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天光未亮,窗外突有細微風聲划過,孫恆雙眼一睜,陡然從床上坐起。
「篤!」
一道暗影閃過,釘入床頭木欄之上,顯出形狀,卻是一根綁着紙條的飛鏢。
微微皺眉,孫恆起身拔出飛鏢,取下上面的紙條。
「小心藏好,不要亂動。」
八個滿是警告的文字,字體飄逸,秀麗頎長,像是女子的筆跡。
輕輕摩挲了一下紙條,孫恆已是猜出剛才屋外掠過的人影是誰。
石玉嬋!
她竟然有那麼好的功夫?
這種隱匿之法,比他身上的聚氣屏息術不知強上多少倍!
可是為什麼?
她要警告自己不要亂動,而且還要藏好。
莫不是她從什麼地方知道了有人要害自己?
沉思片刻,孫恆默默起身,換好衣物,拿起雲龍刀徑自去了密室。
眼前迷霧重重,但不管怎樣,都要以增加自己的實力為先。
就在孫恆起身沒過多久。
數道身着三河幫服飾的身影就出現在這片街道之上,他們彼此分開,接連敲開兩側的房門。
步伐匆匆,聲音急促。
「孫公子!」
髮絲有些散亂的丁靜小跑着來到密室門前,看着裏面的孫恆大口喘氣:「您在這兒啊,幫里有要事找您!」
「知道了。」
孫恆跨出密室,抬起頭,今天的天色有些不好,天空陰雲密佈,沉甸甸的壓在人的心頭。
回想剛才的紙條,他心中略顯籌措,不過再三思慮,他終究還是邁步走了出去:「我這就過去。」
走出院落,街道上已經有不少三河幫中人匯聚在一起,朝着總舵方向奔去。
「孫兄!」
鄭綸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他面帶疑惑,眼神中還有這些許的忐忑,湊到孫恆身邊開口:「你知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這心裏,怎麼都感覺不踏實!」
「我也不知道!」
孫恆面色凝重,掃眼四周,那一個個眼神也都是顯得茫然無措。
「轟……」
陡然,天邊突然響起一聲巨響,一道沖天火光直入雲霄。
「那裏是……」
「江家大宅!」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驚疑,當下再不遲疑,飛速朝着總舵方向奔去。
遠處的悶響接連不斷,甚至能隱隱感到大地在顫抖,火光此起彼伏,照耀的天空烏雲忽明忽暗。
路上的行人,臉色已經開始發白。
這種情況,無不說明江家遭遇的形勢何等嚴峻。
竊竊私語之中,無不是在猜測江家那邊發生了什麼?
不好的預感,浮現在每個人的心頭。
江家身為陳郡除了朝廷之外的兩大勢力之一,有誰敢對它動手?
甚至,引起如此情形!
剛剛來到總舵附近,各堂執事已經迎了過來,引着眾人前往各自的地盤。
執法堂眾人所在的位置靠近內院,孫恆踏入其中,就見到兩位副堂主已經面色凝重的立在當場。
沒有人出聲。
隨着人手的匯聚,場中的氣氛也越來越沉重。
「江家正在被魔門剿殺!目前,我們還沒有見到一個人從那宅子裏逃出來。」
副堂主摘星羽士皇甫雲一句話就引起了軒然大波,場中所有人齊齊變色。
「禁聲!」
半山道人雙手虛按,勁氣一壓,當即制止了場中的喧譁。
他掃視全場,目光凝然:「事情具體如何,還不清楚,如何應對,幫中還沒下來決斷。」
「但是,我們都很清楚魔門的手段如何?所以,別想着置之度外。」
「如果,如果魔門要對我們下手,我們除了拼死抵抗,別無他法!」
「下面,為了不到時候引起慌亂,我來安排一下各自的位置。」
…………
內殿。
來自府城的修法之人摩雲上人,正面色鐵青的眺望遠方,鋼牙緊咬。
「魔門!你們陳郡的魔門不是已經被剿滅了嗎?為什麼還會出現?」
「魔門妖人,上人你應該很清楚,是剿滅不清的。」
相比起摩雲上人的驚慌失措,余靜石雖然面色凝重,但並未顯露慌亂之色。
「事到如今,我們應該想一想如何應對?」
「幫主!」
殿外一人躬身:「金針渡厄范前輩求見。」
「起開!」
人影閃動,大袖一揮,勁風直接扇飛了殿前稟告那人。
來人大踏步的走入大殿,悶聲開口:「都什麼時候了,還來這一套!」
來人相貌清癯,額下有須,身材修長,一雙眸子堪然發亮,正是衙門的先天高手金針渡厄范鳩。
「范兄!」
余靜石朝着來人輕輕拱手:「你來了。」
「我當然要來!」
范鳩面色發黑,朝着摩雲上人拱手示意:「上人,陳郡有魔門妖人出現,你認為我們應該怎麼辦?」
「這是你們朝廷的事!問我幹什麼?」
摩雲上人雙眼一睜,怒瞪范鳩:「我只是一個世外閒人,不摻和這種事,我要回府城,而且這就走!。」
「上人!」
余靜石在一旁長吐一口氣息,悶聲道:「見到魔門妖人,不戰而逃,可是死罪!就算上人是世外閒人,難道就不怕仙盟怪罪嗎?」
「你!」
摩雲上人身軀一僵,轉首怒瞪余靜石:「好,好得很啊!你那麼硬氣,你怎麼不去給江家解圍?」
「還有你!」
他一指范鳩,怒道:「你們衙門是幹什麼吃的?魔門餘孽這麼多年藏在眼皮子底下也不知道,出了事不發兵,在這裏呆着幹什麼?」
這位摩雲上人怒目圓瞪,身軀顫抖,大吼大叫,以此來降低心中的驚恐。
相比起他來,兩位先天則要顯得鎮靜許多。
畢竟,他們能走到今日,無不是經過無數廝殺,腳踏無數屍骨而成。
魔門雖強,卻也不能讓他們畏縮至此!
「郡城兵將已經開始匯聚,但……」
范鳩面頰抖動:「但郡守大人並未下令,而且,我們的人手也不足。」
「至於召集邊軍的信箋,已經發出去了,他們趕來,最快也需三日!」
「江家那裏,怎麼辦?」
余靜石默然不語。
良久,他才緩聲開口,道:「魔門中人的身份,你清楚嗎?」
范鳩輕輕搖頭:「不清楚。」
「我聽說。」
余靜石閉上雙眼,道:「只要我們不知道魔門弟子的身份,他們就很可能繼續隱藏下去,不會驚擾其他人。而江家之所以遭劫,就是因為他們知道了魔門的蹤跡,所以才會被滅口!」
「你的意思是……」
范鳩雙眼一縮:「江家只要沒人逃出來,也許他們不會對我們動手?」
「有這個可能。」
余靜石睜眼看向范鳩:「就算動手,他們也會先對衙門裏的某些人動手才是!」
「這是坐以待斃!」
范鳩怒火上涌:「把生機放在魔門的手裏,你以為你們三河幫能逃得了?」
「我讓下面的人試了下。」
余靜石輕輕一嘆:「包圍江家的那層白霧,入內就會迷失,即使是一流高手,也只能保證全身而退。這種情況,怎麼救人?而且,你覺得我們進去,真的能救得了人?」
范鳩立在場中,一聲不吭。
良久,他才盯着余靜石慢慢問道:「那麼,余幫主知不知道魔門中人的身份。」
余靜石閉口,不答。
「哼!」
范鳩冷哼一聲,大袖一揮,轉身就要離去。
「范前輩!」
遠處,有人疾奔而來:「周捕頭、王捕頭遇害了!還有張大人、李大人,郡守那邊似乎也……也遇難了!」
范鳩身軀一僵,急忙轉首,與余靜石對視一眼。
魔門開始清理某些人了!
而此時,郡城之中,無數火光接連炸起。
郡城,亂做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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