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禾雙手向外一攤,問他:「憑啥呢?憑啥這樣的不舒服感就應該給我?」
斯通:「……」
好像這時候不是討論應該誰舒服,誰不舒服的時候吧?
「明明……」斯通剛一張嘴,立刻就意識到不對勁了,他指着韓子禾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眼睛,剛想質問,忽然就感到一陣將他腦袋震暈的耳鳴!緊接着,他睜着眼跟閉上沒有任何區別了,眼前昏黑一片,一片大朵大朵金花和金點佈滿眼前,更加過分的是,這些「金花金點」竟然還會動!動起來的節奏,完全跟耳鳴聲合拍了!
真真暈眩感伴隨陣陣嘔吐感,將他之前的思緒全部攪亂,就像是將寫好的計劃書扔到了碎紙機里一樣,只片刻,所有的計劃就通通碎片化了,蹤影全無,無處捉摸。筆神閣 bishenge.com
生氣!憤怒!所有負面情緒,無一例外的向他涌了過去。
只可惜,他即使碰觸到這樣的情緒,也無能為力……因為他發現,他好像變身成「中介」或者「中轉站」一樣的東西,所有帶有感情色彩的情緒,無論正負,經過他之後,竟然全部被——洗、掉、所、有、感、情、色、彩、啦!
太特麼恐怖了有木有啊!
這是斯通恢復意識之前最後一個想法。
很快,他發現,自己好像變成一個擁有精神分裂症的人,真正的自己被「關在」了心籠之中,而這個自己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他身體現在的狀態,甚至,更讓他彷徨無措的是,他發現他能感受到身體大腦現在這種「被屏蔽」的狀態!
沒有錯,就是被屏蔽!
斯通很清晰的知道,或者說是感受到自己大腦「被干擾了信號波」的樣子,他甚至「聽到」大腦磁場發生變化那樣「滋滋滋」的聲音。
有一種懲罰,叫作「與世隔絕」!
這是一種專門針對人類的精神實施的方法。
很多自信特別堅強的人,會受不了長時間在空曠、寂寞、黑暗、只有自己的空間呆着,進而使自身意志遭到瓦解,然後定點定點悄悄崩潰,最後徹底繳械投降。
在這樣的意志、心理、和精神的博弈之中,鮮少有人能夠全身而退。
顯然,這位斯通先生,也不會例外。
這不,清醒的、遭到關押的斯通,在意識到自己現在處境之後,開始抓狂了。
不過咆哮、怒吼,全都無濟於事,除卻讓他更快疲乏,進而加速他「瞌睡」狀態以外,基本毫無幫助。
這一發現之後,斯通感覺自己好像就要崩潰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不願意面對這樣的處境,只要讓他恢復正常,哪怕被拷問,他也是接受的!
「你到底是誰?」一個相對熟悉的生意響起,正在沉浸於咆哮中的斯通愣住了。
雖然寂靜無聲,好像身處封閉世界的斯通終於聽到外界回應了,但是,他卻渾身涼意遍生,那是一種極度接近「毛骨悚然」的可怕狀態。
他周身的寒毛瞬間豎起,一陣陣徹骨寒意,將他激得一陣接一陣的打寒顫。
可怕!簡直,太可怕了!
若是面對面的對話,他自然是迫不及待歡迎。
可是一聲好像來自天外之語的聲音在他頭頂上方響起來,他不害怕才怪!
「你、你是誰?」斯通自己都感受到隱藏在他話語真難過的虛來。
甚至,他自己都能清清楚楚聽到他說出的這話的顫抖來。
「怎麼會這樣啊!」心中驚詫不已,斯通待要再說,他就聽到又一讓他生恐的事情發生了!
他原以為他那已經遭到外界信息屏蔽的身體堪比植物人啦,可是,誰承想,正是他這具身體——竟、然、說、話、啦!
怎麼會這樣?!
「他是誰?我又是誰?!」第一次,這樣充滿哲學意味的自省,出現在斯通內心深處,這不是一閃而過、轉瞬就散的想法,而是想自我拷問一般,一句一句猶若敲響磬石般,在他內心深處、腦海之中,一遍又一遍的、不知疲倦不知停歇的迴響呢。
這是具有複讀機一般的復讀功能,又有着不讓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就不罷休的執念的拷問。
這是一種以「哪怕把斯通給拷問糊了也在所不惜」的氣勢和決心,來改造斯通的方法試驗。
雖然成果未明,但是,還真過癮啊!
不管斯通內心深處正接受着怎樣的撻伐,他又發現即使現在的他處於各種「噪音」之中,也根本不影響他對外界的觀察。
所以,他很清楚的聽到「自己」用好像迷迷瞪瞪的聲音,磕磕巴巴的說:「我、我是……我是瑞恩,探秘組織的、的編外、編外骨幹成員之一。」
「很好,這一刻,你這求生欲還是很強的,給你打個及格!」戲謔的聲音,隱隱約約帶上幾分慵懶,聽到斯通耳中,立刻他就分辨出聲音的主人是誰啦。
靠之!是那個雖然一直不肯說出真名,但是他大概知道底細的女人!
怪不得!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勢在必得的獵手,卻不想棋差一招,成為對方手底下的敗將!
也不知道她會怎麼對待他,當然,他也不會天真到以為對方會心慈手軟,只要看看他現在這樣子,就知道對方是不準備手下留情啦!
也是!他當初,不是也沒打算憐香惜玉麼!
斯通想到這裏,頓時,竟然生出潸然之感!
若是可以,他當初一定會毫不猶豫、一定會先發制人的!
哪怕技不如人,到最後讓這人反擊成了,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憋屈,畢竟出過手了,不是?
斯通越想,心中,悔意就越盛,當真恨不得將時間倒回去,重來一遍!
他這邊越發地悔不當初,那邊「他」是越吐露就越多啊!
他說:「我不知道你確切的信息,因為對方之前給我的資料,也不很齊全,根據我的經驗來看,很多內容,應該是他們猜想出來的,所以……當然,對方也不是特別無能,至少,他們那幾分資料里,還真有你的照片啊!」
斯通聽着自己誠懇的回答,心裏登時又是「咯噔」一聲,原因無他——只是他很清楚,雖然他渴望生存下去,只要能夠活,他可以做很多突破底線的事情;但是,他又是狡猾的,按照他的性情,說真的,他連自己心裏親近的人都不可能這麼坦誠,更何況敵人呢!
也許,他會說出對方想知道的事情,但那也肯定是片面的,甚至是……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的!
只要不到他真正認為無路可走之前,他不會這麼容易就交出底牌!
所以……這女人究竟對他動怎樣的手腳了?!
斯通是真怕了。
很多時候,事情就是這樣,只要你肯比對方更不要臉面,那麼恭喜你,勝利的果實,基本就已經屬於你啦!
這不,說起來,和這斯通有交集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感受,那就是——這傢伙很不要臉面!
而他,也正是靠着這本事,讓自己一路通關屢戰屢勝的。
可是這一次,面對韓子禾時,他想一如既往使這一招,卻實實在在地把自己的臉面折進去了。
究其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她比他還嗨!
你說咋整啊?除卻舉手投降,似乎也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當然,韓子禾根本沒給對方舉手繳械的機會。
這樣的做派,放到戰場上去,妥妥是不要俘虜那一系列的狠人啊
想到這裏,頓時,斯通快要淚若雨下了,對方將他所有可以算計的能力都給限制住了。他現在是有心卻很無力,他也想明白了,對方根本不像以前見過的那些人!那些人,大多比較君子,也要臉面,更加看重他這條小命!
可這女人就不同啦!她根本不在乎這麼折騰他,可能讓他留下怎樣的後遺症。
對於這女人的手段,他忽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相似的配方,相似的味道!
這不就是他行事準則麼!——只要完成任務,可以不折手段!
想到這裏,斯通又是一陣有若搗鼓的心悸——一層虛汗都冒出來了!
以前他是行動支配者,屬於優勢持有人啊!
可現在不一樣!他從之前俯瞰旁人,淪落到了被別人俯瞰不說,偏偏他還跟讓人給扯出第二人格一樣,強行被按捺在「身體的房間」里!
別說投降認了,就是想要表達自己的意見都不能了。——對方已經找到可以代替他來支配他這具身體的精神體啦!
想到這裏,不由,斯通心生悲痛——早知道,他就不接這份單子,不招惹這女人!
可惜,他也就是這麼想想而已,就連他自己都清楚,若是可以重來,他依然會因為忍受不了豐厚報酬的誘惑,而親自出場。
這麼一想,斯通發現——好像後悔和驚懼都沒有任何意義,因為無論他怎麼選擇,似乎都會走到現在這份上的。
那麼,問題來啦!他現在到底是應該笑呢?還是應該哭?又或者說,他可以又哭又笑啊?
正當他沉浸在自我思索的情緒中時,一陣極其酥麻、酥麻到讓他想立刻打滾的「體驗」出現了!
靠之!他根本啥都沒做啊!作為將他弄到現在這份境地的主導者,這女人難道心裏就沒有丁點數麼?
哪怕「這具身體」跟她胡說八道,那也不是他這個「真品」做的!
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有本事別拿他這小可憐撒氣啊!
真是的!
想當初,他可以自由的不要臉時,也沒有像這個女人一樣不知拘束!
這樣的「不拘一格」、這樣的「與眾不同」——若是他不是現在這個處境,他一定蠢蠢欲動想要試一試的!
可惜這讓他疼到快要上癮的爽快啦!
默默嘆口氣,斯通分出一絲注意力給韓子禾。——他很有心眼的想聽聽韓子禾怎麼說的。
「你不誠實啊!怎麼?這是想要避重就輕咯?那麼,看來還是我太和善啦!以至於讓你敢隨意蒙我!這可不對啊!」韓子禾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充滿戲謔之意,可是,若是仔細聽來,卻不難發現她言語之中的涼意!
她要做什麼?!
很顯然,他比現在「支配他身體」的不明身份者反應快多啦!
這不,韓子禾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他那具身體暫時支配者還沒有反應呢!
他就已經意識到很不對勁了!
可惜,他只能聽到外界聲音,不能對對方用「察言觀色」技能,所以,現在對他自己處境,或者說對對方意圖的推理,都只能猜!
這很不方便,卻也無可奈何。
這樣被動,太不舒服了!
斯通內心深處剛剛大叫一聲,然後,他就清晰地聽到他那具身體嚎叫聲啦!
嘖嘖嘖!
簡直太可憐啦!
儘管他也要忍受那根本就是難以忍受的癢,但聽到那「鳩佔鵲巢」的傢伙的嚎叫,他頓時就好受起來。
要不怎麼說呢,很多時候,幸福感都是對比出來的!
說起來,斯通真很聰明,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掌握自己的處境之後,立刻就很識時務的不再強求。
他將自己的敵人設定為現在掌控他身體支配權的傢伙——哪怕,他很清楚,之所以出現現在這樣的情況,很可能是……對方在他的意識里做手腳了,通俗點說呢,就是他被灌了像是.迷.幻.劑.一樣的東西!
但那又怎麼樣?反正他現在也不可能對對方做什麼,還不如找到一個平衡點,先讓他自己好受一些再說。
這麼想着,他又發現,好像身上的痛,因為他的想開,而全都消散了!
要是可以的話,他真想祝賀自己一下!
雖然很想控制一下嘴角翹起的、代表得意的弧度呢,可是他還是「翹起」了尾巴。
要不怎麼多說不要忘形,這不,斯通的「尾巴」剛剛露頭,就讓人捏住了!
「都說識時務者才是俊傑,本來,我呢,不想那麼粗魯,可是,你既然這樣的『迫不及待』,那我也應該有『成人之美』的情懷才對啊!」
斯通聞言,當即,瞪圓了雙眸:「???」
女人快住手!你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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