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時光不湊巧 第四十七章 偷心盜賊

    寂寞而清冷的光線塗滿窗台，遠處的天空已經顯得有些昏暗，看樣子要不了多久就會被黑暗完全吞噬。筆硯閣 www.biyange.net有飛鳥從天空中飛過，頭頂上細密電線把天空分成了好幾片，好像抬起手就能打破。

    江澈站在陽台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慢慢地習慣在傍晚時，隔壁會傳來斷斷續續的談話聲，伴隨着鍋鏟在鍋里翻動的聲響，斷斷續續的傳進耳朵里。大多數時候江澈都會像現在一樣出現在自家陽台上，期待着對面也會出現的身影。

    那時候的夕陽會斜掛，會從眼睛裏倒映出發光的笑容，然後才會是次日裏的一起上學放學。

    每個世界都會有自己固定運轉規律，也只有一個男主角，他會在一個特定的時刻出現，然後輕而易舉地代替一個人，然後你就會發現所謂的青梅竹馬不過是在扮演哥哥與妹妹的情節，這樣直白而沒有絲毫意義的情節即使被人罵慘了，現在也常常能在電視劇里出現，同樣能賺取你的眼淚。

    我們就是在這樣簡單的世界裏把事情複雜化，然後會矯情地用時間做的牢籠把自己困死在裏面，以此來突顯自己情深意切，也是在這樣的世界裏停止不前了。

    ……

    洛雨晴走出校園的時候程謹言已經等了很久了，他站在冷清地街道看着她一步步地朝自己走來，就如同他曾經想方設法地一步步地靠近她。其實他認識她的時間僅僅比江澈少了兩年而已，但命運卻截然不同。

    程謹言知道自己與江澈不同，他沒有其樂融融的家，也不是在鄰居的誇獎下長大的。他是家裏最小的，也是最沒話語權的，他有一個哥哥和兩個姐姐，大哥和二姐總打架。他問過母親，父親去哪了，母親跟他說過父親去掙錢了，因為他要讀書需要很多錢。但他從沒看見母親給父親打過電話，後來大一點，他從鄰居的口中知道父親犯了事，要關好幾年。那是那幾年中他覺得最難熬的日子，因為他總要搬家，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還沒熟悉就又得搬走，因為他有個犯了事的父親。

    被打上標籤的他是不被同齡人接受的，所以只有到了一個不認識的地方，他才能融進其他人的世界。

    那時候江澈是他覺得除了自己之外最另類的人，他也是游離於世界之外，但不同的是他是主動的。所有人都圍着他和他玩遊戲，不管男生還是女生。他家還有一個大院子，他們會十幾個小夥伴聚在一起打彈珠，玩紙牌，女生玩的皮筋他們也跳。

    沒有人會跟他玩，每次程謹言想要靠近的時候，女生們總會排斥他，不讓他跟她們玩，於是，他只能遠遠地看着。遠遠地把這些他羨慕的、嫉妒的、這些他不能擁有的通通看在眼裏，他不恨她們，因為他早已習慣了這一切。他只是把那個唯一會帶着溫和善意朝着他點頭，那個所有人都圍着他轉，他還無動於衷的男生記在了心裏。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洛雨晴伸手在程謹言面前晃了晃，熟悉的動作顯然不是第一次做。

    「想你啊！不然還能想誰。」程謹言摸了摸洛雨晴的頭，眼裏閃過莫名的情緒。在十四歲那年，他終於不用在搬家了，母親告訴他，在這裏他將會度過幾年的時光，直到高考。

    「言言，我最近租了塊地，種了許多菜，明年我們就種小麥，包穀，你說好不好。」

    「別叫我言言，好幼稚的，像小女孩一樣。」

    「那麼，小謹言啊，你別學哥哥姐姐們，要好好讀書，大家都喜歡聽話的好孩子，不會喜歡壞孩子的。村子裏有你認識的新夥伴嗎？」

    十四歲的程謹言跟母親說，不要叫他言言，十四歲的他自然也不會趴在母親懷裏，他只是看着母親眼裏滿是憧憬，像是日子有了新的盼頭。

    十四歲的程謹言不會跟母親說，他可以做個聽話的孩子，但一定不會是個愛讀書的好孩子。既然這個世界

    就像他不理解只是租了塊地而已，就值得這麼高興嗎？

    「懶得理你。」洛雨晴輕哼一聲，朝前面走去。

    程謹言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女孩，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蓄意謀劃靠近她了，從他看到那個叫江澈的男生終於對某樣東西感興趣？還是當所有人都知道江澈喜歡洛雨晴，而偏偏洛雨晴不知道的時候？

    還是當知道她也是像他一樣，從另一個地方搬過來的？

    恐怕也是從那時候開始，自己就決心當一個賊了吧！一個能偷掉另一個人最珍貴的……偷心賊。

    ……

    「小澈，下來吃飯了。」母親的聲音從樓下傳來，不難想像母親等下又要踮着腳摸他頭的樣子，江澈看了看四周籠罩而來的暮色，下了樓。在樓梯口等待的沈雯在看到江澈之後習慣性地踮起腳摸了摸他的頭，笑了笑「陽台上有什麼好看的啊，從十四歲看到十八歲了還看不夠。」

    十四歲麼？這麼久遠啊！江澈低了低頭，讓母親不那麼費力。想了想，那時候自己也不過剛回來一年而已，又是發生了什麼事呢？好像也記不太清了。

    印象中好像也只有那句「江澈，你又往我家扔紙飛機了。」

    「陽台上自然有他想看的了，別說四五年了，一輩子都看不夠，都成大小伙了。」江澈爸笑着端着湯從廚房裏出來。

    如果從眉眼去看，江澈就跟江旭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連脾氣都很相似，只是比起父親，江澈安靜了些。

    「江旭，別總你什麼事都知道的樣子。」沈雯白了丈夫一眼，她一向知道兒子有心事，只是她從不刻意地去問。

    「怎麼不知道，雨晴和小澈不是從小就被鄰居認為是一對嗎？我看也挺般配的。」江旭把盤子放在桌子上，很是認真的想了想說道。

    「爸，給你飯。」江澈用大碗把飯舀得滿滿的，然後又重新去舀母親和自己的。

    「這孩子，害什麼羞，你老子又不是吃不了這一大碗。」

    溫馨的吃完晚飯，江澈和母親坐了一會兒就回自己屋了，路過客廳的時候看見父親在電視，電視劇里傳來劇烈地槍炮聲。江澈關了門坐在書桌前，嘆了口氣，父親什麼都好，就是不會看眼色，明知道母親不喜歡看這個，還每天準時地跳過新聞聯播霸佔了電視機。

    一個人看電視有什麼意思呢？陪心愛的人看她喜歡的電視，它不香嗎？

    江澈低下頭，這是洛雨晴住校的第128天。

    也是江澈度過沒有洛雨晴的第一個冬天。本書首發來自，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