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歌俠詩 第五章：終成灰

    夜涼無風，星月之光淡淡的照在「歸雁鎮」里，霍飛霜從「歸雁樓」里出來，挾持着衛四娘在黑夜中迅速穿行，他身法本來就快，此時豁盡，眨眼間便出了鎮。

    沙漠中的夜晚是極為危險的，即便你是修真之人，若不是一流的修真高手，都有可能被暗藏在深處的危險給盯上。

    沙漠死一般的沉寂，空中的星斗指引着方向，霍飛霜帶着衛四娘出了「歸雁鎮」一路狂奔，奔了許久才停下，此時已看不到「歸雁鎮」的燈火，四下又漆黑一片，只能借着星月之光稍稍看清周圍而已。

    兩人停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上，四下里一片寂靜，霍飛霜確定了四下無人，終於鬆了口氣，她將衛四娘放下，借着星月的微光看着衛四娘嬌媚的容顏忍不住親了下去。

    衛四娘並無反抗，反而將雙手環抱在霍飛霜的肩頸上，一陣熱吻後，衛四娘柔若無骨的靠在霍飛霜的懷中。

    霍飛霜嗅着衛四娘的發香說道：「想不到那個叫做聶蕭的小子如此厲害！最可惡的卻是那個慕容樂！他竟然能識破我們下了毒！害得我們要拋棄萬劍莊這塊肥肉！」

    衛四娘抬起頭嬌柔道：「我們得到了玄奘舍利，哪裏還用得着萬劍莊？等你將舍利完全吸收了，還怕不能名利雙收嗎？只要到時候你別見了新的忘了舊的，拋棄人家才好！」

    霍飛霜抱緊衛四娘說道：「我怎麼會拋棄你！你可是我的心肝呀！」

    兩人又是一陣親昵熱吻。

    過了一會，兩人坐在岩石上等待日出，霍飛霜從懷中掏出一木盒，他將木盒打開，只見盒中裝着一顆散發着金光並有清香成煙環繞的乳白色珠子，這珠子發出的金光將方圓一丈照亮，如同白晝。

    衛四娘看着珠子，眼睛一亮，忙問道：「這便是玄奘舍利嗎？」

    霍飛霜點點頭道：「沒錯，這顆便是玄奘舍利，張晚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

    衛四娘眼睛盯着舍利不放，又問道：「你怎麼知道這是真的？之前不是出現了幾顆假的嗎？」

    霍飛霜得意的笑道：「我從張晚風處得知那些假舍利雖然也是金光閃閃，卻沒有清香成煙，且珠子也不是乳白色的！你看我們手裏的這顆，別說外形如何，單是感受其內散發出來的能量便讓人激動不已！而且這是張晚風費了無數人力物力才得到的，雖然這老傢伙極為討厭，但他的眼光卻還是不會錯的！」

    霍飛霜說完，便在衛四娘臉上摸了一把，接着將手伸進衛四娘的衣裙內，上下其手的摸了起來。

    衛四娘輕輕咬着霍飛霜的耳朵，眼睛卻還盯着木盒裏的舍利，她一邊嬌喘一邊問道：「那你可知......可知這舍利如何使用？不然用錯了方法......唯恐有害......啊......」

    霍飛霜將衛四娘的衣服猛地拉開，露出那白玉似的酥胸，他一邊吻着衛四娘的脖子一邊說道：「直接吞服，用內力將其化開即可，放心吧！使用方法不會有錯的！」

    衛四娘眼中閃過一絲貪婪的光，她抱着霍飛霜，手中有亮光閃現，一柄紫色的錐子出現在她手裏。

    正在衛四娘要將手中錐子捅向霍飛霜時，地面突然轟隆一聲響，黃沙暴起，一隻巨大的蠕蟲從地下鑽出，這隻蟲渾身忽閃忽暗的透着紅光，它的身子又粗又長，只在頂部有一隻巨大的嘴，嘴邊有無數觸鬚蠕動，看起來極為噁心恐怖。

    兩人被這巨蟲嚇了一大跳，霍飛霜將木盒放入懷中，手中長劍立刻出擊，劍氣飛向巨蟲。

    巨蟲被劍氣斬中，流出綠色的血液，它吃痛大吼，口中噴出惡臭的毒液來，霍飛霜見狀趕緊抱起衛四娘離開岩石，他們剛一離開，那毒液便落在岩石上，只見那巨大的岩石冒出白煙，瞬間就被那毒液融化了大半。

    此時霍飛霜發現空中還有一個人影，那人影將要落在巨蟲身上，卻見那人雙手對着巨蟲凌空一按，一股勁力噴出，將巨蟲轟隆一聲打倒在地。

    霍飛霜見巨蟲倒地，立刻發出「雪花劍氣」，頓時在巨蟲身邊出現片片雪花，那巨蟲正要爬起，霍飛霜立刻發動劍氣，湧入了巨蟲的口中，接着只聽一連串的爆響，巨蟲在地上痛苦的掙扎着，最終鑽入地底，迅速逃離。

    當天上的那個人影落在地面，霍飛霜終於看清了來人，正是揭穿他陰謀的慕容樂。

    「是你！」霍飛霜咬牙切齒的說道。

    慕容樂冷笑道：「原來你們兩人串通一氣謀害張晚風，竟是為了玄奘舍利！但你霍飛霜卻不知道，方才若不是那巨蟲出現，你此時已經是個死人了！」

    霍飛霜一愣，見慕容樂看向衛四娘，便也向衛四娘看去。

    衛四娘急忙說道：「別聽他挑撥！此人陰險狡猾，他這麼說是要離間我們！」

    霍飛霜轉回頭去，用劍指着慕容樂怒道：「此時此刻你還想挑撥離間！」

    慕容樂哈哈一笑道：「枉你霍飛霜一身金丹修為，卻看不透這女人包藏禍心，奸邪妖媚！方才她與你親熱時，拿出了一柄紫色的錐子，要往你的腰腹捅去，如果我猜得不錯，那柄錐子便是擊碎張晚風元嬰的法寶吧！」

    霍飛霜皺着眉，怒目瞪向衛四娘，他向後飛退，落地後踉蹌了幾步，只見腰間鮮血直流，他面色難看，體內金丹已然受損，他指着衛四娘，用充滿了悲憤的語氣說道：「我為你付出了一切！你竟然要殺我！」

    衛四娘手裏握着那柄紫色錐子，她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慕容樂一旁，並說道：「慕容少俠，都是他逼我的！他逼我殺死晚風，還請少俠救我！」

    霍飛霜的眼裏充滿了血絲，腰上傷口的鮮血浸濕了他的衣褲，他撕心裂肺地叫喊道：「你這個賤人！我要讓你都不得好死！我要殺了你！殺光萬劍莊！殺了你們兩個害我淪落至此的狗東西！」

    霍飛霜從懷中掏出木盒，將「玄奘舍利」一口吞下，他強行運轉金丹中剩下的功力催化舍利能量，頓時他渾身青筋暴起，面部扭曲起來，肌肉筋骨詭異的隆起，且不停發出爆響，整個人瞬間長高了三尺，變成了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

    一股勇猛的力量從霍飛霜體內爆發出來，他大吼一聲，震得慕容樂難受不已，而衛四娘直接被震暈過去。

    慕容樂趕緊抱起衛四娘向「歸雁鎮」的方向掠去。

    霍飛霜強行催谷舍利導致身體變異，由此得知此舍利仍是假貨，此時霍飛霜力量大增，卻神志已失，只知道要殺戮，他見慕容樂抱着衛四娘逃走，立刻追去，霍飛霜的身法本就不錯，此時更是被提升了許多，才追了沒多久，便看見了前方的慕容樂。

    霍飛霜大吼一聲，雙手不斷揮動，劍氣不停的射出，這些劍氣來得極快，且帶着暴戾之氣，眼看就要刺中慕容樂。

    慕容樂感覺到背後的劍氣，腳步立刻變換，他踏着以易經八卦為基的奇怪步法，將霍飛霜不斷射來的劍氣避開。

    霍飛霜眼看自己的攻擊全都落空，他又是一聲大吼，空中竟吐出了一道巨大的劍罡，這道劍罡威力極強，拉扯着四周的空氣疾速射來，眨眼間便到了慕容樂身後。

    這一劍慕容樂不得不停下來，他將衛四娘向後一拋，背在背上，接着雙手畫圓，顯現出一黑一白兩色氣勁，只見慕容樂雙手一合，黑白兩色氣勁融在一起，形成陰陽相交，並旋轉起來，正在這時那道劍罡已經來到，慕容樂將陰陽相交的氣勁迎向劍罡。

    劍罡與陰陽氣勁相撞，竟融入了其中，劍罡附着在氣勁的表面，跟着旋轉，慕容樂將氣勁運在手中，他雙手一轉，一推，陰陽氣勁中的劍罡被他反向射了回去，速度比來時更快了幾分。

    霍飛霜來不及再次發射劍罡，只好揮手放出劍氣，但那劍罡威力極大，直接突破劍氣的防護圈擊在霍飛霜的身上，將霍飛霜擊得飛出老遠。

    慕容樂趁着霍飛霜被擊飛的空檔，立刻展開最開的身法向「歸雁鎮」掠去。

    夜色濃如墨，星月被天空中的雲朵遮擋，燈火安靜的照亮「歸雁鎮」的道路。

    張晚風與黃鷲的屍體雙雙擺在「歸雁樓」的大堂里，張晨雲看着兩人的屍體，又看着手中本該屬於張晚風的「分金劍」，此時他的心情極為複雜，一夜之間「萬劍莊」便沒了三大高手，兩個身死，一個成了叛徒，只剩他這個資質不行，成日只知道花天酒地的浪蕩子。

    正當眾人無言時，慕容樂帶着衛四娘回到了「歸雁樓」。

    慕容樂迅速進入大門，眾人見他將衛四娘帶了回來，不禁喜出望外，張晨雲趕緊跑到慕容樂身邊接過衛四娘。

    慕容樂將衛四娘交給張晨雲，並說道：「她與霍飛霜有一腿，並一同謀殺了張晚風，將她看好了，不然你們會後悔的！」

    慕容樂說着將衛四娘的紫色錐子拿走，以防她醒來後殺死看守她的人逃走。

    張晨雲愣在原地，他還未說話，便又聽慕容樂說道：「霍飛霜吃了假的玄奘舍利，他現在已經力量大增，卻變成了怪物，失去了理智，大家做好準備，他就要來了！」

    慕容樂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面傳來一聲巨大的嘶吼，緊接着，霍飛霜便衝破了「歸雁樓」的牆壁，沖了進來。

    「萬劍莊」眾人看見霍飛霜的模樣不禁被嚇了一跳，而聶蕭與慕容樂反應迅速，兩人同時動了起來，向霍飛霜的左右兩邊包圍而去。

    聶蕭感覺得到霍飛霜的力量大增，他放出一道劍氣以作試探，豈知那道劍氣打在霍飛霜身上，只留劃破了他的變得粗糙的皮膚，並未實質傷到他。

    霍飛霜吃痛下揮手發出數道劍氣向聶蕭打去，聶蕭身形閃避，躲過射來的劍氣，接着腳步向前，手中「太陰劍」寒氣一盛，「八荒劍氣」出擊，

    一道極為霸道的劍氣射出，在霍飛霜將要抵擋時劍氣一分為八，從八個不同的方位包圍而來，霍飛霜抵擋不住，八道劍氣全數打在身上，將他擊得連連後退。

    此時慕容樂跟上，他雙手聚集了一黑一白兩道氣勁，慕容樂將氣勁放出遙控攻擊，白氣纏纏綿綿，困住霍飛霜的腳，將他拉倒在地，黑氣力有千鈞，如戰錘迎頭砸下，轟隆一聲，揚起塵土，將地面砸出一個大坑。

    霍飛霜又是一聲嘶吼，全身爆發出無數劍氣，頓時整個「歸雁樓」中滿是劍氣亂飛，聶蕭與慕容樂當然不懼，他們身形移動便躲開這些毫無目標的劍氣，只是那些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萬劍莊」眾人便抵擋不住，幾個呼吸間，便快要死光，張晨雲與幾個功力較高的莊眾勉強能夠抵擋，他們邊擋邊退，退到角落，將衛四娘圍在中間，背靠着背抵擋剩餘的劍氣。

    慕容樂跳在空中，見霍飛霜想從地上起來，便遙控着那兩道氣勁變成長條形將霍飛霜捆綁起來。

    聶蕭趁機上前，他反身一跳，避過亂飛的劍氣，在霍飛霜的正上方以將「飛仙」的劍意以「八荒劍氣」使出。

    「八荒劍氣」連出八道劍氣，這八道劍氣看似平常，卻又變得霸道無比，霸道的劍招加上霸道的劍意，頓時八道劍氣合為一體，一招「八荒歸一」將劍氣集合成劍罡，氣勢猶如排山倒海，壓得霍飛霜在地上動彈不得。

    轟！罡風四起，將「歸雁樓」震盪得搖搖欲墜，樓中的柱子受到波及紛紛斷裂，瓦片不斷落下。

    慕容樂大喊一聲：「快出去！樓要塌了！」

    早在霍飛霜與聶蕭兩人打起來的時候「歸雁樓」里的客人、掌柜與夥計們早就閉門躲了起來，此時整棟樓要倒塌，眾人紛紛衝出來，頭也不回的向外逃竄，張晨雲也帶着剩下的「萬劍莊」莊眾與衛四娘率先跑出了「歸雁樓」。

    聶蕭與慕容樂則盯着地上的霍飛霜，只見霍飛霜慢慢地從地上爬起，如此大破壞力的一劍竟然也無法將其殺死，而且胸口前的劍傷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聶蕭與慕容樂極為震驚，想不到這怪物竟有如此強悍的生命力。

    「歸雁樓」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倒塌，聶蕭與慕容樂在最後一刻逃了出來，霍飛霜則被壓在廢墟之下。

    此時從「雁歸樓」里逃出來的人，除了「萬劍莊」的眾人外，其餘人等早已逃得不見蹤影。

    張晨雲見兩人在「雁歸樓」倒塌的前一刻飛撲出來，趕緊跑上前問道：「霍飛霜死了嗎？」

    聶蕭喘了口氣，搖頭道：「沒死，你們快逃吧！不然等他出來，你們想逃也逃不了！」

    張晨雲大吃一驚，要帶着剩下的「萬劍莊」莊眾與衛四娘撤退，然而正在這時，「歸雁樓」的廢墟中發出一陣聲響，霍飛霜已站了起來。

    霍飛霜的劍傷已經完全癒合，他仰天咆哮一聲，音波四散，將躲在家中發抖的普通百姓都震得頭痛耳鳴，更別說距離他如此接近的眾人。

    「萬劍莊」莊眾的功力最低，本就不多的幾人，全都吐血身亡，而本就暈厥的衛四娘更是當場七竅流血而死。

    張晨雲全力運功抵擋下還是受了重傷，口吐鮮血暈厥過去。

    聶蕭與慕容樂兩人卻不懼霍飛霜的音波，他們都有護身的功法，聶蕭運起了「大乘龍象氣」，金色光罩將聶蕭罩住，將音波擋在外面，而慕容樂則將黑白兩色氣勁合併，在地上形成了一個「陰陽牆」，所有音波都被「陰陽牆」給彈到一旁。

    音波攻擊過後，霍飛霜口中劍氣凝聚，凝成一道劍罡，比之前在沙漠中攻擊慕容樂的劍罡要強了不知多少，霍飛霜的力量不斷運轉，擊中在口中，那道劍罡由虛像漸漸變得清晰，變得半透明的時候，終於發出，摧枯拉朽的一路向聶蕭與慕容樂兩人射來。

    兩人大驚下站在一起，聶蕭將「大乘龍象氣」全力施展，慕容樂也全力將「陰陽牆」展開，兩人的護身功法疊加在一起，形成了一個「陰陽龍象罩」。

    嘭！半透明的劍罡擊在「陰陽龍象罩」之上，發出震天動地的巨響，掀起的罡風將「歸雁樓」的廢墟吹得四處飛散，本就重傷的張晨雲更是被吹飛到一旁，整個「歸雁鎮」的沙土揚起，接近戰場的房屋的瓦片飛得到處都是。

    「陰陽龍象罩」接下了這一劍，卻變得極為薄弱，聶蕭與慕容樂滿頭大汗，他們此時五內翻騰不已，難受至極，兩人再也頂不住，向後退了幾步，嘴角留下一絲鮮血，「陰陽龍象罩」瓦解。

    此時已是破曉時分，天空中的雲朵散去，太陽漸漸升起，一絲陽光照在霍飛霜身上，只聽霍飛霜一聲怪叫，被太陽光找到的地方出現了灼傷。

    聶蕭與慕容樂對看一眼，有了對敵的方法。

    趁着霍飛霜吃痛怪叫時，慕容樂將黑白氣勁放出，將霍飛霜拉在原地，當霍飛霜發現自己被拉住時，聶蕭已從上方攻來，一連八道劍氣打在霍飛霜的手臂關節，接着又有八道劍氣打在霍飛霜的腿腳關節，霍飛霜受到劍氣攻擊的地方都結了一層冰，將他的行動力最大程度的降低。

    黑白氣勁一放又一收，將霍飛霜捆綁起來，此時太陽又升高了一些，一束陽光照在霍飛霜的身上，發出嗞嗞的響聲。

    霍飛霜全身冒起了火，在火中霍飛霜恢復成本來的面貌，他不停翻滾着，忽然看到了死在不遠處的衛四娘，霍飛霜的表情變得淡定起來，任憑火焰灼燒，他奮力地爬向衛四娘，想要碰到她的手，但直到化為灰燼時，霍飛霜與衛四娘的屍體依舊有一段距離。

    太陽升起，刺眼的陽光照向沙漠中的「歸雁鎮」，一堆人形的灰燼在鎮子中心的廢墟前，風一吹，灰燼四散，兩個英俊的少年望着被風捲走的灰燼，發出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