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婦 第3章 烈火
終究爆發了烈火，一個完整安謐的地方即將被燒成灰燼。筆神閣 bishenge.com
「你爸他今晚又不回來吃飯。」洪曉自言自語道，聽得出滿滿的怨氣。
是啊，自從那一晚的不快之後，王朝一就沒在家吃過幾天飯，說是還要在舊公司處理幾天的事兒。這個家，這個房子也就更加的冷清了。她很苦惱，只得每天約束兒子的自由，不讓他出去玩兒，得讓兒子站在自己這邊。是啊，要是兒子也走了，自己還剩什麼呢？
離婚？不，即使是為了兒子也不能離婚！更何況要是離婚了，也就剩下冷冰冰的錢了。她要抓緊這個家。
「媽，我去上學了。」其實王界健也很想逃到外面去，逃離這個氣氛詭異的家。
「不，不用去了，我已經打電話跟老師請過假了。界健……（停頓了很長時間）陪陪媽媽好嗎？」
王界健呆呆地站在那裏，他知道媽媽又「發病」了。該怎麼辦呢？留下來？留下來陪她一直在沙發上坐到腿都麻了？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到頭。突然間，他內心那曾經有過的可怕念頭再次浮現，死，死？難道真的只有死才能逃離嗎？
「媽……我陪你好了。」
……半小時過去了。
「媽，你想吃什麼嗎？我出去給你買吧！」界健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媽什麼都不想吃，你就在這裏陪媽媽就好。」此時的洪曉更加可怕，那渾濁的雙眼快要攪成灰色了。
「我受不了了！媽，我要出去！」他不顧一切地往門外衝去，似乎還夾雜着一聲——媽，你就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嗎？
空空的房子內迴蕩着兒子界健甩門而去的聲音，久久不能散去。洪曉不知經歷了什麼，依舊兩眼無神地看着周圍空洞的地方，眼睛也是空洞洞的。刀架上閃耀着尖刀明晃晃的光芒。她什麼也做不了，只呆呆地面向佈滿陽光的窗台，等待一閃一閃的灰塵迎面而來。
那天晚上家裏只有洪曉自己一個人，飯菜是熱的，心卻是冷的。她在所有的房間裏點上蠟燭，假裝自己在一個很溫馨的家裏。飯菜一口都沒動。
她看着夜空中那一群星星，覺得自己是孤獨的。身後一股暖流襲來，才真正讓她感到暖和起來。着火了。她知道着火了，卻莫名其妙地為這火焰感到欣慰和驚喜——這家終於像個家了。
火越燒越大，她就坐在窗台上看着，看着不幸的一切終成焰火。她在火中看到了水，一泳池的水，那感覺就像是自己又回到了泳池一樣，渾身的舒爽。她想就這樣一直一直下去，大火永遠不要熄滅。熊熊聖火！
……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昏昏沉沉地醒了過來，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天花板，床單都是白的。「我的火呢？紅色？」她自言自語道。
她動了動身子，其他地方似乎沒什麼大礙，就是左手臂感到鑽心的疼痛。裹了一層厚厚的石膏，她確定就是這樣。啊！剛才家裏發生了火災嗎？似乎是……自己點了很多的蠟燭，她頓時感到不知所措，這個家會因此而沒了嗎？還有，這麼大的火而只傷了手臂，自己應該是被人救出來的吧，不知那人怎麼樣了？
她勉強坐了起來，這時門開了，兒子王界健低着頭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不知是醫生還是護士。
「啊，您醒了嗎？」那人開口道，又有點兒欲言又止的樣子，「那個，您好點了嗎？有人想見您。」
正說完，兩個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走了進來，氣氛有點兒微妙。「洪曉女士對吧，我們有幾個問題想問您。」
「這……這是怎麼回事兒？我老公呢？」她緊緊地抓住床沿，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您別擔心，就是您丈夫王朝一把您從大火中救出來的，他在救您的過程中吸入太多的煙氣，有點兒缺氧現象。」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據醫生說，應該沒什麼大礙。」
她不知道該沉默還是怎麼樣，默默地低下了頭。
「根據現場調查，這次火災是由您臥室里的蠟燭引起的，另外，我們還在屋子的其他地方發現了許多蠟燭。請問，這些蠟燭是您擺放的嗎？」
「蠟燭是我擺的，但我並沒有縱火的意思！」洪曉受不了那個警察咄咄逼人的目光。
「您別激動，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能知道您為什麼擺那麼多蠟燭嗎？」
……她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沒人能理解她。
「總之，這只是一個意外吧，我不想害任何人，當然也不是想要自殺。我想歇息一下，請你們出去可以嗎？」
「好的，我不知道您到底有什麼苦衷。但是，只要您想說，我們隨時可以當您的傾聽者。」
隨着關門的聲響，房間內還剩她自己一個人，兒子也出去了，還沒來得及問他一些事情，他會怎麼想呢？房間內異常的冷清，窗外也沒有什麼可以看的樹什麼的，或許是在高層吧。
過了不多時，她決定去看看為了自己而昏迷的丈夫，知道救自己的人居然是王朝一的時候，她心裏竟流過一股暖流。她搖了搖頭，最終還是清醒了。她知道，知道丈夫有了別的女人，那女人不是別人，竟是兒子的班主任石老師。
就在前天晚上，她偷偷地跟蹤了王朝一，沒想到她第一次跟蹤的對象竟是自己的老公。她第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女人，就在開學的家長會上洪曉就記住了她的樣子——略有點兒騷氣，但又很斯文的樣子。她咬着牙就這麼看着自己的老公跟這個女人在高級餐廳吃飯，那男人久違的笑臉就這麼對着那女人露出了。那時，她感覺自己的眼球很熱，她就快要跳起來去打那個女人了！
但她，沒有這個勇氣，勇氣這種東西早在接受了朝一的求婚時用光了。她只能不動聲色地抵抗，第一步當然就是不讓兒子再去面對那個可惡的女人了！
所以她莫名其妙地幫兒子請了假。當然沒打電話！她是發短訊的，怎麼可能再去聽她的聲音呢？
看着眼前躺在床上的丈夫，她百感交集。該重新接受這個曾經背叛了自己的男人嗎？她問了自己這個問題，卻不知去哪兒尋找答案。她慢慢閉上眼睛，躺在白色的被子上，隨着丈夫沉沉地睡去……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