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馬的兩千餘人已經亂了,他們瘋狂的鞭笞戰馬,以便於能逃離身後敵人的追擊。
逐馬挺立在馬背上,身上的傷口都做了短暫的包紮,見到輕騎退下來的亂狀,不滿的派出一些騎兵去引導。
有了這些騎兵的梳理,退回來的騎兵終於有序了很多,並且沒有沖向逐馬重新組建起來的軍隊,從左右繞道而過。
「公爵,您還是回城吧。」
旁邊的戰士勸說道。
身後的這些穿着重騎兵盔甲的騎兵隊伍,都是花架子。
別說他們沒有參與過重騎兵的習練,就算是他們有重騎兵的底子,可身上破爛的盔甲已經不能保護他們了。
這種時候,公爵若能震懾住敵人還好,若是震懾不住……
「不用再勸。」
逐馬擺擺手,回頭掃視這些戰士一眼,道:「多在身上臉上,塗些鮮血,恐嚇敵人。」
聽了他的吩咐,下面的人也都不再勸說,各自忙碌起來。
不多時大家準備就緒,敵人也衝擊過來,逐馬長槍舉起,後面的騎兵立刻跟隨。
長槍如林,敵人緩緩拉停戰馬。
兩軍對峙,敵人在觀察他們,他們也在觀察敵人。
逐馬血跡斑斑的臉上帶着獰笑,右手緩緩向下,長槍被他落了下來。
他要衝鋒。
逐馬雙腿夾動,戰馬開始小跑向前,隨後速度越來越快,他的身後,大軍景從。
「走。」
略一思索,牧民首領卡塞爾多便毫不猶豫的說道。
輕騎放開了跑,重騎是很難追上了,何況逐馬也沒有追擊的意思。
但他還是把姿態做足,直到呈現出確定追不上的節奏,才停止不前,然後打馬回城。
此時,也才烈日當空,當逐馬從黑漆漆的城門洞中走出來,刺眼的驕陽照耀雙眼的瞬間,他眼前一黑,暈厥過去。
這一戰,西涼鐵騎幾近全滅,百夫長、五百長更是戰死無數,公爵逐馬,也重傷暈倒。
當逐馬緩緩清醒過來的時候,外面一片漆黑。
「外面怎樣?」
他被自己沙啞的聲音嚇了一跳。
「敵人暫無攻城,小公爵在城頭上指揮。」
旁邊的侍從立刻應道。
逐馬點點頭,勉力起身,卻發現身體被繃帶緊密纏繞,讓他幾乎不能移動。
「把我身上的繃帶撤了。」
他重新躺下來,對着身邊的侍衛說道。
「公爵,這是大醫……」
「撤了。」
逐馬不耐煩道。
侍衛不敢多言,趕忙上前撤出繃帶。
但他也聰明,沒有撿着細小的拆除,只是把阻礙移動的幾處拆除了部分,讓逐馬便於移動。
重新起身,果然容易了很多,但逐馬卻發現自己身體沉重的很,也疼痛得很,想要上馬是不可能了。
「着甲,去城牆。」
侍衛們為逐馬穿上甲冑,便跟隨他走向城牆。
夜晚,城牆上立着幾團圖騰火,照耀着城牆四周。
「敵人一直沒有動靜麼?」
逐馬問道。
小公爵搖頭道:「沒有,我派出騎兵遠遠觀察,有回報說他們隊伍中亂過一陣。」
逐馬思索了一下,點頭道:「白日一戰,我就發現他們前後軍不合,想來是因為此事暴動。」
小公爵臉上一喜,道:「父親,這豈不是好事?」
逐馬臉色嚴肅的搖搖頭,道:「他們若還維持表面和睦,自然是好事,但若是已經暴動,想來麻煩也已經解決,就不是好事了。」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兒子的頭,難得的給他露出一個笑容。
兒子能在他重傷的時候站出來,已經很讓他滿意了。
「父親,我們能襲營麼?」
父親的微笑就是最好的鼓勵,小公爵挺着胸問道。
逐馬搖搖頭,道:「鐵騎重甲都打得破爛,而我們並沒有修復重甲的能力,如今我們只能守,等到人王和聯盟的隊伍到達。」
小公爵的臉上顯露擔憂,問道:「他們會幫我們麼?」
人王和聯盟的隊伍,可是來攻伐他們的。
「會的,一定會的。」
公爵肯定的說道,他的心中,想到了馬奴,那個死去的人。
與兒子交談一會兒,公爵開始巡城,這讓城牆上的戰士士氣大振。
巡視後的公爵非常疲憊,但是他並沒有回公爵府休息,而是在城牆上和衣而眠。
這自然是為了鼓舞軍心士氣,但同時也顯露了他對敵人的重視。
然而接下來的幾天,敵人並沒有進攻。
當天那場敗仗後,赫斯拉莫聯合旅人首領、牧民首領一起,剝奪了商人首領的權利。
而那天一戰,他們的着甲戰士雖然被攻破,但傷亡卻不似鐵騎這般慘重。
着甲軍士一共只死了三百多人,算是之前死在陣前的,也只損傷了五百餘人。
但這樣的人數,已經足以引起大軍的震盪了,畢竟這不是一支純粹的軍隊。
這幾天,赫斯拉莫一直在調整軍心,調整隊伍的狀態,在第十天,他終於重新帶着戰士走上戰場。
這一次,他做了充足準備,騰出一千鎧甲給予騎兵,如果西涼鐵騎再來,他勢必讓敵人有去無回。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西涼城剩餘的鐵騎,根本不足以衝鋒,而僅剩不多的重鎧,全部被逐馬安排在了城牆上。
逐馬已經打定主意,在人王、聯盟大軍沒來之前,他是不會再出戰的。
「父親,射箭吧?」
小公爵望着城牆下調配攻城器的敵人,對逐馬說道。
逐馬搖頭,這個距離弓箭根本夠不到,想要建功,還要等待,自己這個兒子,臨戰經驗還是太少。
靜靜等待中,敵人開始推着攻城器走向城牆,當進入箭矢攻擊有效範圍,逐馬立刻揮手,讓戰士們放箭。
箭矢如雨點般落下,縱然敵人身上有那怪異的力量護着,也能造成一定傷害。
只是這批敵人頗為靈巧,他們能靈活的在箭矢中穿梭,或是用手中兵器磕掉箭矢。
「如果有足夠多的青銅箭矢就好了。」
逐馬嘆息着說道。
敵人敢於在箭矢中穿梭,還是因為弓箭對他們的震懾力不夠,如果都是青銅箭矢,這些人便不敢這麼肆無忌憚了。
等敵人又近了一半有餘,逐馬才下令,在箭矢中增加青銅箭矢。
這樣一來,殺傷力一下提了上來,很多敵人中箭倒地,開始退出戰場。
但這還不足以驅逐所有敵人,攻城器依然在向前推進,而後方着甲的敵人,也開始啟動。
「轟隆隆……」
攻城器上的雲梯開始伸展,重重的落在城頭,戰士們想要去砍斷這些木頭製作的雲梯,但敵人開始向上射箭。
他們的箭矢短促,射擊距離不遠,可準確度和破壞力卻很強,許多探頭的戰士被射倒。
「讓弓箭手射擊那些沒有甲冑的敵人,他們都是敵人的弓箭手。」
逐馬一邊命令着,一邊抄過弓箭,向下射擊。
他手中全是青銅箭矢,但也不多,因此他射擊的頻率並不快,但準確度卻驚人。
接連射死三個敵人,終於有人注意到他,在他一次探頭間,一支箭射來,他急忙躲避,但還是被箭矢擦傷了額頭。
「父親你沒事吧?」
小公爵擔憂的問道。
逐馬不滿的看了他一眼,道:「戰場之上,哪來的那麼多廢話,若是再有下次,你就自己下城,不要參戰。」
小公爵被說的諾諾不敢言,逐馬則再次探頭射箭。
當他射出第六箭的時候,敵人攻擊上來。
那些着甲的戰士,第一次發揮出全部的力量,身體上涌動着灰暗的光芒,瘋狂的沿着梯子向上殺來。
普通弓箭,對他們幾乎沒有作用,只有附加了圖騰力量的青銅箭矢能造成傷害。
「拔刀,準備近戰。」
逐馬抽出腰間長刀,率先站起來說道。
在他站起來的時候,敵人已經臨近城牆,逐馬身邊的小公爵也立刻站起來,拿起長槍開始向下杵殺敵人。
攻城戰中,城上城下的戰士,其實都發揮不出什麼了不得的手段。
下面的無非就是頂着盾牌衝鋒,上面的則多是杵殺。
左右手倒握着長槍,扭動腰間力量,讓長槍由上向下杵殺,攻擊力強,也便於發力。
那領頭的戰士趕忙用手中盾牌頂住長槍,但身體卻不可控制的被長槍杵得向後仰去,直接落了下去。
小公爵杵完一次,收槍準備第二次杵動,而後面的敵人已經爬上來。
不用老公爵動手,又有一個戰士倒持着長槍,杵殺而下。
這一次那個戰士卻沒有被他杵下去,他微微側移盾牌,長槍直接划過盾牌,力道落空。
那戰士身體向前一撲,若不是關鍵時刻逐馬踢了他一腳,估計這傢伙能撲下城去。
「穩住了,杵殺。」
逐馬皺着眉,不滿的說道。
「是。」
戰士們趕忙應了一聲,更奮力的向下杵動。
這裏有逐馬坐鎮還好,其他地方戰士們都有些緊張,有的地方更是瞬間被突破。
那些着甲戰士進入城牆,立刻就大殺四方,戰士們根本攔不住他們。
他們能依靠的,只能是數量有限的重甲戰士,還有人數優勢。
有的地方,戰士會用身體抗住敵人的武器,然後死死的拖住敵人,想要給戰友進攻的機會。
可只要敵人寬劍上力量涌動,這些戰士便握不住敵人的武器,甚至於身體直接被劈開。
城牆上的爭奪戰異常的慘烈,西涼城的戰士,幾乎是在以血肉防衛着城池。
很快,城池上便佈滿鮮血,整個西涼城的南城牆加外面的牆身,全部被鮮血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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