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紹匆匆出宮,趕到容王府時王府已經亂成一團。
先是死了世子妃江氏,沒過多久又是林氏獄中自盡,現在連容王也沒了,這對於容王府來說不吝是接二連三的打擊。
秦紹到了才知,容王並不是在病床上去的,而是在兵械庫中被周斌發現的。
&頭牆後的密室?」秦紹低下頭,若有所思地往前走,大成迎面趕來忙着行禮:「您可來了,快去看看爺吧!」
秦紹猛地抬頭,「他在哪兒?」
&室。」
秦紹也算熟門熟路,兵械庫盡頭的虎頭牆此刻已經打開。秦紹鑽進去就看見容宿坐在椅子上垂着頭精氣神全無,他背後牆上還是那副碩大的江山圖,正對着的桌案則被收拾得乾淨,只剩地上一隻不小的火盆,盆里燃燒過的灰燼堆得滿滿當當。
&宿……這不怪你。」秦紹搭在他肩膀,「你已經盡力了,他們害了容王,我一定叫他們付出代價。」
容宿拳頭攥緊,牙關咬得咯吱響:「不是他們。」他閉上眼只覺得胸口壓了塊碩大巨石,讓他每喘一口氣都要花十倍的力氣,抽絲剝繭一般的痛着。
可他咬牙挺下來了,攥住秦紹的手就像溺水後抓住的浮木,他探出頭來就還能行。
&警告過父王了。」容宿說。
秦紹嘆了口氣,她也猜到了,這種大事容宿一定會跟容王通氣,以容王的本事想躲過殺劫應該不難,可今天這結果……
她越發覺得這件事背後的真相之可怕。
能讓貴妃弒兄,讓容王甘願赴死,讓皇帝不聞不問,這簡直是集天下之不可能為可能。
太后,到底使了什麼手段?
容宿騰地站起來,秦紹的手本是越過他脖子搭在另一邊肩頭的,他這一站起秦紹又不肯撒手,只能被動踮起腳,看起來就像掛在容宿身上一般。
&下您……」容宿醞釀的情緒瞬間被她打破,兜手摟住她的腰以免秦紹滑到,即便這樣,秦紹也不肯鬆手,還把雙手一圈,套出了容宿:「別傷心太久,我會心疼。」
守門口的大成牙酸的不行,雙手捂住臉轉過去背對二人。
秦紹對他的識趣表示滿意。
容宿心底的驚濤駭浪雲雷滾滾迅速被這破雲而出的艷陽撫平,化作長長一嘆將頭埋在秦紹肩頸處悶悶地嗯了聲。
秦紹心裏一松,拍拍他肩膀。
&爺英雄一世,便是身去也是他自己的選擇,縱然我們還沒有查清真相,但我們應該尊重王爺的選擇。」
&知道……」否則,他豈會在這兒呆坐,早就殺上門去報父仇了。
容宿聲音悶在秦紹頸肩,呼出來的呵氣讓秦紹耳根瘙癢,她動了動脖子又捨不得拒絕容宿。
&前我沒能陪你承擔,但今後,你的一切都有我呢。」秦紹笑容令人安心。
容宿抬頭盯着她,表情很是古怪,半晌才道:「殿下,這句話……該我對您說才是。」
秦紹懵懂眨眼,「有,有什麼區別嗎?」
話本子裏,都是這麼寫的吧。
容宿盯着她,終於發現秦紹不是搞怪整他,而是真的認為她才是那個應該承擔起「家庭重擔」的男人……
&好疼。」
容宿閉眼垂頭,腦門不輕不重地撞在秦紹額頭上,兩人的玉冠微頂,秦紹主動偏頭避開,心裏還是沒弄明白剛才的話有什麼不對勁。
王府另一邊,容閎以世子身份操持容王后事。
他短短半年亡妻失母喪父,連翻打擊下形銷骨立,好在有毓靈在側,幫襯的同時夫妻感情日篤,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禮部已經將嫻妃娘娘冊封繼後的事提上日程,說不定會搶在太子大婚前完成冊後改嗣的事,到那時毓靈可就是名正言順的嫡公主,天之驕女。
而容閎十有八九會以世子之身承爵,繼為容王。
這夫妻二人會迅速崛起為長安城最新一輪貴族勢力,甚至遠比當初娶了林家女的容王勢大,更重要的是,容閎和太子還通過毓靈平添了一份關係,更成了他穩固地位的最佳助力。
是以容王雖故,那些追隨容王的舊人大多數都選擇向容閎效忠。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容宿即便有心也無力相爭,更何況現下需要儘快穩固容家軍軍心,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容閎迅速承爵,快刀斬亂麻。
果然,皇帝的旨意也在同一時間傳下,命容王世子承爵,儘快操辦。
旨意傳來,秦紹和容宿並不意外,只是隨之而來的消息令人驚訝。
&妃娘娘聞聽噩耗昏倒了!」
秦紹只覺周身一寒,這昏倒了,是再也醒不過來的意思吧。
容宿眯起眼,「陛下到底是在意父王生死的。」
容貴妃刺殺容王,即便容王原諒了她,皇帝也不會原諒這個差點給大秦江山帶來翻覆之災的女人!
秦紹倍感唏噓,容宿牽起她的手:「還是殿下高明,若我那晚橫衝直撞地進了嘉祥宮,只怕如今出事的也有我一個。」他表情嚴肅,在這件事上是真服氣秦紹的判斷。
這讓秦紹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前世走過的路,若重生的是容宿,只怕今日會比她做的更好。
&過這件事最後的受益者,是不是有些過於明顯了?」容宿儘管經歷着喪父之痛,但腦子還是清楚的。
太后一番操作下來,自不是想為他人做嫁衣裳。
如此看來,容閎跟這件事到底有沒有關聯?是太后故布疑陣想藉機拉攏容閎,還是他早就和太后有過接觸?
&或不是,一試便知。」秦紹大步走出兵械庫,前往靈堂拜謁。
受過容閎回禮後,秦紹示意他到僻靜處說話。
&卿,孤有一事託付於你。」秦紹低聲交代幾句,容閎大為震驚,接連倒退三步:「殿下的意思是,要我與您為敵接觸太后?」
秦紹點頭:「先帝與你祖父曾用此法化解竇氏亂政之難,如今愛卿為何不行?」
容閎倒是實話實話:「先帝與祖父知交多年,而臣與殿下……」這點感情只怕不足以支撐信任。「而且殿下若真需要一人,何不讓四弟出面。」
秦紹笑笑:「那你怕是要讓出容王之位,容宿才好作為。」
容閎臉色一白。
秦紹拍拍他肩頭:「放鬆,容王之位孤只屬意於你,即便孤再寵愛容宿這嫡庶尊卑孤還是分得清的。」
寵愛……容閎臉皮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孤就等愛卿的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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