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戀 第3章 過年（一）

    家鄉是坐落在內蒙古東南部的一個山村，從風土人情到生活習慣和東北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聽父親說我們地區有一部分是闖關東過來的，所以又有着山東地區的影子。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可無論是傳承了哪裏的風俗和習慣，對於我來說過年確實是我記憶中較為濃重的一抹色彩，它帶給我的除了必要的物質滿足還給我的精神上對家鄉文化的認知有着舉足輕重的作用。

    隨着時間的推移走進臘月，村子裏的家家戶戶就開始為過年做準備了。我的家也不例外每逢進了臘月爸爸媽媽就開始為過年忙碌起來。因為孩子眾多，所以各個方面的工作量都比別人家的大，別人家在過年的時候蒸兩鍋粘豆包，我家至少要蒸四鍋，年糕、饅頭都是這樣的比例。儲備好了過年的粘乾糧就要準備殺年豬，這也是村里必不可少的習俗。頭一天晚上要和殺年豬的「手藝人」約好，準備明天殺年豬，自己則準備好殺年豬用的刀子、盆。第二天一大早殺年豬的人、幫忙的人都會來自己家吃早飯，早飯過後就是一上午的忙碌。對於年少的我殺豬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除了豬的叫聲有些猙獰根本就不會去想是不是殘忍，時而又會想起人生很多次輪迴，自己也會有做豬被殺的一天吧！殺豬除了能吃到豬肉、新鮮的豬血腸還會有豬毛可以來換零花錢，雖然少的可憐但是對於當時的我們這已經算上一筆不小的收入了。豬的膀胱會被我們用氣筒打成像一個圓形的足球，滿院子裏踢着玩，也會伴有「傳球」、「過人」之類的動作，樂此不疲。到了晌午十分，殺豬的工作基本完成了，媽媽和鄰居的嬸子們也快將飯做好了，此時家裏的孩子就要充當請客的工作人員，從村子的最東頭開始，根據名單上的人名去請客人。這是因為這一年來所請的人對自己家有所幫助，就像欠了人家一個人情一樣都要過來吃豬肉喝酒。推杯換盞，三巡又三巡，有很多人說蒙古人好客，可是我們又有着不同於蒙古「憨厚」的另一面，但「好客」這樣的習慣從小就已經養成了。直到今天我依然表現出家鄉待客的影子，所以很多朋友和生意上的夥伴都愛和我在一起喝酒同時也不愛和我在一起喝酒。他們既喜歡這樣的豪爽、奔放也對這樣的熱情、主動退避三舍，難以應付。所以當吃過飯後大家幾乎都是三三兩兩一步三晃的走出來，一路侃侃而談、喋喋不休，在忙碌微醉中又完成了一個重要的過年準備。隨着時間的推移年味越來越濃，到了臘月二十左右剩下的準備工作顯得就簡單多了，要抽出一天的時間掃房子。掃房子也是過年家家戶戶都要有的過程，將屋子裏的家具都要搬到院子中來，將衣櫃裏的衣服都要翻出來，該重新整理的要重新整理，該清洗的要清洗。男人要清理牆面，修理一下該修理的位置，比如火炕、灶台等。現在農村的家裏依然有着兩個比較大的玻璃相框，將過去一年看過的照片重新調整，換一些新的照片或者重新調整一下位置。總之一切都要有一個嶄新的狀態去迎接新年的到來。新年越來越近，但所有人都在等待一個日子，一年中最後一個趕集。這個日子真的可以用鞭炮齊鳴、人山人海來形容。大人小孩都會在這個集購置最後一次需要購置的東西，買青菜、雞鴨魚蛋、鞭炮、洗化百貨等等。對於我來說最主要的是買新衣服。這是一年中較為興奮的時刻，家裏的姐姐弟弟和我一樣都有着這樣激動的心情。回想起這個場景，突然有些心酸，因為直到我初中畢業都沒能體會當時父母的心情。別人家買兩套新衣服我家要買五套新衣服，別人家的大人過年的時候都有一身新衣服，可唯獨我的父母都是舊衣服洗洗就穿上了。現在想一想，父母從進入臘月這個新年信號的到來估計就開始準備了家裏過年需要的一切，包括要吃的東西要花的錢。他們不想讓我們因為自己家孩子多影響到屬於自己的期盼和快樂，而且我的新衣服並不比任何一個孩子的差，哪怕單純的從錢上來說。在離過年還有十天左右的時候新衣服就已經買好了，從買好到過年的這段時間幾乎每天都要試穿一次，經久不衰樂此不疲。我現在清晰的記得當時我買了一套五十塊錢的小西服，對於我來說這是我所有衣服裏面最貴的一套，那個時候我的腦海里根本就不會有阿迪達斯、耐克這樣貴的離譜的衣服。姐姐弟弟都沒有，鄰居也沒有，也可能山村就沒有。二十七殺年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貼道友、三十晚上嘮半宿這些都是我兒時大人們常說的，就是到了哪天要完成什麼事。三十的大早晨人們就早早的起來了，因為這是全年來就讓人興奮的一天，這一天可以吸煙、玩花炮、不寫作業，過年嘛，特權！早早起來幫助爸爸貼春聯、貼福字、掃院子。媽媽和姐姐們煮肉、蒸饅頭、做菜各有分工。特別講一下在我的老家過年的中午一定要有饅頭，象徵着來年風調雨順，糧食大豐收，這樣的習俗一直延續至今仍在沿用。到了中午左右，西家兩院都已經準備差不多了，隨着一個二踢腳騰空而起中午就開飯了，這頓飯是一年以來最豐盛的一頓飯。韭菜：代表好日子長長久久；白菜：百財；魚：年年有餘；雞：代表吉祥如意……每個菜幾乎都有自己象徵的意義，這頓飯孩子可以飲酒，可以抽煙，現在我想想我的喝酒抽煙應該從那個時候就埋下了種子。在上小學的時候過年當天只是在自己家的飯桌上胡吃海喝，記得在初中以後胃就留了一個位置去鄰居叔叔陪叔叔喝上兩杯。待吃過午飯孩子們都會第一時間沖回自己的家拿出自己的新衣服換上，換上之後東家走西家，西家串東家這個時候的兜里有幾塊錢、一褲兜花炮還有香煙。同齡的孩子聚在一起變着花樣的放個花炮，躲在角落裏抽根煙，偶爾還會聚在某一個家裏的西屋去賭錢、打遊戲機。這樣的日子對於當時一年只有一次的我們來說簡直就是神仙過的日子，因為在這個日子無論你玩多長時間都不會招來父母的訓斥和呼喊，你可以盡情的戲耍哪怕你筋疲力盡。

    這個時候的父母都在準備晚上的要用的東西，發紙用的材料、盆、晚上要放得鞭炮，包括牲畜都是要提前打理好吃喝，似乎家裏的大大小小都在迎接真正的辭舊迎新……未完待續

    (本章完)

第3章 過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