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高麗世子府門前掛着李字的燈籠,在夜幕中搖搖擺擺。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蟲鳴不時傳來,又被腳步聲嚇得一片靜悄悄秦紹只帶了褚英一人,着管事長衫從後門入。
她從朴澤口中得知李兆信收到了高麗來的密信,內容不詳,只是放下信後便又哭又唱還喝了兩壇烈酒,卻偏偏沒有醉倒,讓人格外憂心。
秦紹沒有追究李兆信與高麗私自通信的罪過,反而格外擔心:「是王妃身體欠安嗎?」
她記得,李兆信的生母慶城大妃就在這一年的冬日過世,如今應該是王妃身體欠安,李兆信卻不能床前盡孝,這才如此悲戚。
「世子料事如神!」朴澤也不驚訝,畢竟李兆信曾當着秦紹的面求皇帝放他還家,當時還是秦紹幫李兆信求情,才免去一劫。
秦紹一進院子就聽到斷斷續續的琴聲,偶爾和着幾聲哀戚的高麗歌曲,頓時眉頭一皺。
皇帝病重,無論是奏樂還是哀歌,傳出去都是大不敬的大罪。
朴澤心裏也是咯噔一聲,只道:「勸過了,世子不肯聽,小的這才求您幫忙。」
「看守好四周。」秦紹低聲囑咐,加快了腳步。
李兆信的臥房是高麗風格,地板很高,擦得油亮,透過燭光可以看到紙糊的落地木窗前,他抱着打橫的玄琴,旁邊擺着一個酒罈。
秦紹也不顧忌,脫掉烏紗靴進門,倒是褚英有些猶豫。
「褚侍衛,就讓紹世子和我家世子獨處一會兒吧。」朴澤懇求。
褚英猶豫一下,倒也沒堅持,畢竟李兆信是第一個站隊秦紹的人,她對李兆信還是很有好感的。
秦紹拉開木門,就見一隻酒盅迎面砸來:「滾出去!」李兆信看也沒看便吼。
「兆信哥。」她避開酒盅,開口竟是高麗話。
李兆信震驚地看過來,酒也醒了三分:「紹……紹世子。」
「兆信哥。」秦紹重複她唯一會的高麗話,走到李兆信身邊拉着慌張起身的他坐下。
他身上酒味濃重還帶着一些汗味,讓秦紹微微蹙眉。
「我……我失態了,我去換了衣服再來見世子。」李兆信還想起身。
「兆信哥。」秦紹第三次重複。
李兆信背對着她,喉結上下滾動,本就通紅的眼睛瞬間酸痛難忍。
「世子……去學了高麗話?」他背對着秦紹,雙拳下意識攥緊。
秦紹很想說這句本就是他教的,但最後只道:「兆信哥,你若信我且稍安勿躁,我一定想辦法讓你回朝。」
「真的嗎!」李兆信猛地回頭,臉上還掛着淚痕。
秦紹仰視着他,認真點頭。
李兆信笑得像個孩子,直接單膝跪在她身前:「什麼時候?」
秦紹微微抿唇,伸出三根手指。
「三個月?」李兆信有些失望。
「三年。」秦紹開口,她不想騙李兆信,給他不可能的希望就是讓他失望。
儘管那個時候慶城大妃可能已經死了,李兆信還是見不到母親最後一面,但他至少能活着回去,並且繼任高麗王位,這也是秦紹能為前世那段友誼做的最多的事了。
「三年之內,我便能有足夠的力量影響朝局,到時你就能風光回去,繼任高麗王。」她的承諾讓李兆信愣在當場。
不再是高麗世子,而是高麗王。
縱然秦紹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他卻絲毫不懷疑這句話的可信度。
大秦的儲君,未來的宗主國之帝。
秦紹一諾,就是盛世華章。
李兆信眼中閃過希望和美好,瞬間又被掙扎所替代。
「我母親病了。」他垂下頭:「我答應過她,銀杏落下的時候,就回去。」
秦紹攥住他的手:「我知道,但你我都身不由己,一步步把能做的都做了,期待結局能變好,才是——」
「不!」李兆信打斷她,表情更加痛苦:「我不想聽大道理!世子,您是大秦的嫡世子,是大秦皇帝定下的儲君,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大秦陛下撐不過去,您能放我回去嗎?」
秦紹狠狠甩開他的手:「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李兆信也不知是真醉還是裝瘋,竟跪在秦紹腳下拉扯她的長袍:「世子,求求你,求求你了!只要你放我回去,我什麼都可以做,我什麼都能做!」
他像是着了魔,竟開始撕扯自己的衣服。
秦紹臉都黑了,李兆信腦子裏裝得都是漿糊嗎!
「你醉了!」秦紹拂袖便走。
「不要走,世子不要走!」李兆信竟然猛地從後面環抱住她,秦紹瞬間雙目圓瞪,雙手格擋前胸的同時靈活地從下面鑽出去:「李兆信你瘋了嗎?你是聽了什麼鬼話?簡直不可理喻!」
李兆信僵住了。
「世子對我這般好,不是因為……喜歡我嗎?」李兆信喃喃,酒精讓他滿臉通紅腦子也不怎麼清楚。
「我……我是喜歡你不假,但不是那種喜歡,」秦紹一陣頭大,只能攤手道:「我們都是男人!」
李兆信眼裏又閃起了希望的光:「不妨事,大秦的風俗我多少知道一些——」
「你知道個屁!」秦紹終於不要所謂的風度了。
李兆信這是魔怔了,就認為自己能幫他回朝,連獻身這種事都想得出來,等他清醒了,她非得……
不容她多想,李兆信的酒勁兒上來,目光渙散的瞬間又向秦紹撲來。
秦紹往右一溜小跑,也顧不得許多,只道:「陛下的病根本沒有大礙,不出五日就能痊癒,你想的什麼都是虛妄之言!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這回李兆信是真安靜下來。
秦紹警惕地盯着他,順便整理被他扯得亂七八糟的衣帶。
就在此時,門板嘭地一聲被人一腳踹開。
秦紹下意識怒喝:「什麼人?!」
「世子好大的威風。」容宿語氣不陰不陽地跨過門板,周身氣壓極低,讓秦紹瞬間寒毛倒豎,腿肚子都有點軟。
這狗賊怎麼到這兒來了!
他不會聽到什麼了吧?
容宿掃過同樣衣衫不整的李兆信,腦門上青筋一蹦一蹦:「大成,給李世子醒醒酒!」
「哎!」大成歡快地應道,一盆冰水就朝李兆信潑去。
秦紹本想攔,可容宿狠狠回瞪她一眼,頓時蔫了。
李兆信醉了,醒醒酒也好。
秦紹訕訕縮回來,她可不是怕了容宿,是真想給李兆信醒酒。
免得他又說出什麼荒唐話來,讓容宿抓住什麼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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