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衍 第五章 只怨身在此山中

    「日暮秋煙起，蕭蕭楓樹林。離弟，你觀這滿山的緋紅楓葉可曾有何領悟？」鳳凰滿身泥土，頭髮散亂，咬牙切齒的問向鳳離。至於為何會如此，那便得從凌晨三人啟程說起。

    今日凌晨，鳳凰對整個蜀郡城宣告了進京赴任之事。蜀郡百姓也是因為自己家鄉能出一個大人物而感到高興。祝賀，恭喜之聲是不絕於耳。而鳳楠也是滿臉笑意的邀請諸位賞光鳳府，為鳳凰踐行，有吃有喝，誰人會不願意，眾人也是紛紛前往。而鳳凰一行人卻是趁着鳳楠的宴請悄悄退去，然後輕裝出行。

    秋風瑟瑟，因為昨日深夜的一場小雨，使得山中空氣格外的清新，飛舞的楓葉更是讓久未出門的鳳凰心情格外的舒暢。

    剛開始倒是還好，可是不到一個時辰，鳳凰便是上氣不接下氣。本來好好的一個翩翩公子愣是嘴巴微張，舌頭外伸，彎腰駝背，耷拉着肩膀，雙手自然垂下，任誰一看便會想到一種常見動物。

    鳳離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念叨着一段話；「蛇不能視，以嘴舌外伸感其物，知其位……」

    鳳凰一聽，一下便是愣住，聽這話，不正是說自己呢麼？看着鳳離這小子呆頭呆腦的，竟然還會拐着彎罵人，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即便是衝着鳳離屁股踢去。悲劇的鳳凰好似累的忘記了什麼，鳳離可是將整個蜀郡所能知道的武功秘籍全都看過，學過。就在鳳凰踢向他的同時，鳳離左腳向一旁一勾，當即鳳凰便直愣愣的面朝地撲了下去。

    這時的鳳離才是反應過來，疑惑的回頭一看，只見同行的三人只剩下了自己和墨老，而墨老也是一手唔臉一手指向地上。

    鳳離順着墨老的手指低頭一看，不看不打緊，一看便是嚇得他狠狠的向後一跳。

    就在剛才，鳳凰因為鳳離的一句話踢向鳳離，結果被鳳離條件反射的將其絆倒在地。而又因為鳳離的轉身，他的一隻腳不偏不倚的剛好踩在鳳凰的後腦勺。

    而我們的鳳凰大少爺，便是雙手雙腳大大張開的趴在地上。他現在很清醒，比什麼時候都清醒，可是他不想清醒，因為這個場景真的讓他無法接受。他不想起來，他恨不得鑽到地下去。

    鳳離急忙跑過來想扶起鳳凰，可是卻見鳳凰擺了擺手說；「不要碰我，我就這樣休息會兒。」

    無奈，鳳離只好站在一旁等着鳳凰。

    墨老這時卻一把抓過鳳離，拉着他朝一旁走去，一邊走一邊回頭對着趴在地上的鳳凰說道；「公子累了便稍是休息，老朽與鳳離公子去前方探一探路，還請公子快些趕上。」

    說是探路，卻是就在不遠處的樹下坐了下來。鳳離滿臉茫然的看着墨老，「我們不是探路麼，怎麼不走了，為什麼不把大哥拉起來？」

    「離公子，待會兒還請公子萬萬不要再提起此事，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便好。」墨老捋着鬍鬚，滿臉苦笑。

    「鳳離明白。」鳳離一頭霧水的回答着墨老，然後靠在樹上，嘴裏又喃喃自語的說道着什麼。

    小半會兒，鳳凰一臉氣憤的走了過來。然後惡狠狠的盯着鳳離。加之剛才撲倒在地滿臉的泥土，更是顯得面目猙獰，直盯的鳳離心裏發毛。

    「那個，大哥，你還好吧？要不要請墨老幫你檢查檢查？」鳳離弱弱的對着鳳凰詢問道。

    「呼嚕……呼嚕…」坐在鳳離旁邊的墨老此刻竟然大起了呼嚕，不過到底是真睡着還是假睡着，這便只有墨老自己知道咯。

    「檢查？檢查什麼，我又沒有事。不過，我道是想問問，離弟是否覺得為兄勝似某種動物呢。」鳳凰眯着眼，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意，目不轉睛的盯着鳳離。

    「動物？那個，聽大哥這麼一說，離弟還真覺得大哥像極了一種生物！」鳳離此刻貌似並沒有看出鳳凰心中的怒火，竟然還非常認真的想了想，一本正經的回答着說；「大哥此刻一身泥污，臉上嘴角處也是一片黏糊，此時模樣真是像極了咱家中養的吃食花豬。」想到這裏，鳳離也是覺得甚是好笑，竟然捂着肚子大笑了起來。

    可憐的鳳離，殊不知眼前之人心中的憤怒已然達到。

    「嗯……」

    墨老此刻不知是否是夢到了什麼，面朝一旁，身體竟然微微的發抖。

    「鳳離！你小子莫狂，看本少爺今天非收拾你不可。」鳳凰一邊吼着，一邊掄起拳頭便沖鳳離身上打去。

    這不打道是不打緊，可是這一打那可就出了事了。

    鳳離終日在山中修行，山中的氣候與環境早就把鳳離的身體練就的與常人不同，鳳離現在一身的皮膚甚至比一些樹木還要堅硬，可想而知，鳳凰這一拳打下去那得多疼啊？

    鳳離莫名的看着此刻抱着手、埋着頭蹲在地上的鳳凰。抓了抓自己的腦袋，心中覺得今日的大哥與往日甚是不一樣，說些話，做些事兒都莫名其妙的。

    鳳離此時心中疑惑，便也是蹲下來憂心忡忡的問着鳳凰；「大哥，你今日是否有些不適，為何總是做些離弟難以理解的事。」

    「你，你好意思問我，起先是不是你小子先嘲笑於我！」

    「嘲笑？我剛才一路都是在思考着秘籍裏面前輩的註解，何來嘲笑大哥。」鳳離老實的回答着鳳凰的問話。

    「那沒有嘲笑，那你又為何將我絆倒在地，還將腳踩於我頭上！」

    「我的大哥啊，離弟我習武多年，身體的反應能力遠遠超過頭腦，你從背後偷襲於我，那不是讓我身體感覺到危險麼，有危險當然得做出反應啊。然後知道後面有什麼東西，離弟我當然得轉身回頭啊，那我轉身哪裏知道大哥你就趴在地上啊，給我十個膽子，離弟我也是不敢這樣做啊。」

    鳳離此刻卻是一副本該如此的表情訴說着緣由。

    鳳凰呆呆的看着鳳離。「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一開始就不該出去，如果不出去就不會遇到你，不遇到你就不會把你帶回家，不帶回家我就不會這麼倒霉。」鳳凰面色木然，喃喃的說着。

    因此，一路上鳳凰是以各種東西，各種事物陰陽怪氣的問着鳳離。

    「離弟，你看這隻螳螂，你可曾領悟到什麼武學真諦？」

    「你看這山中野猴，離弟你是否領悟其中秘密？」

    諸如此類等等，只要看見的，鳳凰便要問上一句。自己或許自得其樂，也或許認為這樣能讓鳳離感到內疚。殊不知鳳離卻是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鳳凰，還不時的嘆氣搖頭。甚至趁着鳳凰走神的片刻對墨老問道；「大哥莫不是因為當官，高興的連腦子都高興壞了？」

    而墨老也是無可奈何的苦笑道；「壞是壞了，卻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至於是因為什麼，老朽也是不知。」墨老捋了捋下巴上的鬍子，搖了搖頭。

    「看來這次進京，當務之急是給大哥請個好大夫瞧瞧。」

    「唉～」

    鳳離看着一旁滔滔不絕的鳳凰輕嘆一聲，搖了搖頭，心中卻是想着，我苦命的大哥，身體毛病好了，腦子又出問題了，真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