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士兵的嬉笑聲故意誇大,好傳進京城,傳進皇宮,傳進每一個大弘百姓的心中。而司馬朔日卻依舊面色沉沉,似乎這一切都與己無關。
怎麼能無關呢。
為了這些,他十二歲離開南國,更換名牒入住陝州,改掉鄉音甚至飲食習慣,再找機會接近李璋,輔佐其積累軍功,鼓勵他進京爭位,惑亂大弘朝綱,終於到了此處。
此處,是可一舉攻破京城,捉皇室成員在手,令天下兵馬降服。
李璋很聰明,但是再聰明的頭腦,一旦被逐利之心蒙蔽,便會遲鈍、會失去底線、會任人擺佈。他絕對想不到,自己最信任的謀士,是敵國的皇子。
一屆攝政王,被他國王子輔佐半生,也算是沒有白活。
「朔月,」司馬朔日淡淡開口道:「攻城之事不益耽擱,今日晚間,務必破城而入!」
司馬朔月忙連連點頭,走到他身後微微屈膝道:「聽說皇宮之內都會修出城暗道,不知道兄長有沒有查到這些。」
「你放心,」司馬朔日轉身輕笑:「如果他們敢從那裏出來,就會發現等着他們的是一張大網。」
「那還有一個太子李琮怎麼辦?他現在可是領五萬軍就在北境。」
「是的,」司馬朔日露出一絲憂慮:「所以才要快。一旦皇室成員盡在我手,他李琮再有能耐,也不會擔着不忠不孝的罪名跟我們硬戰。只是不知道皇帝還有沒有留一口氣,能不能折騰得起。」
大弘皇帝已經昏迷月余,如果就這麼死了,倒是便宜了爭位的皇子。不過他們忙着爭位,更容易答應南國的條件。
……
行軍很快,即使是在官道上,馬車顛簸得也有些厲害。大弘太子李琮斜斜躺着,把一根胳膊伸給正繪製輿圖的蘇薔,鄭重道:「快給本宮換藥。」
蘇薔把筆放下,咬了咬唇,氣哼哼地挪過去。
「你自己也可以吧殿下,沒看我正忙着嗎?」嘴上這麼說,手裏卻已經拿了藥膏和紗布過去。
李琮的眼底一縷柔光,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如同黏住一般不能離開。
「喂,」他遲疑了一刻道:「之前你待在糧草押運軍中,見過輔國公嗎?」
蘇薔正認真地把一片粘連了皮肉的紗布揭開,聞言輕聲「嗯」了一聲。
「那你——」李琮遲疑得更甚,「聽說你跟崔晚彥相處得很好,是不是?」
蘇薔的手停下來,抬眼見他竟然眼神躲閃,隱隱有那日在東宮他們吵架時的情緒醞釀,蘇薔忍不住大笑起來:「他才十歲,你想什麼?」
「我——」李琮坐直了身子,辯解道:「十歲怎麼了?本宮九歲的時候,就知道將來要愛怎樣的女子?」
「哦哈哈,」蘇薔笑得更是肆意,她一手舉着藥膏一手舉着紗布,甚至沒有辦法擦掉自己因為大笑流出的淚水:「那為何我到了二十歲,才——」
說到這裏忽然神情一動,止住了笑聲。
崔晚歌二十歲,蘇薔如今才十六七歲呢。
好在太子被她笑得有些羞惱,沒有注意到她的神色。他雖然羞惱,但是因為她笑得肆意坦蕩,倒是不再把醋罈子打翻,給自己了個台階下道:「是本宮近日受傷,神思有些混亂了。」
「嗯嗯,」蘇薔憋住笑點頭。
車廂外駕車的阿貢和阿饒相互看了看對方。
咱們這位太子爺,也太能吃醋了吧。
好不容易尋回來的太子妃,可別再氣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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