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之父 第三十章 一絲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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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浩看着陸洋的臉上還掛着怒容，小心地說道：「您不生氣了？」

    陸揚真是沒好氣地道：「囉嗦！生氣歸生氣，你們不讓我進去工作，我當然要生氣！但是解決實際問題，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快點說！這麼羅嗦，我真懷疑你是這艘核潛艇上的指揮官。」

    「嘿嘿，沒辦法，我是我軍培養的、非常優秀的指揮員。」孫浩是有意開解陸揚，更換話題，讓他忘記反應堆的事情。而他說的毛病，還真有，但絕不是大問題。至少很多技術人員告訴他的。「問題就在武器艙里。去年在南海演習，魚雷發射的時候，啟動後一秒時，會聽到異響，如金屬撕裂的聲音。但檢查後卻沒有發現裂紋。後來，我諮詢了技術人員，在檢查後，他們解釋說是系統啟動的時候，發射筒收到巨大的力量衝擊，附屬結構部件之間會有一個間隙縮小擠壓的過程，很正常。後來的運行也驗證了他們的話，果真如此，再也沒有聲響了，也就沒當成回事兒。但是我腦子裏不知為什麼，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正好您來了，我想問問。」

    「真的嗎？」陸揚的腦子飛快地轉動起來。讓他去推演人際關係，他是半天也找不到切入點。但是一遇到這種技術問題，他的腦子卻變得非常清晰。「帶我去看看！」

    這回孫浩不羅嗦了，派人去叫發射員，跟着帶着陸揚徑直去魚雷發射艙。

    現代潛艇，魚雷、導彈的控制都在中心控制室就可以操控，在魚雷艙里設置了很多監控感應器，可以知道發射過程中詳細的情況。但是在那裏，依舊有一套手動控制系統。並且，在魚雷發射的時候，這裏必須配置專門的人員在崗，以備不虞之需。

    引起設備發出金屬撕裂聲音有幾個原因，一個是技術人員的解釋，一個是因為金屬疲乏，還有就是金相結晶體發生逆變。

    這個問題在陸揚腦中轉了一圈，很快就覺得技術人員的解釋不對。如果是潛艇試射初期，機械配合間隙被擠壓的可能性極大，但是經過無數次實驗以及九年的運行，在去年才發生的現象，那就不能簡單歸咎於間隙壓縮了。

    看着那些複雜的發射裝置，陸揚按照圖紙快速地分類，然後聽取操作人員複述那聲音的形式、位置和時間長短。

    「你真能確定是魚雷發射管連接部位發出的聲響、而不是魚雷發射管？」陸揚對操作員問道。

    魚雷發射管和連接部位聲響是兩個性質的問題。前者有可能是發射魚雷時魚雷產生的聲響，而後者那就有可能是機械原因成的。如果在管時刻發生機械故障，那就會產生卡彈，這將引起致命的後果。

    現代魚雷有的採用機械機構將魚雷彈射出去後；有的是開啟馬達控制利用槳葉推進；有的是採用火箭助推的方式，加快或延長射程；有的是氣動推進等等。不管哪種推進方式，都是事先調校好的自動控制程序的。當目標確定，爆炸時間和距離就確定了，彈射信號給出，最長限定記時器開始開時。即使目標打擊不中，也會在超出限定時間時點燃炸藥，魚雷發生爆炸。這就是卡彈的危險之一；除此之外，戰場上延誤戰機就會付出生命，這是危險之二。

    「能確定！」操作員十分肯定地答道。

    「魚雷現在出發射管是不是有抖動現象？或是說初始姿態和以前的不一樣？」陸揚接着問道。魚雷的制導在運行的時候也可以調整攻擊目前的方向、速度，一般初始狀態不是非常重要。但是抖動和初始條件不一樣，會給系統調整帶來極大的偏差，甚至影響到擊中目標的準確度。

    「好！那麼就把這些附件全部拆下來！孫艦長，你派人去把現場的武器機械工程師請來，另外叫些工人來。」

    「現在嗎？一定要拆？」孫浩知道，拆下這東西檢查，那可不是一天半天能搞好的。本只是轉移話題，矇混過關的，沒想到陸揚呀大動作。孫浩真有些後悔告訴陸揚這個問題，應該隨便說個控制程序上的問題，估計他不懂，也就叫別人來解決算了。現在可好，這幾千個部件拆出、檢測、安裝，內部增加工作量不說，而且有可能還會打亂這次進港維修計劃。

    「一定！」陸揚肯定地說道。

    「這麼大的工程，既然現在還能用，我看以後再說，這次就不拆了。」孫浩商量的口吻說道。

    「不行！這裏就相當於潛艇的槍，槍如果在用的時候，槍卡彈啞火了，非但打不到敵人，還給自己本身造成大的隱患。這麼危險的事情，你說可以讓它存在嗎？艦長同志，做事情絕不能有僥倖心理！」陸揚固執地說道。

    孫浩這才覺得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以陸揚執拗的、一絲不苟的工作態度，拆卸檢查絕對是不能馬虎的、也是不可避免的了。

    「好吧~」孫浩終於同意了。這會兒如果說是開玩笑，那就是犯紀律，這會更加讓陸揚懷疑自己的能力。「輪機長，去叫柳澤鵬高級工程師來。」

    柳澤鵬，705研究所副總工程師，負責武器系統設計研究曾經參與了設計了多種艦艇的武器發射系統。在國際上，都屬於著名專家人員。

    很快，柳澤鵬來到魚雷艙。這次003的維修，因為有緊急任務，所以只是改造導彈發射機構，以及常規的發動機、通訊設備和主要機械、電氣的維護。並更換潛艇前部魚雷的控制系統、彈射系統，對尾部魚雷發射裝置並沒有任何更改計劃。但是，聽說是陸揚的決定，柳澤鵬也不得不跑一趟了。

    陸揚雖然「掛職」上校，沒有任何實權；但是因為受到艦隊和外來專家密切地關注，短短几日，飛速躥紅。更何況，他來到705沒幾天，就做出了令人刮目相看的成績；而且還擔當大任，成為新潛艇項目負責人不說，就是電力攻擊器，領先歐美；陸揚槳葉，更是得到前輩動力學家的高度讚揚和肯定。這在中國的建軍史上，乃至在世界的軍事科研史上，都是史無前例的。所以，他現在在705人那些高層的眼中，那就是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他要做的事情，那就是大事兒。更何況，柳澤鵬還有點私心。

    接下來，陸揚在魚雷艙和柳澤鵬展開探討，分析潛在的問題所在。

    令柳澤鵬吃驚的是，陸揚才接觸了兩天003號的圖紙，居然不用圖，就可以將這裏的構造、原件結合形式、配件大小等等參數尺寸信手拈來，張嘴就說了出來。就像他本人就是這艘潛艇的主設計者一般。

    柳澤鵬心道：「就是魚雷發射器原始設計者來，這麼多年了，也會忘記那些細節方面，要對照圖紙說話了。這個陸揚，腦子簡直不是人腦子，幾千個參數，張嘴就來，不加任何思索！比電腦還利索，怪不得被人稱為天才！」

    最後，陸揚說出自己的判斷和看法：

    「……按照之前的分析，運功機械整體原理沒有問題，但是我懷疑四根壓縮彈簧鏈接座不平衡造成。暫且不討論這裏為什麼採用彈簧，而不用高壓力大衝程汽缸推舉。我們看看發射時的工作狀況，就可以發現異常。當壓力大時，彈簧靠魚雷頂壓和鎖緊裝置的作用，不平衡性會顯現不出來。但是當釋放魚雷時，平衡被打破，造成魚雷體受力不均勻，偏向。開始時，這種偏心距離很小，整體不會造成大的失誤。但是在長起使用後，金屬的伸縮性能的差異就會顯現出來，偏心距就會加大，有時會有魚雷體剮蹭部件的現象，有時會產生發射底座的相互拉扯受力的嘎嘎聲。所以，我建議從發射底座開始檢查，這樣工作量可能最小，一天時間，肯定幹完了。」

    一天的時間？如此之短，令孫浩都是吃驚。

    柳澤鵬拿出電子記圖器，一邊核對上面的圖紙，一邊說道：「分析的非常有道理！不過，用不了一天。現在魚雷都被取出去了，這個工作量小多了，最多8個小時就可以完工。剩下的事情我來完成，肖總指揮要和你談課題組的事情，您還是先去找他如何？」

    「肖國珠嗎？這麼快就談這事兒了嗎？」陸揚這幾天吃住都在基地，核潛艇吸引住了他的精力，差點把那些事兒給忘了。

    柳澤鵬一笑，看了一眼周圍幾個人，鼓足了勇氣說道：「是挺快的！對了，我個人還有個很私心的請求，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私心？你說吧。」陸揚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看到孫浩等人都在，於是指了指前面的休息艙，說道：「我們可以到那邊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