殽杗老兒的棺材!我幾乎驚呼起來。我看到的那一角玉棺不過是整個棺材的冰山一角,雖然離得很遠,但是我感覺那棺材的一角至少可以趕上祭壇頂層的石棺那麼大,難道殽杗是個巨人嗎?我心裏不禁犯嘀咕,還是他把三室一廳都搬進了棺材內?無論怎樣,我是無緣看到了。
我和大寶慌慌張張跑到了大門口,那寫着輪迴宮的牌子已經給震落在地。剛一進門,大寶便拉住我,一臉激動地喊道:「不行!不能從這裏走!裏面有蝕水!」
我一想確實如此,趕在白色永明珠還沒落到輪迴洞中之前,我們必須馬上找到一條生路,否則這輪迴洞的牌匾將是我們人生最後的站牌。我拉着大寶轉而向右,朝另一道門狂奔而去,也不管裏面走不走得通,因為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我還想再看一眼祭壇頂層,殽杗的玉棺是何等宏偉,可是就在目光收回的那一瞬,我現一個黑色的身影快地閃到了祭壇背側,再沒出來。
本來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一想不對,除了我和大寶之外,這古墓中應該至少還有一個人活着,那就是大寶看到的那個神秘背影還有那個罵我們阿木林的隱身人。我不曉得這是不是同一個人所為,也不曉得他們究竟有什麼目的,當下也沒有時間去計較這些,輪迴宮已經出現大規模塌陷,地動山搖,決計不宜久留。
大寶看我呆,拉着我踉踉蹌蹌地走進門內。甬道內光線照不到頭,只看到灰霧迷濛,整個甬道幾乎晃了起來。一旦甬道塌方,我們就會被埋在裏面。震動好像是從輪迴宮中心傳來,當其沖的便是五層祭壇。我想殽杗老兒大概是怕盜墓賊採取強制措施進入第四層,所以便早早地設計好了這個玉石俱焚的機關。
兩個人正在迷迷濛蒙的甬道內狂奔着,只覺腦中一片空白,忽然前面一黑,轟隆一聲,一大堆磚土在我們前面五六米處塌方落了下來。我心裏一涼,含含混混地罵了一句,不知道這究竟是倒霉還是幸運,反正前面的路是走不通了,只得拉着大寶往回跑。
跑到門口,我們看到整個祭壇已經塌陷得差不多了,唯獨兩個空心大柱子高聳着,一個上面歪歪斜斜地駕着一個光的大球。護城河一帶有一大片玉石磚全都陷了下去,露出一個黑乎乎的豁口。整個輪迴宮內一片狼藉。虧了我和大寶跑得及時,現在外面往下落得全是磨盤大小的石塊,一出去搞不好就會給砸個頭破血流腦漿崩。
我和大寶踟躕在門口,急得團團轉,大寶幾次一狠心想衝出去都被我給拉了回來。
說實話,此時我也絕望了,心道這回是死定了。
突然間又是一陣猛烈的震顫,甬道兩邊的磚全給震得脫落下來,我絕望地看了一眼,一地凌亂,前後都沒了路,我們被夾在中間,處在一個很尷尬的境地。但是早晚,這條甬道也會完全塌方。
借着昏暗的光芒,我瞟到牆上似乎有一個黑黑的洞,洞很小,可能原來就有了,只是我們剛才光顧着狂跑沒現。
這也許是個盜洞!我心中一動,對大寶喊了句:「到這邊來!」
由于震動的聲音太大,大寶似乎沒聽幾見,悶着頭又想跑出去,這簡直就是送死。外面石頭落得幾乎都覆住了整個門,祭壇已經完全看不見了。我搶過去一把拉住大寶,湊到他耳邊說了句:「這裏有個洞,快進去!」
話音剛落,本來已經很暗的甬道中完全黑了下來,白色永明珠終於支撐不住,掉進了輪迴白洞中。一下子大寶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黑暗中,還好我緊緊拉着他,不然分散了真不好找。
憑着感覺我們摸到了洞口附近,不過周圍一點亮也沒有,我的感覺也不是太准,只摸到了粗糙的土牆。
沿着土牆一路摸索,甬道頂的磚石咣當咣當落在腳邊,甚至砸在了身上,不過甬道不算太高,我們身上只是一陣疼痛。混亂間我感覺我們所處的這段甬道已經開始塌方了,再摸索不到洞口我們就會被活埋。
不幸中的萬幸,經過一陣艱難的摸索,我終於摸到了洞口,一馬當先鑽了進去。大寶隨後也進來,這洞不寬不窄,我們兩個背着背包的人剛好可以在裏面爬行。
我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塌方的聲音很大,我感覺我和大寶就好象置身於地獄一樣,幾乎是機械地在爬,即使體力已經極度消耗,幾乎到了極限,還是不停地要爬爬爬……
邊爬,我大聲邊囑咐後面的大寶:「跟緊了,讓我感覺你跟在後面。」
後面大寶含混地應了一句,用手捅了捅我小腿,意思是他以這樣的方式告訴我他還跟在後面。
又是在窄小的暗道中爬,剛進來也是如此,這種感覺太痛苦了,以至於我潛意識裏抗拒再爬。不過現在是逃命,我們沒有別的選擇,能有這麼條暗道爬已經非常好了,至少還有生的希望。
也不知道爬了有多久,大寶每隔一會兒都會碰我一下,告訴我他還跟在後面。可是現在過了一大會,大寶還沒有給我信號,我下意識地蹬了蹬後面,是空的。難道大寶出意外了?想到這兒我又倒退着往回爬。一路沒有遇見擋路的,爬了約莫二三十步,突然踩到了什麼東西,緊接着就感覺到有人抓住了我的腳脖子。
大寶落在了後面。我們爬得遠了,塌方的聲音小了許多,我聽見大寶說,後面塌了方,他的下半shen被埋在了土裏。這下糟糕了,在這麼窄小的洞中根本用不上勁,何況洞中還有塌方的危險。然而此時此刻,我根本不去想其他的,心裏只想着一件事:大寶是我患難與共的兄弟,我不能丟下他不管。
我讓大寶抓緊了我的腿,我喊一二三,我們一起用勁兒!
大寶感激地答應了一聲,一隻手抓住我的腿,另一隻手緊緊撐住洞壁,我倆一起用勁,幾番號子過後,我感覺身體慢慢地向前,最後身子一松,大寶被拉了出來。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我們體力消耗得更加厲害,都累得夠嗆。但是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我們就要不停往前爬。胳膊肘和膝蓋全都火辣辣疼,全身都麻木了,我想人世間最大的痛苦不是沒有珍惜眼前那真摯的愛情,而是全身掛彩地爬在一條沒有盡頭的土洞中,痛之大者,莫過於此。
這個土洞挖得彎彎曲曲,時而上傾,時而下斜。爬了有一個多小時,還是不知道土洞通向哪。只要生命還沒結束,痛苦就要繼續。很疼很累也很無聊,遠離了震源,四周又安靜了下來,只有我們爬行的聲音和粗重的喘息聲。
期間我們實在是爬不動了,我和大寶一商量,一致同意停下來歇會兒,順便吃點食物喝點水。歇息了半個多小時,體力都補充了過來,然而一股酸痛的感覺卻排山倒海襲來,瞬時傳遍全身。這是休息的滯後效應,看來還要再歇一會兒。藉此我問大寶究竟在輪迴宮中做了什麼,導致這麼嚴重的震動?
大寶聲音極為低沉沙啞地說:「我爸走了,連屍體都找不到,我想反正那顆黑珠子也起不到照明的作用,於是我腦袋一熱就爬上去拿那珠子,好換些錢給我爸辦場風風光光的葬禮。可是誰曾想,那顆珠子又重又滑,我一下沒拿穩,那珠子就掉進了洞裏,然後就開始地震了。」
原來如此,大寶這小子貪財孝順兩不相誤,真服了他。我還沒表任何言論,大寶接着道:「聽李通說那珠子很值錢,放在這裏也是浪費,如果拿去賣了,一部分錢用在我爸的葬禮上,另一部分用來孝敬我媽,沒有了我爸,她一個人太不容易了。當然,錢也不會少了你一份……可惜,這些想法都泡湯了。」
我完全理解大寶的心情,安慰他道:「沒關係,你不是還有一塊玉嗎,那個也可以換點錢,我就不要了。」
我看不到大寶的表情,但是從他的聲音我能聽出,他很傷心,也很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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