事搭上天機閣,那才是真的發了!格老子的!」

    極北雪原正中位置,是人數最少的一行。

    這兩個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人,飛掠得極快,雪地上所留的腳印甚至都不清晰,不過幾秒便被新雪覆蓋。

    「皇后有求於宗門,宗主有令,不惜一切代價,擊殺!」

    「天機閣為何會主動送消息上門,這其中會否有詐?」

    「不會,多少年的口碑了,他們不敢!」

    「嗯,若那位真的在,你我還需見機行事,畢竟宗主也說,你我於宗門更重要。」

    三撥人共同的目標是什麼,不言而喻。

    但奇怪的地方在於,這三方的消息卻都來自天機閣,然而天機閣的主人事實上真的就是夜聆依。

    那麼這她不在極北而鳳惜緣在的消息,又是誰傳出去的呢?

    四月十四日,申時,映京城。

    迷你版的燁冰華麗降落在了逍遙王府內。

    難得思維清奇一回的夜聆依這次特地的凹個一把落地造型,然而,在王府眾人或震驚或驚艷的目光注視下,夜聆依卻是頭也不回的轉身出了門。

    鳳惜緣不在府中。

    若他在映京,不可能不在此處的。

    火氣沖沖的前往雲來閣的半路上,夜聆依就遇見了想找的白渙冰。

    「聆依,你還說呢,你家那位王爺也不知道怎麼的,怎麼都不肯跟我回來。不過你別急哈,他似乎是在極北雪原有什麼要緊事。你這麼風塵僕僕的一路趕回來,要不先在京中歇一晚,明兒早上我直接送你到極北雪原,怎麼樣?你這幅憔悴的樣子要是去了,王爺也會擔心啊。」

    能有什麼要緊事?她現在樣子很憔悴嗎?

    腹誹歸腹誹,夜聆依最終還是被白渙冰最後一句話給說服了。

    「好。」

    「好來,明天你來找我就好啊,珞玖哥哥等着吃杏仁兒酥呢,我就先走了啊。」

    如極北之人不知道他們以為的身在東南的夜聆依其實已經完工一樣,夜聆依也並不知道,在她被白渙冰說服掉頭回王府的同一時間,極北,那兩個腳程最快的蓑衣人,進入了極北雪原的中央地帶,遠遠地,看見了那頂在茫茫雪原中格外刺目的玄色帳篷。

    二人對視了一眼,悄無聲息地趴在地上,漸漸被風雪掩蓋。

    四月十五日,卯時初,雲來閣。

    夜聆依昨晚整夜沒睡着,所以心情稱不上美妙。

    但因為她要見的人是珞玖,所以還是有意調劑了一下心緒。

    那妖一般的人兒,披着衣袍散着發,揉着惺忪的睡眼,邊倒茶邊用着倦懶媚惑嗓音柔聲道:「還以為你這清早兒的是特特跑來看我的呢。渙冰啊,她昨兒個半夜回銀城了。」他慢慢揚起惺忪的眉眼,倦倦笑道,「前幾天她帶回來的冰梅,我吃完了。」

    妖似的人兒粉唇咬着茶杯沿兒,笑容妍麗而妖嬈。

    渾身隨時散發的靡麗頹奢氣息,足以讓任何人自甘為之墮落。

    偏偏——

    夜聆依深深地看了他許久,直到他因不忍不舍而承受不住的露出了眸底深藏的一絲寒光,夜聆依抬手,衣袖甩出了凜冽割人的風刀,雲來閣的護閣大陣應聲而碎。

    除了剛來問過一句『白渙冰呢』,夜聆依什麼話都沒說,她一躍到了燁冰背上,向西北而去。

    月珞玖沒骨頭般倚着門框笑得愈發妖嬈,那一雙素來柔軟的桃花眸子裏,卻似有刀劍在交鋒。

    四月十五日,晨,極北雪原。

    辰時,那五個黑衣人到達目的地,在帳篷遠處隱藏了起來。。

    巳時一刻,木青面無表情的出來,在五加二個人驚懼的注視下,拔劍,空斬。

    他正對面,足足六百米長三十米寬的地方,激烈的風雪猛地被撕開,鬆軟的雪地,瞬間落下十公分,壓實。

    木青慢慢收劍,退步回了帳篷。

    巳時二刻,木青再度走了出來,同行的,還有莫塵。

    一人抱劍一人抱刀,一左一右,守在了帳篷外。

    巳時三刻,太子一行浩浩湯湯的走進,踏上的,正是木青劍氣所劃出的長路。

    至此,明面上的三方人馬同時到達了他們的目的地,同時陷入了令人崩潰的死寂。

    午時整,最先失去耐心的武雲承在轎子裏伸手打起窗簾,揮了揮。

    他還是秉承了一國太子該有的謹慎,坐在轎子裏沒有出來。

    氣氛,似乎一下凝滯。

    離轎子最近同時也是千餘人中最不起眼的那位老者緩緩睜開了一直閉着的雙眼。

    蘇供奉什麼都沒說,但他身後已有兩人自覺走了出來。

    一個殘廢廢物王爺的兩個寒酸侍衛能有多麼難纏?

    這是擺明了只有立功沒有失敗的事兒,當然是搶着來。

    守帳篷的人腳下未動,但木青的眼皮垂得更沉了些,睫毛上的積雪被抖了下來。

    莫塵的手摸了摸刀柄,又恢復了抱劍的姿勢,劍柄上不見了那一點落雪。

    這,是肉眼看得到的。

    看不到的部分是,莫塵拔了刀,斬了刀,然後收了刀。

    只是他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在場之人,除了木青,沒人看到他拔刀的過程,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應對反應。

    所以那兩個站出來的中年人仍舊欣喜而雀躍的往前走着,然而,向前去的,只是他們的上半身。

    「噗通」「噗通」

    這是重物落地聲。

    然而再過了足足三秒,那兩個只半具的腔子裏才有瑰麗美艷的血柱迸射噴濺出來。

    因為速度太快,快到欺騙過血管欺騙過血液,直到慢慢反應過來,才衝破那一層極速在斷口表面造成的阻隔,綻放的絢麗縱情。

    溫熱柔軟的腑臟,在干潔冰冷的雪地上,慢慢的塗染開,艷麗,神秘。

    「主子愛潔。」

    「門主也嗜血,血月門殺人,必須見血,這是鐵律。」

    「隨你,別濺到帳篷,也別濺到我身上。」

    「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蠢?莫愁說的對,你是越來越……娘!」

    「……那小蹄子大概又皮癢了,幫我記着,回去我得收拾她。」

    ……

    他們倆的對話並不打擾那位老者的前行,也並不耽擱莫塵拔刀三百六十度橫斬,將方圓百里的表層雪同樣壓實的同時,在帳篷周圍劃了一個直徑六米的圓。

    「你來。」

    「為什麼是我?」莫塵把刀鞘極珍重的收了起來。

    「你的性格比較適合老頭子。」

    「……你的意思是,你的性格,適合女人?」

    「!……你怎麼知道,那是……女人?」

    「莫憂身上的味道。」

    不遠處,五個黑衣人齊齊一噎,其餘四人紛紛瞪向那老大,出門做任務,帶哪門子的脂粉!

    「還有倆,怎麼分?」

    「門主最近愈發懶了。」都是夫人給慣得,莫塵默默在心裏補完。

    「那就速戰速決。」木青握緊了劍鞘。

    誰說天生沉默的人是有交流障礙的,這兩隻湊在一起,雖然語氣死板聲音乾澀的勝過烏鴉,卻活活聊出了一出高|迭起的大戲。

    「碦啦。」

    這是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所有人偏頭轉頭抬頭的看向武雲承的轎子。

    轎簾處,有一隻還算俊秀的手伸了出來。

    那手裏,有數片碎裂的紫色水晶。

    紫色的絲狀靈力從那隻手裏逸散了出去,隨着逸散的距離越來越遠,道道絲狀靈力開始加粗。

    場面微小中透着宏大,精緻中透着富麗,最終,成了一個籠罩方圓幾百里的靈力罩。

    紫色的靈力,迄今為止,大陸上還從未有過第二份兒。

    那微型的陣法盤,確是出自夜聆依之手。

    隔絕陣法,算是六階陣法里最普通的陣法了。

    只因她它能夠隔絕處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勉強還能當作防禦陣法用。

    但當這陣法經過夜聆依之手,她在刻錄時注入了自己的寒氣,那這陣法的堅固程度,就不只是勉強能當作防禦陣法而已了。

    夜聆依此刻不在這兒,但還是有人,在那陣法盤甫一出現時,就認了出來,

    十分之一秒的時間裏,那閉目養神的人一下從榻上到了帳篷的門帘處。

    「碦啦」一聲響後,他的手僵在了半空,急行帶起的衣裾飄飄搖搖的落了下來。

    同樣落下的,還有他整個人。

    鳳惜緣瞟了一眼毫無知覺的雙腿,目光幽深。


    完美的臉上完美的笑容看不出是失落多一些還是苦澀多一些,只是那一雙美目深處,到底是多了一絲落寞。

    原來他真的有不動用空間之力也能在雙腿無知覺時站起來的時候。

    往昔試了那麼多法子刺激都無果,原來,

    不過是她的一絲氣息。

    這大概是他最狼狽的時刻了吧,就像當年同樣的時辰里,他縮在馬車中,死死捂住嘴,怯懦的拉開一絲門帘,看着重重人群之內,一刀刀被凌遲的母妃。

    母子連心,母妃當然也看到了他,然而,當時,母妃她,是在笑的。

    後來那笑容隨着時間慢慢淡去之後,他漸漸懂了,那笑里,有憂急有寬心,有希願有不舍,但更多的,是愧疚。

    但當時他是不明白的,只覺得,好疼。

    覺得母妃身上是疼的,覺得自己的心也是毫無道理的疼,明明,沒人拿刀在他身上剜。

    鳳惜緣忽然莞爾。

    他取了張絨毯甩開在地上,雙手撐地一點點向輪椅的方向挪,垂下的眸子裏,不知是怎樣一番複雜。

    這該是外面那些人渴盼了無數次的場景了,想不到,真有實現這一日。

    好在,她不在。

    帳篷外。

    那五個黑衣人從厚重的積雪中站了出來。

    除了那位老大,其餘四人,雖蒙了面,但窈窕的身姿各有千秋,真的是女人,而且看身材,都不差。

    木青一言不發的向西走去,與莫塵一樣,站在了那刀劃的圓圈之外。

    天階高手的戰鬥,本該有崩天裂地之勢。

    但如今,帳篷、太子、任務要求,三方都有顧忌,所以竟是不約而同的沒有動用大範圍的武技。

    拼的,只是戰鬥素養。

    如此一來,對木莫二人倒是好事。

    他二人與當日夜家那一群上界之人情況無二,即使本身修為再高,在天隕,能動用的靈力也不過天階,有時還不如天階多年的本土人士。

    戰鬥,一觸即發,兩方乍起的戰場,再無人能夠插手。

    帳篷以東的戰場。

    「學刀者,須先尋得自己的刀道。你選擇了刀,那麼在你首次握住刀柄時,你的刀道便已經有了,你所需做的,只是尋到它!」

    這沉穩威嚴但其實本身好聽似天籟的聲音埋藏在莫塵記憶的最深處,此刻,又翻了上來。

    他們四人雖各有長,本命武器卻都是刀,都幸極的是門主親自教的。

    莫隱的刀道正合他的名字,隱,求得是無形無跡。

    莫憂的刀道,是柔,求得是以柔克剛。

    莫愁的刀道,是直,求得,是一鼓作氣一往無前的氣勢。

    而他莫塵的刀道……

    莫塵握緊了刀柄。

    刀鞘在戰鬥之前就已經被他除去。

    因為,他求得,是極致的快!

    按說有一方求快的戰鬥,本該進行的很快。

    但事實,卻是相反。

    這一位蘇供奉,雖然不是日日跟在皇帝身邊的那一位,但實際上,他才是那位暗中真正護衛皇帝的人。

    因為,他最擅的,是防禦!

    元升帝敢把他放來,也真是下了血本了。

    蘇供奉空着兩隻手,不斷劈出的,是手刀;

    莫塵腳踩迷蹤步繞着蘇供奉一圈圈走着同一個直徑的圓,不斷斬出的,是刀氣。

    肉掌與刀氣激烈的碰撞,換來的卻是兩相消弭。

    莫塵對於這個大陸上竟然有人能跟的上他揮刀的速度感到心驚,雖然他現在並非完全狀態,但這也足讓人震驚了。

    莫塵的刀越來越快,不夠,還不夠!世上沒有完美的防禦,他要用速度換時間,只要有一刀他沒接住,就足以結束這戰鬥!

    帳篷西側的戰場。

    五個黑衣人站成一圈,木青站在中央,抱劍環胸。

    他還是沒有拔劍。

    一個劍客,如果他很少拔劍的話,那麼如果你是他的敵人,請祈禱他不要拔劍。

    劍客的劍,在心中,如果他手裏也有了一把劍,那麼那個時刻,他就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把劍。

    當那五個黑衣人揮刀斬下,木青,就化作了這麼一把劍。

    刀有刀道,兵者之王自然也有其道。

    而木青的劍道,是勢。

    最普通的劍招,劈、刺、擋、挑,每一招落下的位置、力度都有自己的勢。

    隨着戰鬥的進行,他將建立起自己的劍域。

    而劍域一旦形成,木青便再無敗的道理。

    劍域,那是「勢」的頂級,他積勢之時無人阻,那麼等他勢成,他便無人可阻。

    在這兩處戰場之外,還是有人的。

    其他所有人都很安靜,但安靜存在的意義從來都是用來被打破的

    「皇弟,皇兄親至,你不來迎嗎?」武雲承似乎和夜聆依有着一樣的怪癖,對於「將死之人」耐心好的出奇,竟然破天荒的喊了這麼一聲「皇弟」。

    然而,帳篷里,沒有任何聲音。

    良久,武雲承似乎是失去了那份來之不易的耐心,亦或許,這樣的場面在他看來已是不可更改的定局。

    總之,他是從轎子裏走了出來。

    一身杏黃的錦緞華服,繡了四爪金蟒;金冠高束,劍眉鳳目;有俊朗,有一國太子的威儀。

    不得不說皇室的遺傳機制太好,美人兒生出來的孩子,自然是有一副頂好的皮囊。

    然而世上總有那麼一種人,他們什麼都不用做,也不論容貌衣着情態,生而自帶的風華,便可輕易壓過周圍的所有。

    比如,恰好就在此刻被自主移動的輪椅徐徐送出的,鳳惜緣。

    漫天酷厲的疾風驟雪裏,那一身白衣的謫仙,他是那麼的安靜而美好。

    縱使雙腿不能行,只淡笑着坐在那裏,也比這周天的雪花都要聖潔出不知多少。

    不是有那麼一句話,那人,那笑,無關風花雪月,只因本身太美太高貴,只一眼,便足以驚艷整個蒼穹,映入了心。

    鳳惜緣身上披着大氅,腿上蓋着毛長長的絨毯,渾身上下遮得嚴嚴實實。

    病弱的殘廢王爺,可不就是要畏寒嗎?

    「皇兄親至,臣弟本該即刻相迎,無奈身子不便,往皇兄見諒。」他乃一國之帝,千古大帝,卻把伏低做小做的這般自然,明明他該是不願兄弟相稱的。

    知道真相的人多少都會有一些心疼及憤怒吧。

    只不過那薄唇勾得太自然,笑得太乾淨,聲音恬淡溫潤的讓人覺得哪怕一絲絲的憐憫之心給了他這麼一個人,都是罪孽。

    武雲承攥緊了衣袖下的一對拳頭。

    又來了,每次都是這樣,憑什麼!

    他不過是個殘廢王爺,他武雲承才是當朝太子,憑什麼他偏偏每次都能強過他!

    螢兒是,他那個不安分的未來太子妃也是,就連那泛大陸都無比尊崇的絕醫大人也是!

    他到底有什麼好!

    武雲承額頭的青筋漸漸暴起,剛欲說話,那在他聽來格外刺耳的聲音,輕描淡寫的阻了他的開口發難。

    「皇兄見諒,臣弟尚有一事需做,還請皇兄稍待。」鳳惜緣還是笑着,也不管對面的人答應與否,清俊修長的手伸向腰後,抽出了一把無鞘劍。

    武雲承的反應能力真的不差,銀光初現時,他便猛然後退半步成防禦之勢。

    然而,半晌,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終於想起來眼前之人不過是個日日不離湯藥的病秧子,就算不是殘廢也不是廢物,提着那把劍也興許連自殺的力氣都未必夠。

    武雲承麵皮微紅的退回了原地。

    武雲承帶來的這些人,雖有不少各家的沒能跟着儀軍來極北的細作,但更多是太子府的門客,儘是一幫生計所迫的江湖散修,根本沒有多強的尊卑觀念,能給面子的站齊了就不錯了。

    此際見武雲承被一個殘廢嚇成這幅熊樣,不少人已經是不管不顧的偷笑了起來。

    武雲承的臉瞬間爆紅,竟是羞得一時忘了發作。

    然而這一切的「禍首」卻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依舊雲淡風輕。

    鳳惜緣用劍割了一縷前懷的髮絲系在了劍柄上,聲音既輕而柔:「去吧,去尋她。」他把劍在懷中豎了起來,掌心輕推將之送了出去。

    長劍是極有靈性的,從他手裏很輕緩的脫出,而後猛地加速。

    紫色的靈力罩雖然只摻雜了夜聆依的些許寒氣,但在世人看來已是堅不可摧。

    而那長劍,卻穿透的那麼輕易。

    劍的速度越來越快,劃破的空間,撕裂的靈氣,在它身後凝成了一道七彩的虹霓。

    這「長虹」並未貫日,而是一路向南而去。

    路途遙遙,虹霓越來越盛大,及到有人煙的地方,早已是浩大的令人禁不住屏息。

    農田裏,房舍中,驛道旁,無論是普通人還是修者,都統一目送它一路遠去,而後低下了虔誠的頭顱。

    天隕大陸朝中設有國師之位,可見這裏雖是個修煉界,但還是是個有神明信仰的地方的。

    所以懷着朝聖之心的人們,面對這樣的盛景,不管它是祥瑞還是禍兆,只因它盛極,所以給予崇敬。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這被後世記為王朝顛覆、大陸動盪的前兆的無因虹霓,只是因為彼方一位謫仙的信手一推。

    而此一刻,那謫仙,正遭受他一聲中少有的困境之一。

    「太子,那把劍,這麼鋒銳,興許是那位……」適才站在轎子附近的奴僕衣着的人湊到了武雲承身邊耳語道。

    武雲承聞言先是一驚,隨即冷笑,原來如此。

    剛才他還在震驚這廢物什麼時候能修煉了呢,倒是忘了那寶劍極有可能是絕醫大人給他的!

    這殘廢別的本事沒有,這一張臉倒是勝過象姑館的魁首!憑這一點他的確足以從那位那裏討到不少好東西。

    想到此,武雲承的面色稍霽,真是亂擔心。

    他冷笑出聲:「怎麼?還指望着絕醫大人趕來救你呢?也不怕告訴你句實話,絕醫大人如今遠在東南,根本趕不回來!再者,你以為絕醫大人真的會為了你與皇室撕破臉?真當坊間所傳『絕醫大人鍾情與你』這種鬼話是真的了?不過是見到個從沒玩兒過的殘廢一時興致罷了,你算個什麼東西!」

    夜聆依會不會與皇室撕破臉暫且未知,不過此刻的武雲承顯然是不想要這張礙事兒的臉了。

    東南,鳳惜緣一雙漆黑的鳳眸里有着細細的紅絲淌過,他查到的資料里,她在雲遊時,似乎並未去過東南。

    鳳惜緣這明顯是走神的表情輕易惹怒了太子殿下。

    「鳳惜緣!」武雲承一聲怒喝,喝盡了這麼些年來心中諸多的妒意與不甘!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像你這樣只會令我皇室蒙羞的東西,早就不該苟活!」

    鳳惜緣竟難能對武雲承的跳腳有了反應,他動了動身子,坐得正了些,只是臉上那淡淡的神色,卻始終沒有變化。

    武雲承臉上泛起了有着猙獰意味的笑容,他緩緩抬起右手,屬於武家的土系黃色靈力在他掌心凝聚。

    當今陛下雖然早年不得志,但李皇后卻曾是名滿映京的少年天才,武雲承得了他母后的天賦,加之身為一國太子,最好的老師最好的資源,是以早已踏入了玄階高級。

    所以這招式,也並非徒有其表。

    輪椅上的謫仙淡淡的掃了那靈力一眼,仍舊笑得雅淡。

    黃色的靈力被送了出去,靈力帶起的風颳亂了鳳惜緣的發。

    畫面似在這一刻靜止。

    當一切再度重啟時,

    輪椅翻了出去,壓着地下的絨毯;

    鳳惜緣跌進了背上受了三刀強行脫離戰場而被劍域反噬了的木青的懷裏;

    二人一起在明明已經很實的雪地上,擦出了一道深深的劃痕;

    莫塵生受了蘇供奉九掌,站在了他二人身前。

    這一切真的發生的太快,三人竟是同一時間嘴角帶了血。

    兩處戰場上好不容易建立起了的優勢也蕩然無存。

    但木青莫塵此刻根本沒有心情關心那點破事兒。

    「主子,您……」木青面癱的表情已然破裂。

    他當然震驚,因為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怎麼可能發生!

    主子再怎麼有心胸能隱忍,他的驕傲也不可能允許他傷在武雲承這種渣滓手裏的。

    可現下……難不成,王妃那聖蓮,無用?可即便如此,主子也……

    鳳惜緣慢慢用指尖擦淨了嘴角的血絲,動作居然依舊優雅從容,略輕的聲音居然依舊平靜恬淡:「你們有你們的戰鬥,不必顧及朕。」

    「主子!」

    「門主!」

    木青低下了頭,莫塵轉身單膝跪在了雪地里。

    「這是命令,去!」鳳惜緣的聲音沉了下來。

    無論是什麼事,「命令」二字一出,那就是不可能更改的了。

    半晌,莫塵猛地攥緊了刀柄,奔襲過程中向蘇供奉砍出的刀氣,較之前更快三分!

    再沒有表情沒有心的人,此刻也是赤紅着雙目在心中狠罵了一番。

    如果沒有這狗屁的天壁,這些嘍囉,哪裏值得上他完整的一刀!

    木青扶鳳惜緣坐直,起身轉頭時,已恢復了面無表情。

    那五個黑衣人對視一眼,眼中些許的猶豫登時化作了狠厲,再度提刀將木青圍了起來。

    此刻,別無選擇。

    兩處意外終止的戰場繼續進行,場面似乎和先前一樣,但也只是似乎。

    武雲承臉上有了發自真心的笑容。

    對,就是這樣!他不是總是一副不惹塵埃的模樣嗎?他偏要讓他落到泥濘里!

    武雲承又抬起手,更加渾厚的靈力在凝聚。

    絕對不能讓他就這麼死了!

    絕望的滋味,可是好得很呢!

    當年母后在相府未婚先育三年軟禁時,他娘那個賤人卻在父皇身邊逍遙快活受盡天下讚揚!

    那三年,母后和不懂事的他,可是將絕望這東西,都嘗盡了!

    木青和莫塵幾乎是瘋了一樣的揮着手中的刀劍,仿佛斬得不是眼前的對手,而是禁錮了他們的那一方天壁!

    而那謫仙,他才是場中唯一由心到身的安靜的人。

    鳳惜緣放直了雙腿,很認真的理着身上的衣袍。

    然而衣服終究是髒過了,他凝眉折騰了半天,不得不放棄。

    鳳惜緣完全靜了下來,對面那團黃色靈力卻是在武雲承越來越大的獰笑中迎面轟然而來!

    「不准過來。」鳳惜緣面上依舊淺淡,猶掛着那似有似無的笑。

    木青猛地轉了頭,再不去看那個方向。

    主子,您……

    而莫塵,他的速度更快了,快到,連他袍角劃出的影子都已不見蹤跡,唯有越來越密集的刀氣,證明着他未曾離開那處戰場。

    土系的靈力,主防禦最佳。

    但當它作為攻擊之用時,沒人能說它弱。

    暴躁的靈力因子化成一條土龍呼嘯而去。

    在它去的方向上,有一雙幽深幽深的墨瞳,

    沒有紅芒。

    堂堂一代夭玥大帝,莫不成今日真的要在虎落平陽時葬身於一個不過玄階的小人的隨便一招中?

    這聽起來像個冷笑話,但現今這情形,不是,不可能。

    可,鳳惜緣,依舊平靜,平靜的令人髮指地看着那土龍剎那到了眼前……



第101章 落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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