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還沒起床,但聽見村長的聲音就開門出來,腰間挎着外出做事才會帶的包,早有準備的樣子。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村長也不說什麼事,拉着爺爺就往外走。
我也跟在後面。
出了門,見村裏的人都集中在我家門外的路邊。
七嘴八舌的說了半天,我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原來昨天夜裏,村裏有好幾家人的家禽死了,血被吸乾。正好碰上劉德貴這爛事,都覺得是鬧殭屍了。
還有人說,既然那女屍看上我,不如合了親,那就什麼事都沒了。
說話的是吳家人。
吳老狗不知道什麼時候摸進我家,出來就說,我剛才看過了,張三家裏的畜生都沒事。很明顯是石凹山認了他家,要是不把張童送到山裏,除了他家,村里誰都躲不過,昨晚殺的是牲畜,今晚怕是就要殺人了。
吳老狗名聲是臭了,但還有些威望,加上吳家人在一旁附和,一時人心惶惶,都勸爺爺隨了那女屍的心愿。
我算是聽懂了,他們覺得昨天我掀了女屍臉上的紅蓋頭,女屍就看上我了。
新媳婦的紅蓋頭是只有新郎官才能掀,可那也得拜過堂才算。
而且那女屍都是死人了,還能看上我?吳老狗胡說八道,逼我跟死人成親,是想害死我!
爺爺聽着眾人的話,臉上陰晴不定。拉着我進了幾家人院裏,圈裏的畜生的確都死了,爺爺抓起一隻大白鵝,扒開脖子上的毛,上面有兩個血洞,真像是被殭屍吸了血。
圈門有發黑的腳印,爺爺用手沾了下,放到鼻子前聞了聞,眉頭一皺,嘀咕着說,不是殭屍,是小鬼。
後面的人都在指責,沒聽見爺爺的話,我卻聽得清清楚楚。
爺爺出來又去了劉德貴的墳地,墳頭被扒,棺材是開着的,裏面只剩那具女屍,而且身上的麻繩都斷了。
吳老狗跟在後面,起鬨的說,瞧見沒,石凹山的女屍瞧不上劉德貴,這樣劉德貴才會詐屍,咬死了村裏的畜生,只有讓張童順了女屍的意,劉德貴才會安生下來。
爺爺跳到墳坑裏,自言自語的嘀咕着說,屍體從裏面鑽出來,土會回填,棺里會落土。
我看了眼,棺材裏很乾淨,那就是說劉德貴的墳是被人從外面挖開的。
吳老狗煽動下,村里人不分黑白的開始指責,說爺爺事沒辦好,損了村裏的牲畜,這到了晚上,劉德貴出來就要害人了。
我見爺爺不說話,急得就要懟回去,但爺爺扯了我一把,讓我閉嘴。
爺爺在墳坑裏站穩腳跟,彎腰拉住女屍的手,一用力就把她拽了出來,落下的時候女屍雙腳沾地,爺爺鬆手後屍體也不後倒,就直挺挺的立着。
周圍的人看見這一幕,指責的聲音頓時弱了下去。爺爺這才說,這事我們張家人擔了,但劉德貴的屍體要儘快找回來。還有家畜死的很蹊蹺,我看是有人養小鬼,吸血聚魂。
爺爺目光轉向吳老狗,意味深長的問,吳老邪,你說是不是?
吳老狗見爺爺看着他,有些心虛的說,小鬼,那來的小鬼?張三,你別扯開話。
爺爺冷笑着說,沒有,那就最好,希望今晚村里都能平安。說完沒在理吳老狗,用手點住女屍眉心,讓我去牽她的手,我害怕得要死,那肯去,爺爺瞪了我一眼,讓我快點。
平日他疼我,但我也最怕他,被他一瞪,顫巍巍的牽了女屍的手。
她的手像冰一樣,凍得我指尖生疼,但很軟。見我拉着女屍的手,爺爺才拿出一塊黑布蓋在紅蓋頭上,點在她眉心的手猛的收回,對着大路撒了把紙錢,手指並劍,往前一指,喊我走。
我走了一步,那女屍邁腿就跟上,很生硬,但的確是在走。
吳老狗正好擋在前面,我見他眼裏藏着得意的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他妒忌爺爺,肯定是他在使壞。
我牽着女屍走了兩步,吳老狗才讓到旁邊,陰陽怪氣的說,三爺,走好。
爺爺沒理他。
走遠了我才問爺爺,這事明擺着是吳老狗乾的,為什麼不說出來。
爺爺引着路,溫柔的看着我說,有些事你不懂,要真是吳老狗,那事就好辦多了,怕就怕背後還有人!
我撇了撇嘴,覺得爺爺是最厲害的,吳老狗不行,那村里肯定沒人敢用這種手段來害我。
爺爺笑了笑,回頭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到家,我媽在做飯,聽到動靜拿着鍋鏟就跑出來,見我拉着女屍進門,手裏的鍋鏟掉在地上,驚慌的問,娃他爺,你這是作甚?
爺爺沒回答,引着女屍進了我的房間,扶着她躺下後,我急忙就要抽手,但女屍的五指突然收攏,緊緊的抓着我不放。
我嚇得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爺爺趕緊扶着我的肩膀對女屍說,你和童童都是被人算計,何苦為難,而且你也進了我們家的門,以後就是一家人,沒必要嚇唬一個小孩子。
話音落,女屍的手真的就鬆開了。
爺爺見狀鬆了口氣,急忙帶着我出來,把門鎖了。
晚上我爹跟爺爺在堂屋說着什麼,氣氛有些凝重,他們不讓我聽,我就跑爺爺床上躺着,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半夜的時候突然感覺很冷,像是有一大塊冰在旁邊,寒氣不停的撲來。
我被凍醒,伸手摸了摸爺爺沒在床上。急忙睜開眼睛。
門是開着的,灰白的光照進來,在床邊照出一個模糊的黑影。
誰!
我一下縮到床角,同時拉了床頭的開關線,燈亮了起來。
床前,白天我牽回來的女屍直挺挺的站着,頭上還頂着黑布。
我喊着爺爺就往被子裏鑽,但喊了好幾聲都沒人進屋,好像都不在家,不過那女屍也沒有撲上來的意思。
過了一會,我偷偷的把被窩掀起一小點,她跟剛才一樣,直挺挺的站着,沒有動過。
半個多小時過去,確定她不會傷害我,被窩裏又悶得難受,才大着膽子鑽出來,縮在床角盯着她。
盯久了,我又有些困,就在眼皮重得快抬不起來的時候,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那聲音很重,每一步都像卯足了力氣往地上踩。
我剛爬起來,又縮回床角,緊張的盯着門口。
爺爺他們不會這樣走路,而且門外還傳來一股惡臭,有什麼發臭的東西正在靠近。
突然,嘣的一聲,門口跳出一個黑影,是劉德貴!
我緊緊的捂住嘴,生怕叫出聲。
劉德貴的屍體已經腐爛了,惡臭難聞,眼睛裏流着濃水,渾濁的眼珠直勾勾的瞪着我,手一伸一伸的,想進來又不敢的樣子。鼻子不停的朝女屍站的地方嗅,顯然是害怕女屍。
我兩個都怕,也不敢躲到女屍旁邊。
劉德貴試探了幾次,突然就跳了進來,嘴裏發出「哈哈」的聲音,想要撲我。
就在他進門的時候,女屍的手動了下,想要扯頭上的黑布,只是抬到一半又無力的垂下來。
長時間跟着爺爺,我知道是黑布鎮住了女屍,劉德貴才不怕她。
可放她出來,也一樣嚇人……
殭屍沒有思維,見人就撲,女屍要是屍變,第一個就會咬死我。
猶豫的時候,劉德貴已經跳到了床邊,身上的腐肉隨着蹦跳,不停的往地上掉,又噁心又嚇人。
我心想以及被噁心吧啦的劉德貴弄死,還不如給女僵咬死。
心一橫,咬着牙跳上去一把扯了女屍頭上的黑布。
黑布揭開的瞬間,女屍生硬的轉了個方向,頂着紅蓋頭正對門口,劉德貴準備往床上跳的動作一僵,身子很害怕的後仰,不停的後退,一直退到門外,蹦蹦跳跳的就跑了。
我瞅着門口,又回頭看看女屍,還好她依舊一動不動,這才小心的拿着黑布想蓋回去。
但就在黑布要碰到的時候,女屍的手猛的抬起來,死死的扣住我的手腕,捏得我骨頭都要碎了,劇痛下不停的掰她的手指。
她的手冷得像鋼鉗一樣,時間稍長,我疼得實在受不了,哇的哭出聲來。
聽見我哭,女屍的手才慢慢的鬆開,我也不敢在給她蓋黑布了,縮到床角盯繼續着她。
天快亮的時候,外面終於傳來腳步聲,爺爺渾身是血的沖了進來。
我嚇了一跳,他也被女屍嚇了一跳,但很快反應過來,抱起我走到女屍前面,讓我把紅蓋頭揭了。
見我哆哆嗦嗦的遲疑,爺爺說,快,在不掀就來不及了。
爺爺的眼神很嚇人,我只好扯了紅蓋頭,女屍的臉很好看,只是皮膚白得有些嚇人。而且紅蓋頭一揭,她的眼睛突的就睜開了,眼珠子血紅血紅的,像妖怪一樣。
爺爺急忙放下我,後退了幾步,很着急的說,童童是你的了,帶他走,現在就走。
女屍聽了爺爺的話,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聲音,像是在回應。很生硬的抓住我的手,拉着就往外走。
到院子裏,看見我爸躺在地上,身上流了好多的血。我掙扎着要過去看,但女屍的手很緊,力氣也大,我爬在地上都被她拖着走,也不管我哭喊。
爺爺站在堂屋門口,看着我一言不發。
被女屍拖到村口,我見吳家的人全躺在路上,受了重傷,吳老狗四腳朝天的倒在路邊,身上趴着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正嗚嗚的哭着。
吳老狗還活着,見我被女屍在地上拖着走,無力的抬手指了指,跟那男孩說,好孩子,跟着張童,快。
那男孩被他推開,抹着眼淚站起來,竟真的跟了上來。
只是他的腳,沒有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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