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路已靜。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長街上,夜聆依推着鳳惜緣不緊不慢的走着。
兩人都不曾說話,氣氛倒一時寧靜至極。
然而寧靜存在的意義就是用來被打破的。
周圍頻率不一的呼吸聲越來越多。
夜聆依不可避免的皺起了眉頭。
不過今晚一次的「被迫」出現在人前一次,竟就有這麼多人明知有她在根本做不到,卻還是等不及的要來除了他!
原來,在他們眼中,他竟是連存在都是錯?
又是三道地階的氣息,夜聆依終於驟然停了下來。
「夫人,怎麼了?」慢條斯理的天籟般的聲音終於又帶上了蠱惑的味道,是她熟悉的那樣。
她低頭「看」他,他不可能感知不到。
其實,她真的有懷疑過珞玖的消息的準確性。
那樣一位鐵血帝王,即便是真要偽裝靜待,又何至於要做到,如這般的把身家性命都放在身外。
便是稍微強勢一點,比如帶幾個侍衛,對外就說是天南陸家的那位少主派來的,不也可以嗎?
似是知道她在疑惑什麼,他避重就輕地笑道:「有夫人在,我怕什麼?何況,這麻煩,可是夫人你招來的,莫不成,夫人你還準備袖手旁觀來的?」
她再度無可避免的被噎,忽然就覺得,謫仙或是魔王,那都是他做來給別人看的,皆屬氣質。
骨子裏,若說性格,就只有兩個字能概括。
那就是……無恥!
擁有「讀心術」的某人:「夫人放心,為夫的無恥從來只對夫人一人有過。」
夜聆依在心裏嗆咳了一聲,揚聲喚道:「冰兒!」
「唳~」
夜空中一聲嘹亮的鳳鳴,巨大的冰鳥緩緩降落在地。
其實連夜聆依都不知道它平時是在哪兒掖着,但每每隨叫隨到。
夜聆依帶氣彎腰,幾乎是一種擼的姿勢將這麼一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從輪椅上抱了起來,毫不憐香惜玉!
輪椅收到幻玄中,她提氣輕身掠到了燁冰背上。
燁冰輕振雙翼,垂直飛到了半空,轉頭看向夜聆依。
夜聆依方欲開口,卻發現,她根本不知道他府邸在哪兒。
她偏頭面向別處,等他自己開口。
剛置了氣的人此刻當然拉不下臉來,雖然她其實並不是一個多愛面子的人。
然而,鳳惜緣卻只是側身面向她,挑眉直直看着她美得驚人且誘人的頸線,笑而不語。
彼此沉默良久,到底是他輕嘆一聲,認輸一般一下轉了身子倚到她懷裏,輕輕在她耳邊吐氣,聲音雖輕,卻足夠燁冰聽到:「一直往西,挨着皇城山的那處便是。」
燁冰甩了甩頭上的翎羽,有些搞不懂背上的氛圍,眼見夜聆依是不會說話了,它想了想還是選擇盡責本分的振翅向西飛去。
至於坐在燁冰背上的夜聆依,她現在是渾身僵硬。
耳邊頸後的麻癢讓得她有了驚慌的情緒。
有心推開他,手卻像是被人按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她抿了抿唇,最終卻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燁冰的速度何等之快,映京城再大,十息的功夫也足夠它降落在逍遙王府空曠的庭院內。
腕上紫光一閃,輪椅出現在了庭院中,夜聆依抱着鳳惜緣跳了下來。
把鳳惜緣放到輪椅上後,她幾乎是逃也似的進了幻玄!
反正她只是需要個明面上的落腳地,睡覺的地方,一直都是在幻玄里!
庭院裏,鳳惜緣很是為她這惶急的行動愣了好一會兒。
他很確定,他是個人,並不是什麼洪水猛獸。
但隨即他就低下頭開始輕笑。
笑容很輕,但確實出了聲。
院中的榕樹上,木青看了許久,終究選擇了繼續閉目站崗,沒有上前去打擾。
今天怕是他有生以來笑的最多的一天了吧。
當然,是說真心的。
流於表面的,他日日都有,已成習慣。
鳳惜緣低着頭默默想着,長睫半遮的眸子裏,閃爍着細碎的醉人心魄的星芒。
夜風吹來,院角幾叢翠竹發出颯颯的聲響,百般努力,終於成功的吸引了謫仙的視線。
只是謫仙看過去的眸子裏有着明顯的怔忡神色。
顯然,謫仙並非是在觀景。
初時見她,不過是他二十多年寡淡無味的人生中終於出現了一個不一樣的人,他覺得有趣罷了。
至多,就是對於罕有的一個類似同類的人的些許好奇。
然後,手下人查到的消息,她竟然就是那他人生中第一個在名義上與他有了牽扯,他早便想除掉了的女人,他那「詐屍」了的「王妃」。
他說不清當時是個什麼感覺,只是覺得與她千絲萬縷的剪不斷理還亂的聯繫里,事情或者更有趣了些。
但是,他終究只是一笑置之,她並不是他必須要接觸的人。
他雖然對她沒來由的欣賞,但並沒有招攬之心,因為代價必然很大。
那時,仍舊是利益在衡量。
再見她,是在夜家。
他疑惑於她為何突然看不見但卻不受影響的同時,發現她的處事風格竟是似曾相識。
雖然直到後來才發現那似曾相識感來自他本身,但在當時,卻也已然有了另一個不得不接觸她的理由。
那枚令牌。
那把他曾心心念念許久最終不得不放下的傳說中的琴,是他屈指可數的幾件未竟之事。
長夜漫漫,總要有些能廢他些功夫的事情。不然,說不定哪天他就覺得無聊至極從而抹脖子了。真那樣的話,笑死的可能沒有,嚇死的可能一大片。
恰巧,那把琴,恰是他肯廢些思量的東西。
縱使它存在於夜陵里的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但他本來就更多是為了有個由頭折騰。
世人以為他愛琴,真正的原因,他愛的,卻只是是古琴的大都難得。
交集,就這般產生。
她再一次在他顯露身形之前就發現他。
而他,竟是在那場他人看來頗有些奇怪的對話里發現,她,竟是懂他。
他想,或者,他人生中可多一件趣事了。
死了多年的心就這麼驀地不輕不重跳了一下。
再後來,夜陵之行,那戰成平手的惺惺相惜;
那她抓住他時帶給他的一瞬間的脫離焚灼之苦的清涼;
那她無意間的或者於她是習慣,於他卻是那般難得的細小的維護動作;
那在他抱着那琴一瞬失落之時突如其來的琴簫合奏里滋生的不明情愫;
以及那在他昏迷後醒來時的一時驚艷!
直到她一把抱起他。
夜陵七日,她以血餵他,事事以他為先。
天絕嶺七日,她日日為他冰水。
他就想,怎麼一個人可以為另一個人做到如此地步麼?
他的心,不可遏制的一點點淪陷。
沒有人能懂得那種二十多年的黑白人生里突然出現彩色時,他的激動與歡欣。
這不是那種達成後就不再有趣的死目標,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二十多年來,第一個。
他的心,開始,持續的,跳動。
枯涸的荒地居然開始散發生機。
然後,隨之,那單純的趣味,開始發酵變質,轉變的那麼快,快到他都不曾感受到。
直到今日,她的百般維護。
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竟是,這麼輕易的,愛上了一個人?
也是,二十二年來唯一一個不一樣的人,愛上,似乎是必然。
另一方面,或許,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身上有一種很特殊的特質,愈是了解,愈是讓人慾罷不能。
像是,他最愛的,曼珠沙華。
他抬起頭,今夜的星辰很美,他看的很仔細。
似是在尋找誰的魂魄皈依之所。
母妃去世時,他四歲。
母妃護他護的好,使得他有了年歲卻未有對應的皇家子弟該有的心智。
所以,這麼多年下來後,說句誅心的話,除了母妃被活剮時的血色場景是刻在靈魂上無法忘記的,其餘的,他甚至都已記不清母妃的容貌了。
母妃去世後,倒還有祖母,但每每相見,總是難免傷懷,所以他與祖母相處的時間,其實也沒有多少。
這樣細細想來,已是許久沒有人待他這樣好。
然而,他很清楚,她與母妃,是不同的。
母妃對他的好,他珍惜、感恩、銘記、愧疚,覺得無以為報;而面對她對他的好,他想以更多的好來回報她。
只是……
鳳惜緣的身體緩緩地浮了起來,他收了輪椅向房間「飄」去。
只是夫人她,卻是塊不解風情的笨石頭啊!
不過,這可能讓的他後半生都不再無聊的趣人,他怎麼可能放過呢?即挑起了他的興趣,又習慣性的想要負責,那便負責到底好了。
這件事,無人可阻,就算阻礙的人是她本身,也不行!
院角的翠竹仍舊在風中款擺,等待着謫仙偶爾的「驚鴻一瞥」。
此時的幻玄中。
夜聆依走到生死泉旁邊,在岸邊橢圓形的巨石上坐了下來。
紫竹林里風吹竹葉的聲音會讓她下意識的不去太過集中精力聽什麼。
這樣,她才有心情去想些什麼。
她緩緩地長吐了口氣,一時只覺心亂如麻。
從未有人能如他這般如此輕易的幾句話就能撩動她的心湖。
看來這種人才是她的克星啊,她嘆了一聲,就如她也時常經不住若水的調笑一般。
她合衣滑入水中,只在水面下潛了一瞬便上了岸。
夜涼如水,此間的星輝送她走遠,她的身影仍舊清冷。
或者真如某人此時此刻正在感嘆的那般,她就是塊不解風情的笨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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