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第一編年史 卷二十七 漢紀十九(3)

    佐成告楊惲驕奢不悔過,事下廷尉按驗,得楊惲給孫會宗的回書。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皇上見了不免厭惡。廷尉斷其罪為大逆不道,腰斬於市。妻子徙往酒泉郡。楊譚坐免為庶人。諸在位與楊惲厚善者,未央衛尉韋玄成,及孫會宗等皆免官。

    司馬光議論說:以孝宣帝之明,魏相丙吉為丞相,於定國為廷尉。而趙蓋韓楊之死,都是因為不能滿足眾心的結果,可見想為善政實在太難了。周官司寇之法,有議賢議能之說,像廣漢延壽治民的手段,可不為能麼?以楊惲的剛直,可不稱為賢麼?然而雖有死罪,猶且應該宥過之。何況罪不當死。揚子以為韓馮翊得罪了蕭望之是為臣者的自失。殊不知所以使延壽犯上的原因,是蕭望之激之的緣故啊。皇上因為不能明察,致使延壽獨蒙其冤。不也是太過分了嗎?

    匈奴潤振單于率其眾東擊郅支單于,郅支與其交戰,殺潤振單于,並其兵。遂進攻呼韓邪單于。呼韓邪兵敗走,郅支單于以單于庭為都。

    甘露元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祭泰畤。楊惲之誅,公卿上奏,京兆尹張敞,是楊惲的朋黨,不宜處在官位。但皇上愛惜張敞的才能,只將關於他的奏摺壓下不予回復。張敞曾派他手下書辦絮舜案驗某件案子,絮舜聽到公卿上奏彈劾張敞,經私自歸家,不再履行辦案職責。並說:張京兆還能做五日京兆罷了,怎能還能再出來理案?張敞聞絮舜之語大怒,立即分部辦案官吏,將絮舜收治系獄,晝夜驗治,竟審得絮舜當死罪的事,絮舜當伏死罪。張敞使主薄前去質問絮舜說:五日京兆竟何如?如今冬月已盡,還能延命嗎?於是將絮舜棄市。

    這時正好趕上立春,有巡查冤獄的使者出巡,絮舜家人用車載着絮舜的屍體,並將張敞質問絮舜的話做成橫幅掛在車前。攔住使者告狀。於是使者上奏,說張敞賊殺不辜.皇上想要為張敞減罪,就先發出從前坐楊惲事的奏摺,將他免為庶人。張敞旨闕奉上印綬,,隨即從闕下逃走了。

    過了數月,京師間吏民懈馳,警報聲數起,翼州部中出現大股盜賊,天子思念張敞,希望他能戴罪立功,就派使者去其家中招他。此時張敞身被重劾,及使者至,妻子家室以為是來抓他的,滿門皆泣。而張敞卻笑着說:我如今已經亡命為民,真要抓我,郡吏來就足夠了,如今是派使者來,這是天子將要用我,為什麼要涕哭?


    於是準備衣裝,隨使者入京師,進入公車府,上書說:臣從前幸得備位列卿,待罪京兆。坐法殺書辦絮舜。但這是有原因的。絮舜本是臣素所厚重的小吏,多次接受臣的恩貸,僅僅只因為有奏章劾奏臣,以為臣當免官,就放下手中接受的官務,回家聽消息去了。並放話說臣只有五日京兆可做,如此背恩忘義,傷薄俗化,臣竊以為他實在無狀之甚,因此枉法誅殺了他。臣張敞賊殺無辜,鞠獄因此肯定有所不直,雖伏明法,死無所恨。

    天子引見張敞,多所慰喻,拜為翼州刺史。張敞到部,盜賊屏跡。

    皇太子柔仁好儒,見皇上所用多文法吏,以刑繩下,常在侍燕時,從容說陛下持刑太深,應該多用儒生,皇上作色說:漢家自有制度。本來就以霸王之道夾雜於王道之中,怎麼能純任德教而用周政呢。而且俗儒不達時宜,喜歡是古非今,使人眩於名實,不知何道可守,因此又何足委任呢?因長嘆說《亂我家者,太子也。

    司馬光評議說:王道與霸道,異工同體,昔日三代隆興,禮樂征伐自天子出,這稱為王道。後來天子微弱,不能制諸侯,諸侯間有能夠率領與其交好的國家,同討有不庭之心的諸侯,並因此尊重王室的,稱之為霸。因為他之所以這樣做,都是本着仁義之道,任賢使能,賞善罰惡,禁暴誅亂,等等以為準則的。雖說是名位有尊卑,德澤有深淺,功業有鉅細,政令有廣狹,但並非白黑甘苦一樣是相反的。漢朝之所以不能復三代之治,是因為人主不願意這麼做了,並不是三王之道不能復興於後世。儒者中有君子也有小人,當然來說,像那些俗儒,確實不足以與其談論治理國家,但難道不可以獨求真儒而用之嗎?稷契皋陶伯益伊尹周公孔子,這些人都是大儒,假使漢朝得而用之,其功業豈止如此呢!孝宣如果說太子懦而不立,不明治體,必亂我家,當然是可以的。如今卻說王道不可行,儒者不可用。豈不是過分了?這可不是用來訓示子孫,垂法將來的話。

    淮陽憲王好法律,聰達有才,其母張婕紓尤得寵幸。皇上於是疏遠太子而愛淮陽憲王。多次對着憲王嗟嘆說:這才真是我的兒子啊。經常有意欲立憲王,然而用太子時起於微細,皇上少年時依倚許氏,及即位,許後又為人毒殺,因此並不忍心。過了許久,拜韋玄成為淮陽中尉,因為韋玄成曾經讓爵與其兄,皇上想以此感悟淮陽王,使他不再有非分之想。於是太子之位遂安。

    匈奴呼韓邪單于戰敗後,左尹秩訾王為呼韓邪獻計,勸他稱臣入朝事漢。向漢人求助,如此可定匈奴。呼韓邪問諸大臣,大家都說不可。匈奴的風俗,本來是從不肯低頭服侍於人的,以馬上戰鬥為國。因此有威名於百蠻。戰死本是壯士的本分,如今只是兄弟爭國,不在兄,即在弟,雖死猶有威名,子孫常為諸國之帥,漢朝雖強,猶不能兼併匈奴。為什麼要亂先古之制,臣事於漢,卑辱先單于?為諸國所笑。再者說,即令因此得到了安寧,又還怎麼有面目做百蠻的統領呢?

    左尹秩訾王說:不然。強弱有時。如今漢室方盛,烏孫城郭諸國,皆為臣妾。自且鞮侯單于以來,匈奴日削,不能恢復以前的強大。雖然在此屈強,但未尚一日得安。如今事漢則安存,不事漢則會走向危亡,我以為沒有比這條計策更好的了。諸大人雖然相難許久,但呼韓邪單于還是聽從了事漢的計策。引眾南近塞,遣子右賢王銖婁渠堂入侍。郅支單于亦遣子右大將駒於利受入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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