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初春和京城一樣冷,甚至比京城還多了份濕寒,一入夜就更冷了。筆神閣 bishenge.com
屋子裏倒因為點着炭盆暖呵呵的,晚上入睡前,安歌叫欣兒進來端走了炭盆,把熟睡的洱洱抱到大床上。
景瀾很不樂意,入冬之後安歌怕洱洱凍着,每晚都要帶洱洱一起睡。他又怕壓着洱洱,所以每次都瑟縮在床角,明明三個人中身量最大,卻只能佔兩成的床。
這還不是最氣的,最氣的是,有孩子在中間,抱一抱他的媳婦兒都成奢侈了……
唉。
景瀾長嘆一聲。
安歌聽見了,轉身望了他一眼,疑惑道:「什麼事不高興?」
景瀾伸手輕輕捏了一把她的臉:「你說為什麼?」
安歌馬上明白了……默了片刻,道:「我怕洱洱冷。」
「你不把炭盆拿出去就不會冷。對,說到這個,我一直不理解,為什麼你從去年起,冬日總是不想用炭盆?」
安歌第一年在京城的時候,還是會讓炭盆在房間裏過夜的,他記得十分清楚,因為有好幾次,是他怕安歌冷,叫寧九半夜過去看看屋子裏暖不暖和的,當時她並未對炭盆有這麼大的抗拒。
安歌貼過去,伸手抱住他的腰,笑嘻嘻地沖他道:「因為你就是個大火爐,抱着你就夠暖的了。」
景瀾知道不是這個原因,但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只靜靜看着她。
安歌被他盯得心慌,只好道:「對對對,我是有原因。蘇易安曾經對我說,當初先帝為了加害德妃娘娘,在她殿中的炭盆里、燈罩里加了胡粉,所以德妃早逝,德妃的第二個孩子也胎死腹中,那毒在我娘體內潛伏許久也在最後的日子裏發作了,所以我心裏還是忌諱這個。炭盆,燭火,夜裏我都不敢點。」
「這是在家裏,這裏的人你都熟悉,怎麼會有危險?」
安歌垂下眸子:「我心裏就是害怕。」
一見妻子情緒低落下來,景瀾也顧不得上別的了,立即道歉道:「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提的。」
安歌搖搖頭,雙臂抱得更緊了些。
景瀾也緊緊擁着她:「我會保護你和洱洱的。」
抱了會兒,景瀾開始覺得有些冷了,他們可只穿着一件中衣,趕緊鬆開手把背子拉了上來。
安歌躺下,縮進他懷中,又想到明日要做的事還沒有與他說,便把今日張嬸與她說的話及多年前和崔二的那段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景瀾聽後,許久沒說話,安歌以為他睡着了,抬頭一看,叫他一雙眼珠子在夜色中依然明亮,便伸出手捏了捏他的鼻子,笑道:「發什麼呆?」
景瀾握住她的手,問道:「那崔二居然等了你一夜?」
「嗯……」安歌應了一聲,「而且那晚下雨,聽說他回去病了
很久,所以我心下感動,差點兒就和他了。」
景瀾細細摩挲她的手指,好一會兒,語氣中居然帶了心疼:「傻姑娘,你沒認識我之前,一定太少有人像我這麼疼愛你,所以你才會被騙。」
安歌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才不是呢,認識你之前我也是揚州城數一數二的大美人,再加上我爹身份擺在這兒,想求親的能從城門口排到我家門口好嘛?!」
景瀾蹭的翻了個身,雙臂支撐着在她身上看着他,即使屋裏很暗,安歌還是察覺到了危險,忍不住向後縮了一下:「你想幹嘛?」
「求親的人那麼多?還從城門口排到你家?那麼多男人惦記你是好事嗎?我不教訓教訓你,你都不知道你是誰媳婦。」
原來是吃醋了!
安歌一邊笑一邊往下躲,景瀾伸手去抓她,二人鬧的正起勁,一旁的洱洱低低地喊了聲:「爹爹……」
景瀾渾身一怔,轉過臉看一旁的洱洱。
只見洱洱把小胳膊從被子裏伸出來,揉了揉眼睛,接着兩隻眼緩緩睜開,直勾勾地盯着他一會兒,又慢悠悠地吐出兩個字:「尿尿……」
先不說這臭小子又打斷了他和媳婦恩愛,就說這大冷的天,被窩好不容易還和安歌一起捂熱了,要抱他下床,那得多冷啊!
掙扎一會兒,景瀾淡定的回了句:「乖兒子,你憋一憋,明早尿。」
安歌在一旁笑,大人都不能憋那麼久,小孩子怎麼憋?
洱洱不想明早尿,可又不知道如何表達,於是嘴巴一瞥,淚水便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洱洱不愛哭,一哭就止不住。
安歌伸手推他,道:「你讓開,我來伺候他吧。」
「那不成,被子外頭冷,你別凍着。」景瀾趕緊翻身坐下,伸手抱起洱洱下床,「小祖宗,你可千萬別哭啊,算我怕了你了!」
安歌看着他們父子倆露出慈母的微笑,在京城的時候,景瀾一回來便圍在洱洱身邊叫他喊爹,所以洱洱第一個會說的字就是「爹」。
不過從那以後,無論白天還是黑夜,只要洱洱一有事,就張嘴叫爹。
大半夜叫他起來把shi把尿,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有時候餓了也不去找安歌不去找奶娘,就直勾勾盯着他看,口中「爹爹爹爹」叫個不停。
當初還和安歌炫耀,說兒子先會叫爹後會叫娘,是因為他這個爹陪伴的多,後來便有苦無處可訴了。
哎,看在是自己兒子的份上,就咬咬牙忍了吧。
洱洱尿完,卻已經失了睡意,叫着要去找雁雁玩……就是他養的那隻小豬崽子。
而安歌此時已經昏昏欲睡,景瀾不忍洱洱在這裏鬧騰打擾她,只好給兒子穿衣裳,帶他去院子裏玩。
今夜月色很好,
照得院子裏亮堂堂的。雖然無風,但還是很冷。
景瀾怕洱洱凍着,給他小小的身子裹了好幾層厚衣裳,他以往很少幹這個事兒,所以並不知道自己穿的對不對,該穿裏面的穿外面,該穿外面的穿下面……不過無妨,只要不凍着兒子就好。
如今洱洱整個人就和一個糰子一樣,抓着小豬尾巴傻呵呵的笑,小豬突然跑起來,他也跟着走,可是兩條腿因為衣裳穿的太多而邁不開,啪嘰一聲摔在地上,但也因為穿的太多,胸前鼓鼓囊囊的全是棉花,腦袋和胳膊等地方壓根就接觸不到地面,所以也不疼。
洱洱雙手雙腳並用想爬起來,可短短的小胳膊卻夠不着地面,景瀾蹲在一旁,看兒子翻不起來着急的模樣,越看越像烏龜四腳朝天翻不過來的樣子。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洱洱不着急翻過來了,還覺得這樣晃晃悠悠地挺好玩的,昂着小腦袋沖景瀾傻樂。
景瀾笑夠了,伸手扶起他,拍拍他身上的灰,笑道:「你娘若是看見你摔跤,我不扶你還在一旁笑,她定得揍我。」
洱洱乖乖趴在他膝蓋上,口中跟着念叨:「揍……揍……」
「傻兒子,你知道揍什麼意思嗎?」
洱洱只顧傻樂,望着他叫:「爹爹,揍爹爹……」
景瀾揉揉他的小臉,身邊能有這麼個小生命在,一切都變得溫柔起來。
「困了嗎?走,咱們去陪娘睡覺。」景瀾抱起洱洱要帶他回房,可是洱洱又撲騰撲騰手腳,拍拍景瀾的肩膀以示不滿,鬧着還要下來玩。
景瀾只好又放下他,陪他玩了會兒,直到天快亮時,洱洱才有困意,抱着小豬東倒西歪起來。
景瀾把豬拴好,抱着洱洱回房,一件一件替洱洱把衣裳脫下來,放到安歌身邊,接着自己再脫了衣裳鑽進被子裏。
睡夢中的安歌只覺得一股冷風襲來,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景瀾突然意識到自己才從外頭進來,此時渾身都是涼的,他不想冷到安歌,便想往邊上去。
可此時,安歌整個人都貼了過來,張開手臂抱住他,模模糊糊地問了句:「去哪兒了?」
她還閉着眼,根本沒有醒來。
景瀾輕聲回道:「方才洱洱醒了,我陪他去玩了會兒。」
安歌這又沒有回應了,就在景瀾以為她已經再次睡熟時,安歌突然又說了句:「以後洱洱半夜再鬧也不能大半夜陪他玩了,凍壞你可怎麼好?」
「……他還小。」
「小也不能慣着。」
「好好好,我都聽你的。」
安歌將腦袋往他懷裏蹭了蹭,很長一會兒景瀾都沒有聽見她再說什麼,只能聽見她輕輕的呼吸聲。
景瀾半支起身子,把安歌另一邊的洱洱抱到自己身邊,擁着妻兒,也漸
漸睡過去。
次日一早,安歌醒來,見外頭日光大亮,便起床了。
收拾妥當已是半個時辰之後,再過一會兒奶娘便要來接洱洱,安歌又去把洱洱抱起來,替他穿衣裳。
穿好後,奶娘正好到了,安歌將睡眼惺忪的兒子交給奶娘,奶娘見他不似平日那麼精神,擔憂地摸了摸他的腦袋,見是正常的,但也不敢放心,問道:「夫人,小公子是不是身子不適?」
安歌無奈笑笑:「不是,他就昨夜玩瘋了,現在還在犯困。」
奶娘也才放心,把洱洱抱了出去。
安歌今日打算和欣兒張嬸去崔家看看的,走之前打算回房告訴景瀾一聲,她走到床邊,小聲道:「相公,我要出去一趟,你多睡會兒。」
景瀾一向睡的淺,若是以往,聽見這話定會回應,可今日卻久久不見動靜,安歌以為他是太累了,便不再吵醒他,只想吻他一下便離開。
她低下頭,在自己的唇觸及他的額頭時,猛的察覺到他的額頭滾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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