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狼行 第八百六十四回 黑袍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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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滄行點了點頭:「多謝陸總指揮的信任,我一定會為你查明真相的。」

    陸炳冷冷地一轉身,大紅披風迎風而舞,他大踏步地向着林外走去,而他的話卻隨風傳了過來:「滄行,我給你一個半月時間,不要讓我失望。」

    陸炳的腳步聲漸漸地遠去,李滄行仍然一個人站在原處,凝神地思考着什麼,不知何時,他的背後出現了一個長長的,瘦高的黑影,全身上下裹在一部黑色的斗蓬之中,只有一雙發着藍光的眸子一閃一閃,如同墳堆里的鬼火,駭人之極。

    李滄行輕輕地嘆了口氣:「黑袍,你全聽到了嗎?」

    黑袍一陣桀桀怪笑:「你跟那陸炳用了那種互相傳音的秘術,我怎麼會聽得到?不過看你們的表情,我也能猜出個大概。老實說,這回老夫也是大出意外,想不到居然在這雲南之地,有這麼多的玄機呢。」

    李滄行慢慢地轉過了身:「你這個當師父的也真夠狠心,看着高徒嚴世藩就這麼給我活活打死,也不吭一聲,對了,要是你早點告訴我他的氣門是在下體,我也不至於就這樣要了他的命,乃至斷了線索,真可惜。」

    黑袍哈哈一笑:「我哪算他的什麼師父,今天我才知道,他還有個那麼厲害的師父呢,怪不得那終極魔功他練得比我還快,這小子瞞我瞞了這麼多年,讓我毫無察覺。也算是厲害。」

    李滄行冷冷地說道:「黑袍,你真的對那個黑袍劍客,一無所知嗎?」

    黑袍的眼中冷冷的寒芒一閃:「你該不會以為我就是那個黑袍劍客吧。」

    李滄行搖了搖頭:「你武功走的是陰寒詭異的路子,而且我沒見你用過那麼快的劍,所以楊慎第一次說那個黑袍劍客的時候。我就覺得並不是你。但是你跟嚴世藩這種師徒關係,幾十年下來,就對這個人的存在毫無感覺嗎?」

    黑袍哈哈一笑:「李滄行,你以為我跟嚴世藩的這種師徒就象你們武當派那樣,天天見面,手把手教武功的那種嗎?嚴世藩可是當朝貴胄。我只不過是他眾多師父的一個,想要見他都得排隊,而且只有到他要召見我的時候才會讓我和他見面,他有哪些別的師父我是一無所知的。說好聽點是師父,說難聽點。也就跟大戶人家裏那種看家護院沒太大區別。」

    李滄行嘆了口氣:「這麼說來,你並不知道這個人的一切了?真是太遺憾了。」

    黑袍的眼中冷冷的寒光一閃:「不過天底下居然有劍術武功如此之高的人,居然可以殺得當年武功蓋世的林鳳仙連反抗的機會也沒有,我倒是有意看看此人究竟是何來路。李滄行,你對這人如此感興趣,究竟是為的什麼?」

    李滄行咬了咬牙:「現在嚴世藩已經死了,你不覺得這個黑袍劍客才是操縱嚴世藩,楊慎。乃至沐元慶的一切幕後黑手嗎?」

    黑袍冷冷地回道:「那又如何?這和我們的大事有關嗎?李滄行,我勸你不要忘了我們真正要做的正事,別在這種無用的細枝末節上浪費時間。」

    李滄行的眼中寒芒一閃:「什麼叫無用的細枝末節?這個黑手與我有血海深仇。我這麼多年的遭遇全都是拜他所賜,這怎麼就成了細枝末節了?」

    黑袍環視四周,確認了無人潛伏後,才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們的大事是起兵奪了天下,當天下在手的時候。想查什麼事情查不到?到那時候你就是把陸炳當條狗使喚,要他去追查這個什麼黑袍劍客。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李滄行搖了搖頭:「到時候就晚了,這個黑袍劍客剛剛暴露出了蛛絲馬跡。現在可以趁機追查,要是遲了,他就會斷掉所有線索,再也無法追蹤了。」

    黑袍青銅面具之後的白眉一皺:「李滄行,那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現在我最關心的就是,我們約定的起事還作不作數了,老夫早就跟你說過,我沒有時間等太久,現在你在東南的黑龍會已經站穩了腳跟,嚴世藩這回又被誅殺,朝中嚴黨一定會人人自危,乃是起兵的最佳時機,若是錯過這次,恐怕我這一生都不會再有機會了!」

    李滄行嘆了口氣:「你為什麼會覺得嚴世藩倒了,我們就有機會了?嚴黨多是文官,並不掌兵,就算我們這時候起事,也並不是好機會!」

    黑袍不甘心地一甩袖子,斷然道:「不,李滄行,你這回別想再找藉口推辭了,嚴黨雖是文官,不直接掌兵,但大明的軍隊早已經*不堪,再說軍隊的後勤補給,軍餉和武器都需要各地的官員調撥,大明文武分治,武官只有指揮權,卻無這些軍隊的供應權,這就讓軍隊不可能成為武將的私兵,必須要依賴於地方的文官,你這太祖錦囊里應該有辦法讓軍隊效忠的詔令,而那些嚴黨官員,害怕被清算,正好借這次機會一併拉攏過來,這真是我們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這次,一輩子可能都沒戲了。」


    李滄行嘆了口氣:「黑袍,你究竟要建立一個什麼樣的天下?嚴黨的官員都是窮凶極惡,搜刮民脂民膏之輩,你靠了這些人得來的江山,又能坐多久?」

    黑袍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利用一下這些人罷了,等天下安定之後,自然可以拿出太祖舊制,對於貪官剝皮填草,以此震懾這些不法官員,但打天下的時候嘛,英雄莫問出身,只要對我有利的,自然就可以拉攏,使用!李滄行,你就給我句實話就可以了,這回干不干?」

    李滄行堅定地搖了搖頭:「在查明這個黑袍劍客的身份之前,我是不會助你起事的。天下大亂,百姓受倒懸之苦,只為了你一個人的野心,這種事情,我現在不會做。皇帝如果能借這次機會剷除奸黨。爭取民心,那麼我們就算想要起事,也是違背民意,不可能成功的。」

    黑袍的聲音抬高了八度:「好啊,原來這麼多年來,你一直是在騙我。敷衍我,從頭到尾,你根本就不想起兵奪位,對不對!」

    李滄行正色道:「黑袍,我的態度從頭到尾都會很明顯。那就是待機而動,而不是指望什麼虛無縹緲的太祖錦囊,一個死了快兩百年的開國皇帝留下的什麼詔書,又能有什麼作用?黑袍,天下的民心早已經不會向着建文皇帝了,如果在位的皇帝能讓他們過上安定富足的生活,誰又會為一百多年前的皇位更替而報仇雪恨呢?當年的天下人都拋棄了建文帝,更不用說現在了。」

    黑袍咬牙切齒地說道:「好。好,好,我算是明白了。反賊的後人就是反賊,永遠也不會變,你再怎麼說也是朱棣的子孫,自然不會助我成事,也罷,你既然不肯幫忙。我就會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問題,李滄行。你可不要後悔!」

    李滄行淡然一笑:「怎麼,黑袍。想要翻臉與我為敵了嗎?」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閃:「這可是你逼我的,我給你耍了這麼多年,這筆賬早晚要向你討還,現在你還沒擋我的路,一旦你成為我通向皇位之路上的絆腳石,哼哼!」

    黑袍突然右掌一揮,一股迅猛剛烈的黑氣,向着五丈外的一棵大樹劈去,李滄行的臉色一變,左手瞬間打出一招天狼刀法,一個血紅的狼頭奔涌而出,震得那道黑氣稍稍一偏,掌風掠過一棵足有兩人合抱那麼粗的大樹,一道大紅的身影飛天而起,白光一閃,兩道凌厲的刀光斬出,撞上那道黑氣,「轟」地一聲巨響,這棵大樹被打得生生從中炸裂,粗壯的樹杆緩緩地倒下,碎葉與木屑漫天飛舞,而在天空中緩緩伴月而下的那個身影,漫天的白髮隨風飄揚,杏眼中殺氣四益,可不正是屈彩鳳?

    黑袍冷笑道:「李滄行,我最後給你一個機會考慮下,下次你若是再拒絕我,那就休怪我黑袍翻臉無情了!」他的身影鬼魅般地一閃,李滄行只覺得眼前一花,他身上寬大的黑袍就消失在了十餘丈外的密林之中,夜色如水,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李滄行輕輕地嘆了口氣,轉過身來,只見屈彩鳳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滿了幽怨,剛才還威風凜凜的玉羅剎,這會兒在自己面前,就象一個受盡了委屈的小女生,他搖了搖頭,輕輕地說道:「彩鳳,你怎麼又回來了?」

    屈彩鳳咬着紅唇,恨聲道:「因為有些事情,不跟你說清楚,只怕你我以後會一輩子反目成仇。正好趁着現在沐蘭湘不在,我跟你有話要說。」

    李滄行點了點頭:「你還是堅持要為你師父報仇,殺了沐元慶是嗎?」

    屈彩鳳的粉面如同罩了一層嚴霜:「不錯,身為徒弟,身為人女,此仇不共戴天,今天我才知道,師父不僅僅是師父,還是我的,還是我的母親,滄行,如果你是我的話,你會眼睜睜地看着仇人在眼前,卻不去復仇嗎?」

    李滄行嘆了口氣:「彩鳳,你冷靜一點,仇人未必是沐元慶,如果我的推斷屬實的話,沐元慶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幫凶,真正的元兇首惡,只怕是那個黑袍劍客才是。」

    屈彩鳳的杏眼圓睜:「滄行,事到如今,你還要為沐元慶開脫,找藉口嗎?就算他是給指使的,那金線蠱是他練出來的吧,只此一條,我向他復仇,過不過分?」

    李滄行一時語塞,這一條確實是無法洗脫的罪名,按道理,就算不是沐元慶親自下的手,但金線蠶作為兇器,害了林鳳仙的性命,卻是毫無疑問的事實,就算是屈彩鳳要為母報仇,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李滄行點了點頭:「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你確實有充分的理由向沐元慶尋仇,就算他是幫凶,但你要取他的性命,也是應該的。」

    屈彩鳳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原本一直板着的臉也稍微松馳了一些,她收起了刀,把背上的兩隻刀鞘一插,林風吹拂着她那霜雪般的白髮,這會兒的風姿綽約,足以迷倒每個見到她的男人,她不經意地撩了撩頭髮:「那就對了,我還以為我不認識你了呢,以為你會為了你的小師妹,變得不辯是非了呢。沐蘭湘當然有理由維護他的父親,可是你李滄行並沒有這個血緣關係,也不應該這樣助紂為虐。」

    李滄行搖了搖頭:「彩鳳,你總是誤解我的意思,我絕沒有說不向沐元慶尋仇,要他付出應有的代價,我只是說,在調查清楚之前,不要直接就取他性命,那樣只會讓背後的元兇首惡高興。」

    屈彩鳳的臉色微微一變,眉頭又皺了起來:「那然後呢?就算沐元慶說出了線索,你是不是也準備饒他一命?不再向他尋仇了?滄行,你不會想跟我說什麼冤冤相報何時了吧。我告訴你,我屈彩鳳恩怨分明,這仇我一定會報,就算沐蘭湘再回過來向我尋仇,我也受着就是,哪怕我死在她的劍下,也不會有任何遺憾和後悔的!」

    李滄行嘆了口氣:「何至於此啊,難道就不能找個更好的辦法來解決嗎?彩鳳,你和師妹這一路下來也已經情同姐妹了,你就忍心和她反目成仇嗎?」

    屈彩鳳的嘴角勾了勾,眼中也現出一絲哀傷的神色:「我並非無情之人,妹子的性格我非常喜歡,這一路上,我們同生共死,早已經是情同姐妹,尤其是,尤其是她居然對我喜歡你沒有表現出一般女人的嫉妒,這更讓我感動,但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這也許是上天註定的悲劇,我沒有辦法因為和你,和她的關係,就放棄我師父,放棄我娘的大仇。所以當我報完仇之後,沐妹妹也好,你也罷,想要向我尋仇,我眼皮絕不會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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