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諦日記 第三章 小呂 第六節

    佳釀千載傳，與君共醉。十八歲，成人了，少不了要跟親朋好友喝上幾杯。這第一次喝酒我是沒什麼感覺的。那一次，同學們聚會，給我倒了滿滿的一杯，說是要讓我一飲而盡。其實，在那之前，我從來沒喝過酒。為了面子嘛，我拿起酒杯，裝出一副千杯不醉的樣子，還沒嘗出具體的味道，我就將它喝下肚了。這一下肚，感覺怪怪的，既有些想吐，也有些舒服。我不敢再喝，怕當場出洋相嘛，所以我就隨便找了個藉口，吃了點菜，遛了。感覺不像一個人。

    這一年，我出了三次車禍，因為剛開始學車嘛，這個技術當然是不怎麼熟的。再說了，即使我技術好，我不撞別人，別人說不準還要撞我呢！不信，這三次車禍中有兩次我都是被別人撞的。哎，人太老實了，不好。這不，他們撞了我，見我沒說什麼，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我呢，只好該修的修，該治的治了。

    十九歲，我認識了一個學妹。我們是怎麼認識的？這個不告訴你（我總不能跟你說當初我以為她是個男的，我內急，跟在她後面走，進錯了廁所吧！這種丟人的事可千萬不能說啊！）。她這個人粗粗咧咧的，絲毫沒有點女孩子家家的樣子。不僅是衣着打扮，就連行為舉止都看不到女孩子的影子。她讓我想起了齊后庄公，那個喜歡看女扮男裝的小子。不過，這倒也不是什麼壞事，只是，她們這些人可把我害慘了。這倒不是因為我不認識字，而是因為人急起來的時候就沒什麼意識了，你敢說你從來沒有跟在別人後面走而沒有忽視了那張牌子？人嘛，就這一生，活得真實點其實也挺好的，但進洗手間的時候稍微要讓人可以看出性別嘛。說起這個學妹，在我的印象中，她每次上課都是最後一個去的（有好幾次，我沒課，跟她一起去聽她的英語老師講課，這倒不是因為我喜歡英語，而是因為她的英語老師的聲音太甜美了，讓我感覺很溫暖，就像小時候牽着姥姥的手那麼溫暖），她每一次總坐在最後一排的位子上，像佛陀一樣，打坐上課。雖然每一次老師都會把眼光投到她身上，但她絲毫不去理會，照樣聽她的課。我呢？坐在她旁邊，當她的英語老師將目光投來的時候，我都不敢去看老師，因為我怕被她發現我不是她的學生，而是來偷聽她的聲音的。就這樣的一個男子氣的女孩子，你可別小看她，她的成績那可是頂呱呱的，我都不敢跟她比。當然，我們也沒得比，因為不同專業不同年級嘛。後來，我畢業了，就沒有再跟她聯繫了，因為沒有必要嘛。

    二十歲，我畢業了。對於畢業，現在想想倒也沒什麼感慨，不就是到了可以結束學校生活的時候了嘛。遺憾的是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直到今天我都還不知道我對她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

    那些個天才，十幾歲就創出一番事業了。而我，二十歲才大學畢業，我怎麼跟人家比，我感覺我老了。幸好，我不用跟他們比。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很納悶，為什麼我不用跟他們比？因為大學畢業後我逃跑了，獨自一個人離開了。這樣，沒有人知道我過得怎麼樣。沒錯，我是在逃避，因為我害怕別人說我不如某個人。現在想想，其實那時候我根本不必做此選擇。我本來就是農民出身的嘛，縱然一事無成也是情有可原的，我出生的時候又沒有腳踏七星，我幹嘛要成就一番大事業呢？不過，這一年我過得還不算太慘，頂多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被蚊子咬一咬。我真傻，我們家好不容易有了些收入，擺脫了農民的身份，我二十歲畢業，本應有大好前途。正值青春年少的我卻選擇了逃避，回到了鄉村（當然不是福建的老家，而是另一個村子），當了個受人尊敬的鄉村教師。在鄉村的日子倒也很愜意，白天沒課的時候我就跟同學們一起去捉捉田雞，釣釣魚。我在想，爺爺當年過的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日子？可這樣的日子這麼愜意，爺爺當初為什麼要搬遷呢？說到底，還是因為生活所迫。哎呀呀，那時候老師的工資可低可低的了，我甚至懷疑老師是不是當時最窮的人兒。沒辦法，生活所迫嘛，我也只好離開了。要不是那個學校的校長太不尊重人，我本來是打算再教兩天再走的。

    不當老師我能做些什麼呢？在那個時候，在偏遠的地方還真沒有什麼好做的。回去吧，就得接受分配，即使將來當了官，也還是別人的手下，這事我可不喜歡。我喜歡自由自在，瀟瀟灑灑的生活。那我該怎麼辦呢？先找個活兒再說。正正經經的活兒沒什麼意思，所以我就在上海當了個酒吧學徒。那時候，我可單純了，我以為人們來喝酒就是來喝酒，不做其他的，沒想到｀｀｀｀｀｀哎呀呀，這活兒可不好，所以我又離開了。

    離開酒吧之後，我打算當個作家，這一次，我堅持了一個半月。沒辦法，肚子鬧得慌，我只好回家了。

    二十一歲，我看了一篇感人肺腑的文章，那篇文章具體寫了些什麼我已經不記得了。不過，大體內容我還是知道的，那大概寫的是某某某為了某某某而傾家蕩產的故事。所以，我決定當個清官，為民請命。就算不能成為包拯，也要當個海瑞。可是，我錯了，清官不是那麼容易當的。最重要的是，我官兒小，根本就插不上話。所以，沒辦法，你知道，我就不當官了。自此以後，我成了個商人，成了個徹徹底底的商人。我已經不再相信什麼邪不勝正，舉頭三尺有神明之類的話兒了。我只知道，亘古以來，強者為尊，有錢能使鬼推磨。嘿嘿，衙門朝南開，你要是想為人伸冤，不給點甜頭那可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