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宮裏出來,雲娜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仿佛瞬間成熟了,話也變少了。筆神閣 bishenge.com
她跟着蘇易安回到七王府,也就是殷澂以前住的地方,之後便日日將自己鎖在院子裏,偶爾有些官眷想來看她,她也閉門不見。
蘇易安已不打算篡位了,但云娜還是要娶。
如今已知道鄔國君上才是殺害她母親的仇人,他打算日後報仇。所以他暫且不想讓他懷疑什麼,一切在明面上還是要按着君上的意思來。
他在成婚前也問過雲娜的意思,問雲娜是不是真的願意嫁給他,也說了如果她不願,他可以把她當妹妹,給她安排別的親事。
雲娜卻苦笑着搖頭,說一切都聽他的。
蘇易安看得出雲娜不一樣了,但也沒有細想,只覺得是因為小姑娘突然沒了母親,遭受這樣的變故,所以心裏難受。
他們的大婚聲勢浩大,主要是因為殷沐不想讓這位弟弟的婚事太過冷清,所以私下暗示朝中大臣都去送禮。
還親自寫了篇文章,杜撰了一段宮廷往事,解釋蘇易安的身份——當初德妃懷了一對雙胞胎,不料被懷有異心的宮女帶走了一個,這個被帶走的皇子就是蘇易安。
後來那宮女沒怎樣就死了,蘇易安意外考入太醫院,在宮裏照顧自己的兄弟。終於機緣巧合之下,兄弟倆相認了。
然後把這篇文章拿去給安歌,叫安歌潤色一下發在京報上。
這樣,京城中人就都以為,殷澂和蘇易安兩個人,都是皇上的親兄弟。
安歌看完這篇文章,發現景瀾說的對,殷沐真的是年紀大了(其實才三十歲),心腸軟了,溫柔了,竟為自己的弟弟考慮如此周全。
又或者……是因為原本愛他敬他的后妃們如今都冷淡了,才叫他體會到人情可貴吧。
可是安歌心裏卻很不痛快。是,蘇易安是他弟弟,也算是她的恩人,可他到底殺了袁起祿,也許還殺了許多其他的人,他卻並沒有為此付出代價。
他本來以命抵命,或者牢底坐穿,但卻都沒有,反而恢復了王爺的身份。
她卻什麼都不敢做,她如今為人妻為人母,早已不似年輕時一腔熱血了。而且就算還有熱血……她也不可能親自對蘇易安下手。
她去袁起祿墓前把這件事告訴了他,但卻不知,袁起祿泉下有知的話,能否原諒她的自私和懦弱?
……
蘇易安和雲娜大婚之後,沒幾天正好是這一年的中秋。
宮中辦宴,把朝中重臣及其家眷都邀請進了宮裏。
一番規規矩矩,百無聊賴的祝酒之後,可算是能動筷子了。
雲娜今日算是主角,和蘇易安一同坐在皇帝下首的位置,對面是九王爺,算上蘇易安,只有這兩位王爺在京。
雲娜隔壁坐的便是景瀾和安歌。此時安歌正要動筷子吃東西,雲娜突然轉過頭來看向安歌道:「景夫人,我見你好生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你。」
安歌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僵,可不是嘛,當初她混入皇城做她婢女來着。
旋即又笑着望向雲娜,道:「可能是與我樣貌相似的人。」
「你這樣好看,長得與你相似可算是難得。」雲娜笑着說了一句,忽然起身,端起自己桌上的酒壺湊到安歌面前給她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道:「我與你投緣,敬你一杯酒,景夫人不會不給面子不喝吧?」
安歌面露尷尬,放下筷子,卻沒有端那杯酒。
一旁的景瀾輕笑着看向雲娜,道:「七王妃的好意我家夫人心領了,不過我家夫人有孕在身,不宜飲酒,就以茶代酒回敬七王妃吧。」
說罷,一旁的欣兒立即伸手端走了安歌面前那杯酒,給她換了一杯溫水。
雲娜盯着那酒杯,臉上有一瞬間的慌張,不過到底壓了下來,喝了自己手上的那杯酒。
景瀾貼在安歌耳邊說着什麼,御座上的殷沐聽不見,但瞧着景瀾眼中的關切和安歌臉上的暖意,心口像被什麼刺了一下。
他輕輕攥了攥拳頭,又鬆開,也端起酒杯,朝着景瀾道:「恭喜,景卿又將喜得麟兒了。」
景瀾立即起身道:「謝皇上。」
一旁的雲娜低着頭,雙手緊緊放在膝蓋上,不動一下筷子,蘇易安注意到她的反常,低聲問道:「怎麼了?」
雲娜面色蒼白,搖搖頭,若無其事地拿起勺子,喝了口湯。
蘇易安也沒再管她了,不少人也在向他敬酒客套,他應接不暇……他本不是樂於交際的性子,不得不說當這個王爺真的不如以前做太醫的時候自在。
晚宴結束後,眾人離席。
殷沐本是應該先離開的,但他今日喝得多了,稍有些醉意,便吩咐群臣先行離開,尹諾去給他端了一杯醒酒茶,他打算喝完再離開。
他的目光卻一直看着安歌的背影,景瀾輕輕擁着她,夫妻二人有說有笑,瞧着比後面的蘇易安和雲娜這對親婚夫婦還要親密許多。
真是羨慕他們,這麼多年了,還能如此甜蜜。
而稍微走在後面的雲娜和蘇易安,二人之間卻分開了足足有一個人的距離。
忽然,殷沐看見雲娜拔下了發間的簪子,緊緊握在手中,朝着安歌加快了步伐。
而其他的大臣,似乎都略有醉意,竟無一人注意到雲娜的反常舉動。
殷沐心中咯噔一聲,料想雲娜是要做什麼,來不及多想,猛地站起往安歌身邊追去。
就在他快追上安歌時,雲娜猛地抬起手往安歌身後刺去!
殷沐幾乎沒有反應便一個箭步跨過去擋在了安歌身後,那根簪子直直插進了他的後肩!
景瀾也立即發現了動靜,一邊趕緊將安歌護到身後,安歌還有些懵然無知,二人一起回過頭來看向殷沐。
只與景瀾對視一眼,殷沐便移開了眸子。
殷沐知道的非常清楚,此時為安歌擋下這傷的不該是他,今晚是他酒喝多了,腦子不清楚,才會做出這種事,才和景瀾重修的信任估計又要土崩瓦解了。
殷沐此時十分後悔……不過是簪子而已,就算人讓安歌受了,也就疼一下,又死不了人。更何況景瀾的反應也快着呢,估計要不是他衝過來擋着,景瀾也不會讓安歌受傷。
雲娜驚訝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滿臉驚懼地跌坐在地上,眼淚頓時就流了下來,不住地搖頭道:「不……我沒想殺你的……」
那個「殺」字讓殷沐擰了一下眉頭,這麼根細細的簪子,插的也不是致命的位置,雲娜想用這種方法殺人?
侍衛上前將雲娜控制住,尹諾也連忙放下手中的解酒茶,趕緊派人去叫御醫。
殷沐可以看在蘇易安的面子上不與雲娜計較這根簪子的傷,但是,她方才是衝着安歌娶的,他就不得不追根究底問清楚原因,便看向蘇易安道:「七王妃怕是喝多了,留在宮裏,等酒醒了再走吧!」
說罷,他便和尹諾先離開了,雲娜也被侍衛帶了下去。
安歌緊緊握着景瀾的手,抬頭看向他問道:「方才雲娜要刺傷的人是我……可是為什麼?難不成就因為我在鄔國時裝宮女騙過她?」
景瀾沉默片刻,道:「明日入宮問問吧,如今天色已晚,先和我回去。」
「……嗯。」
其他的大臣竊竊私語一會兒,也先行離開了。
沒有人拿這次的突變當一會兒事,不過就是一根簪子而已……有些人就算深究,也只會想,應該是方才安歌拒了雲娜的酒,雲娜懷恨在心,所以想拿簪子刺她給她一個教訓?
不管如何,雲娜做出這種舉動,又誤傷了皇上,都只能證明她挺蠢的。
快到宮外的時候,方才端酒下去的欣兒回來了,神色慌張地追上他們,將安歌和景瀾叫到道旁,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方才奴婢把七王妃敬給夫人的那杯酒拿去倒了,隨手倒在了花台里,沒一會兒功夫,那花全枯了。」
「什麼?」安歌猛地一驚。
欣兒點點頭:「奴婢去找宮裏御醫看了才耽誤這麼久,御醫說是有劇毒,只需一點點就可以致命的劇毒!」
「奴婢還返回宴上,仔細檢查了一下雲娜桌前的那壺酒,居然是鴛鴦壺!」
安歌臉色刷的一下慘白,方才她也以為雲娜拿來傷人的就是一根簪子而已,殷沐最多也就受些輕傷,若是那酒有劇毒,雲娜擺明是想要她性命,估計那簪子也不會那麼簡單!
她猛地看向景瀾,道:「相公,我……」
景瀾知道她想留下來看看殷沐的情況,但卻搖頭拒絕了:「一切等明日再說吧,宮裏御醫眾多,就算簪子上有毒,應該也可以解。你又不懂醫術,留在這兒也沒什麼作用。」
安歌想想也是,而且也聽得出景瀾有些在意方才殷沐的行為……心裏雖然放心不下,但還是和他一同離宮了。
大殿之中,眾臣已經離開,只有蘇易安還留在這兒,他撿起地上的簪子,方才見了血的地方已經黑了。
他默了片刻,去見了雲娜。
雲娜此時被關在宮中一處無人的殿宇之中嚎啕大哭,直到聽到迴蕩在殿中的腳步聲,她才止住哭聲,回頭看向來人。
見是蘇易安,雲娜吸了吸鼻子,叫了一聲「表哥」。
蘇易安問道:「為什麼要殺安歌?」
雲娜眼神閃躲,沒有說話。
蘇易安又拿出手中的簪子:「這是什麼毒?」
雲娜默了片刻,還是打算說了,她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是我母后還在的時候,給我的一種毒藥,母親直說有劇毒,並未告訴我是什麼。」
蘇易安擰了一下眉頭,道:「你能活着已經不易,為何還偏要自己找死?你可知,今日就算你真的殺了安歌,你還是逃不了一死!」
「我……我……」雲娜咬咬牙,索性豁出去了,道,「我本就沒打算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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