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文先生着素白麻衣,腰帶是灰藍色的,被小木桌掩去打扮,至於他身邊那杆矮旗秦紹更是熟悉不過。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同前世的徵文先生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前世先生用的是白臉面具,白臉在戲文里是奸臣之意,後來她也曾問過先生為何選用白臉,先生說大忠即為大奸無有二致。
而今罩在徵文先生臉上的,卻是那張花臉面具,更巧的是,紋路幾乎與她前日帶着去找蒙世佂又丟在半路上的花臉面具一模一樣。秦紹再仔細瞧,隱約發現面具兩角處有兩隻凹槽,似乎原本是插着什麼東西的。
這分明就是她那日丟的那隻面具!
秦紹心臟咚咚狂跳。
證實了,徵文先生就是蒙世佂,沒錯了!
她撩起袍子快跑過橋,擠開一個想走過來的婦人,乖乖地坐在凳子上盯着徵文先生。
透過面具,秦紹幾乎看到徵文先生眼中閃過的一抹光彩。
「可能請先生為我解個字?」秦紹開口,先前的情怯盡數化作融骨銷魂的熱情,恨不得當下就掀翻桌子,拉着徵文的手跑出長安城,跑去天高海闊的地方。
好在她的熱情沒有沖昏頭腦,另一邊徵文先生也遞來一支飽蘸墨汁的毛筆。
秦紹提筆,遲疑片刻寫下了和前世一模一樣的字:
容。
「請先生過目。」
早在秦紹落筆之時,徵文先生便盯着這個字出神,沉默幾許,他才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容,乃家中有谷,盛之不可數,正應公子身份貴不可言。」
褚英在秦紹身後挑了挑眉頭,這算子也並非不學無術。
「再觀公子寫這個字,初時筆急而後緩,尤其到了那個口字,可見公子有口難言。」徵文先生道,見秦紹默而不語,又說:「容即盛也,有輔益之利,乃可重用者,公子身邊應該有能傾吐良言之人,只是公子不予信任故此掣肘頗多。」
秦紹忽而笑了,先生同前世一樣,總是為容宿說好話,勸她信任容宿配合容宿,卻不知狗賊野心勃勃,終會害他性命呀。
徵文先生則因秦紹怪異一笑頓住,似乎也有些尷尬。
誇得有點明顯了。
「先生可知,並非我不信任此人,而是此人,不值得我信任。」秦紹再開口,令徵文先生整理筆墨的手一頓。
「公子,但說無妨。」徵文先生啞着嗓子道。
秦紹給褚英使了個眼色,褚英立刻站在她身後不遠處護衛,有她擋着自然沒有人能近前偷聽。
「先生是算士,應該知道夢乃人之靈,我若告訴你我在夢中得見後世,你可相信?」秦紹透過兩隻洞盯着徵文黑黝黝的瞳孔。
「我知道先生是不信的,但我在夢中見到那個人凶神惡煞,殺人如麻,這些人中有你有我有更多的無辜之人。」秦紹旨在提醒蒙世佂小心容宿,故此話藏三分,並沒有多言。
秦紹認真的模樣,直叫人多信她三分。
徵文沒說話,秦紹便開口:「我先告辭了,來日……再來尋先生解字。」
她撂下一錠銀子,帶着褚英離開,走得步子頗急,褚英都要小跑跟上。
過了天橋再傳兩條小巷,秦紹才堪堪停下。
希望這次的提醒,先生能記在心上,只要種下些許影子,以先生的心智,足以防備容宿的算計,這樣就夠了。
另一邊,徵文先生的攤子前坐上來一個魁梧漢子,他扔了兩枚銅板:「哎,給我解個字,就,就你這個正字。」他指着徵文的征字道。
徵文回過神,將銅板彈回去,兀自收好東西:「今天收攤了。」
漢子大為不滿,揪住徵文袖口:「你這小子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徵文冷冷回頭,目光落在漢子手上好似鐵釘般扎得慌。
漢子怯怯收回手,徵文哼了聲,拂袖而去。
他走在街上繞過三條小巷後直奔蒙家大宅,叩響蒙家後門,稍稍掀開半截面具便得以進入。
褚英的身影從拐角處出現,因為徵文先生掀開面具時臉在門檻的陰影下,故此她看不太清,但這蒙府大宅她是不會認錯的。
「郡王猜得沒錯,這個徵文先生的確是回了蒙家,應該就是蒙世佂少將軍。」褚英推斷道,畢竟當日秦紹丟掉的花臉面具就是被蒙世佂撿去,今日的一切線索也都指向蒙世佂。
秦紹點點頭,她在容宿的眼皮子底下這麼多年,學會的除了隱忍就是多疑,所以儘管已經確定那人是蒙世佂,她還是忍不住多留一個心眼。
好在褚英也幫她確認過了,正是蒙世佂無誤。
這次成功將懷疑的種子種在徵文先生心中,秦紹終於露出一些笑容:「是時候再走一步了。」
蒙家。
蒙世佂正在悶頭苦修他的指月,聽人稟報說容宿來了,也不曾起身。
容宿一臉心事,手按在他琴弦之上,「幫我一個忙。」
「高抬貴手!!」蒙世佂慌忙喊道,他剛接上的弦!
容宿將面具丟在琴弦之上:「前日有人送我一把綠尾,不知是真是假。」
「綠尾?!」蒙世佂騰地跳起來,也不管指月死活就是一臉笑容:「幫幫幫一百個忙都幫。不過,你這是什麼打扮?街頭算命?」
蒙世佂才注意到容宿這身算命先生的打扮,容宿卻只笑着讓人套了馬車,二人一道回了容府。
綠尾名琴送上,蒙世佂愛不釋手,哪裏還會管容宿穿成什麼樣。
「這些人可真是暴殄天物,竟將這樣的寶貝送到你這麼個不識五音的人手裏,嘖嘖。」蒙世佂摸着琴弦,滿臉享受。
世人不知容宿不辨五音,他卻知道。
「我為昭和郡王重用,他們想要效忠郡王必須通過我,這些,不過是蠅頭小利。」容宿渾不介意,他心裏最在意的還是秦紹的信任。
可秦紹他……容宿按了按眉心。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出奇招,頂着蒙世佂的身份扮作算命先生在街頭引起秦紹注意,探聽到的秘密竟然是……一個噩夢!
容宿一時哭笑不得。
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出了紕漏,是容王生了異心,又或是容閎容騰,總之是人為造成,令秦紹這隻小兔子受驚,哪裏想到根源竟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
與人斗與天斗,他都不怕,怕的是,與噩夢斗啊!
罷了罷了。
容宿認命地接受這個事實,秦紹畢竟年少若真被噩夢纏身必然難以釋懷,他還是另尋他法吧。
比如……
就讓事情這麼陰差陽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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