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沉聲問道:「到底前面出了何事,是巫山派來人了嗎?」
「這……確實如此。」李滄行心中此時厭惡黑石已極,但念及在武當一天,他始終是長輩,又是沐蘭湘的父親,還是作了回答。
黑石追問道:「來者可是林鳳仙?」
李滄行搖了搖頭:「不是,是她徒弟屈彩鳳。」
「什麼!居然是她。哼!」李滄行注意到黑石的眼中突然光芒四射,象是要噴出火來,忙垂下頭來。
過了片刻,又聽黑石道:「你紫光師伯可是要你與智嗔師父一起去見屈彩鳳?」
李滄行答道:「正是。」
黑石沉吟了一下,又問了一句:「他還交待過什麼沒有。」
「這個……師伯說不要回答她任何有關武當的事。」李滄行本想隱瞞,但想想反正也要離開武當了,也沒什麼可擔心的,於是抬起頭說了實話。
黑石貌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句:「有沒有,有沒有提到你徐師弟。」
李滄行的心中一沉,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
黑石冷笑一聲:「在我面前就不用裝了,想必你徐師弟和那妖女的事,你早知道了吧,要不然你也不會對我女兒趁虛而入。」
「師伯,我絕沒有這樣,徐師弟和屈彩鳳的事我也是剛剛得知的。」話一出口李滄行立即後悔了。
黑石一下子來了勁:「嘁,這下不打自招了,是你師父告訴你的吧。哼。」
「不是的不是的,是弟子,是弟子聽別的師弟們提起的。」李滄行急得方寸大亂,一下子變得結巴起來。
「好了好了,不用多說了,這事我已經知道了,你去吧,別失了我武當的面子。」黑石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李滄行正巴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呢,聽到這話,如蒙大赦,忙行了禮向後逃去。
「等等,我還有話要說。」
李滄行腦子「轟」得一聲,臉上好象又開始疼了。
李滄行硬着頭皮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行了個禮:「師伯還有什麼指教?」
只見黑石那張冰塊臉突然掛上了笑容,李滄行自打記事以來,好象就沒見黑石笑過,一下子懷疑自己的眼睛是否出了問題。
黑石和顏悅色地說道:「滄行,這陣子你辛苦了,跟你師父下山歷練以來長進很大。昨天一戰,你的表現也非常好,現在同道間都流傳着你的俠名,沒給我們武當丟臉,這些我都看在眼裏,高興在心裏。」
李滄行不知道黑石這話何意,硬着頭皮拱了拱手:「師伯過獎了。」
黑石走近一步,低聲道:「我其實留意你很久了,我們武當不止徐林宗一個優秀的弟子。昨天我惡戰之餘,心情不太好,我這一組三個師侄戰死了,他們可都是我親自接上山的。這種感覺想必你昨天也感同身受吧,所以我一時心情低落,才會錯怪了你。」
李滄行想起了昨天自己這組倒下的五個同門,心頭一陣難過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黑石嘆了一口氣:「昨天師伯對你確實過分了些,但有些話你應該能理解,蘭湘的事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婚姻之事,還牽涉我武當的傳承與穩定,你應該明白我指的是什麼吧。」
李滄行無言以對:「…………」
黑石拍了拍李滄行的肩膀:「好了,多的話我不多說了,你去忙吧,在外人面前別失了武當的面子。有些事情此戰結束後我會好好考慮的。」
李滄行行了禮後與智嗔上了路,心中卻反覆在想黑石最後一句話。
行到屈彩鳳處,李滄行先與澄光耳語了幾句,然後與智嗔走上前去向屈彩鳳各自施了禮。
智嗔宣了聲佛號,說道:「少林派智嗔與武當派李滄行,謹代表此次滅魔的俠士向巫山派屈女俠致意。貴派既然是江南七省綠林盟主,與魔教妖人並無關係,不知阻我等前路,有何指教?」
屈彩鳳格格一笑,走進兩步細細打量了兩人,對李滄行笑道:「這位小哥可真是武功蓋世啊,鐵步衫練到臉上了,人家是太陽穴高高鼓起叫高手,今天看到臉頰練這麼高,本姑娘可是開了眼哦。」
屈彩鳳言罷,以手掩嘴,笑得前仰後合,後面的幾個少女也都是放聲大笑。
李滄行初聽此話,心中慚愧,又無法發作,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突然他想到這屈彩鳳必是沒見到徐林宗,心生惱火,而又見正道人士只派了二代弟子來回應,所以才心生不滿,出言相辱。
李滄行雖然平時話不太多,但人卻極是聰明,想到了這點,心中反而不氣不惱了。
他面帶微笑站在一邊,等幾名女子笑完後,謙恭地行了個禮,不緊不慢地說道:「我武當派自張真人立派以來,一向是以武功人品實行對等交流,對方若是武功人品上乘,自是派出一流弟子接待;若是武功人品一般,則派出普通弟子;若是武功不入流,人品又低劣,則只好派出相應的弟子走動了。」
「李某不才,武功低微,昨天與敵接戰被打成這副豬頭樣子,正好用來走訪貴派,還請姑娘萬勿責怪。」
「你……」屈彩鳳氣得柳眉倒豎,杏眼圓睜,萬萬想不到這名在江湖上從未聽說過的武當弟子竟然能這樣反諷自己。
而智嗔與李滄行一路走來都面無表情,聽了這話卻差點沒笑出聲來,李滄行看他忍俊不禁的模樣,又看看屈彩鳳那副氣歪了鼻子的樣子,都想找個鏡子,對自己樹個大姆指。
屈彩鳳眼珠子一轉,換了個話題:「哼,不跟你們做這種口舌之爭,為何見性大師與紫光道長不來,而是派了你們兩個二代弟子前來,是看不起我們巫山派麼?」
智嗔道:「阿彌陀佛,剛才李施主說得明白,幫派外交應該對等進行,貴派林老前輩自己不曾現身,而是讓屈姑娘率眾在此,為何就要我派的見性大師與紫光道長前來?這恐怕也於禮不合吧。」
屈彩鳳勾了勾嘴角:「算了算了,你們這些正派的人士就是講這些亂七八糟的繁文縟節,煩也煩死了,我師父有要事在身,所以特地囑咐我前來,你們二個說話能算數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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