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在電話那邊差一點叉腰大笑了,她聲音輕快地說:「該!這種人渣就該這樣修理!」
「……你覺得他應該被打?」
「當然。筆神閣 www.bishenge。com」顧念之在沙發上揚起一條腿,對着空中踢了兩下,「如果我在場,肯定順便給他幾腳!」
何之初清淺地笑了,「如果真的被打就好了。」
「難道還能不是真的?」顧念之的笑容一下子收了,「不會吧?難道他們想借重傷逃脫懲罰?!」
「不知道,明天去看看就曉得了。」何之初淡淡地說,「現在媒體已經到醫院門口蹲守,他們想弄個重傷保釋也是不容易。」
「重傷保釋?」顧念之訝然,「這個除非是真的重傷到動彈不得,不然不可能啊……」
「嗯,所以我說明天去醫院看看。」何之初說完就掛了電話。
他放下手機沒多久,聽見手機鈴聲又響了。
這一次,是他老家來的電話。
他有些詫異,拿過來滑開接了起來。
「秦姨?」居然是秦姨的電話。
「阿初,你父親不讓我說,但我覺得不能瞞你。」秦姨的聲音帶着顫抖,還有極力隱藏的哽咽,「你……你父親昨天在花園裏摔了一跤,後腦正好磕在地上的一塊小假山石上,一下子就暈過去了,今天下午才醒,現在十分虛弱……」
何之初一下子站了起來,臉色有些發白,「砸到後腦?!嚴重嗎?」
「……小秦醫生說,你父親後腦有淤血,他們正在討論要不要開刀。」秦姨的聲音慢慢鎮定下來,「阿初,你要回來看看嗎?」
何之初看了看自己的日程表,最近幾天都是分所的事情,招人可以讓四個律師分工合作,該簽的法律文件都簽完了,黎海清的案子今天才剛剛遞交了民事案的訴狀,離開庭的日子還有兩星期,所以他應該是有時間回去一趟的。
何之初在沙發上坐得直直地,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跟父親的關係一向不太親近,但不管親不親近,他是他父親,何老爺子出事,何之初根本放不下。
「阿初?你還在聽嗎?」秦姨半天沒有聽見何之初的聲音,忍不住喃喃勸他:「你還是回來一趟吧……自從你母親沒了,你就是你父親心裏最重要的人,他雖然從來不說,可我知道他的心思,沒人比你更重要,你就……原諒你父親吧……」
何之初還是沒有說話,垂在身側的一隻手卻悄悄握緊了。
「阿初,我懷疑……懷疑……」秦姨說得吞吞吐吐,一句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何之初這才問道:「……懷疑什麼?」
「我懷疑,你父親……是自己不想活了,想追隨你母親而去……」秦姨的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像是生怕別人聽見了,捂着話筒,「已經不止一次,我發現他生病了,總是不吃藥,我問他,就說是忘記了。現在在花園裏散個步,就能摔成這樣,你說說,怎麼可能?他身邊從來沒有斷過人,那麼多人跟着,他怎麼會摔成這樣?」
「……會不會是有人害他?」何之初冷靜下來,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看着慕尼黑的夜色,眸光沉沉,比夜色還黑。
「啊?你覺得有這個可能?那你更要回來親自查一下,我沒法管這些外面的事。」秦姨的聲音驚慌起來,「現在家裏沒有別的男人,阿初,你先回來一下吧……我很擔心……」
何之初閉了閉眼,用手擰擰眉心擰起來的地方,想了一會兒,「我馬上動身。」
秦姨長長吁了一口氣,明顯如釋重負的樣子,「阿初,你能回來太好了,我真是撐不住了。」
「沒事。」何之初安慰了秦姨一聲,就掛了電話,然後馬上查看航班消息,發現正好有一班凌晨一點的飛機飛紐約。
訂好頭等艙的機票,何之初將手頭的事又想了一遍,然後給顧念之打電話,「念之,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顧念之剛剛做了面膜,正趴床上對着德文字典學習那些法律條文。
「哦,很重要的事嗎?我要睡覺了,能明天再說嗎?」她看得昏昏欲睡,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不能。」何之初淡淡地說,「快過來,別偷懶。」
顧念之做了個鬼臉,從床上爬起來,換下睡袍,穿上一身休閒服,躋着拖鞋去敲何之初的房門。
何之初開門讓她進來,見她臉上的面膜還沒有揭下來,淡淡瞅她一眼,「你這個樣子能睡覺?」
揭穿了顧念之剛才的謊言。
顧念之也不害臊,皮皮地笑,「揭下來就能睡覺,很方便,不用洗。」
何之初走回到茶几前,將自己剛才看的日程表拿過來,遞給顧念之:「這是我接下來兩周的日程表,還有案件進度表,你拿着。」
顧念之愣了一下,從何之初手裏接過兩份表格看了看,又將臉上的面膜揭下來扔到垃圾桶里,轉身看着何之初。
枝型水晶燈下,她剛剛做完面膜的肌膚吸飽了水,白嫩軟彈,跟上好的白玉豆腐似地,但又透着羊脂玉一般溫潤的質感,一雙會說話的黑眼睛專注地看着他,「何教授,這是什麼意思?」
「我父親出了點事,要馬上動身回去看他。」何之初說得輕描淡寫,但顧念之從他一直握得緊緊的右手處窺見端倪。
大概不算是小事……
顧念之收起嬉皮笑臉的樣子,肅然點點頭,「家人要緊,何教授別擔心這邊,我和四位同事會好好工作,不給何教授丟人。」
何之初走到她身邊,定定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既深邃,又蒼茫,是暗夜裏藏了黑洞的星空,不僅一眼看不到邊,而且一眼看不到底。
顧念之不敢跟他對視,下意識移開視線,「何教授還有什麼吩咐嗎?」
何之初的喉結上下滾動着,咽了口口水,也咽了句話。
他用手揉了揉顧念之的頭,「行了,沒事了,有事跟幾位同事商量,如果不能拿主意,就拖,等我回來。」
顧念之重重點頭,覺得肩頭責任重大。
但人的成長,就是從不斷加碼的責任來的。
她在德國這一個多月,比在學校的時候穩重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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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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