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簿 第34章 惡鬼老程

    我以為來的人會是一個凶神惡煞般的人物，可是一進門，竟然讓我感覺到嚴重的錯位。

    這是特麼的邪道人物嗎？明明就是仙風道骨的得道高人嘛！

    只見他鬚髮皆白，長長的白鬍子順滑的搭在胸前，若是在拿個拂塵，那簡直就是天上的太白金星下凡，那氣場比左師叔還要光鮮百倍。

    伯母驚道：慕高軒，這麼多年沒見，你難道修道去了嗎？

    可是他一說話就漏了餡：你們兩個牛鼻子幹嘛到我師妹家裏來亂放狗屁？

    估計左師叔和田德庸一時間都沒搞懂什麼情況，竟然都沒說話。

    慕高軒接着非常臭屁的說：烏雅，我發現你們都是錯的，韋安然是錯的，長孫昊乾他們也是錯的，連掌門都弄錯了，咱們養鬼宗就應該都像我這樣，修的仙風道骨，修的太上忘情！

    伯母氣惱的說：得了吧你，養鬼宗的臉都快被你丟光了！趕快滾回去重新修，到這裏來幹什麼？

    我來殺了韋安然的兒子呀，我兒子死了，他兒子也應該死！這仙風道骨的慕高軒說這句話的時候態度很隨便，就好像在說冬天天冷就應該吃火鍋一樣。

    放屁，這是我將來的女婿，你敢動他一根毫毛我看看？我看你那狗屁兒子弄得亂七八糟的都是你的錯，當爹的又糊塗又膽小，當兒子的就大膽胡鬧，不然也不可能被人殺了！

    伯母罵了一陣，我以為這老頭會惱羞成怒，卻沒有料到，那慕高軒小心翼翼的問：那就不殺了？

    廢話！當然不能殺！

    好吧，反正我那個兒子不知道是那臭婆娘跟誰生的，還管不了他忽然動怒叫道：我們宗內談家事，你們兩個牛鼻子怎麼還不走？

    田德庸說：濫殺平民的事，可不能就這麼跟你算了。

    隨便你們，現在不走，待會兒走不了可不要後悔！

    他接着說：我一直想效仿掌門那樣從惡鬼道招一個厲害的鬼，而不是自己養一個，可是卻從來沒有成功。這十多年來我翻遍了無數道佛秘籍，還弄了兩三個版本的生死經，最近終於招出來一個！

    說着說着他滿面紅光，絲毫沒有死了兒子悲傷的樣子。

    伯母有些震驚：我的天，真被你鼓搗出來了？不會像宗主那樣弄個大的吧？

    左秋明和田德庸也瞪着兩雙好奇的大眼睛，想知道這古怪的慕高軒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慕高軒得意地昂着頭，說：完全不是宗主那種情況，這個鬼雖然不太聽話，可是精明透頂，一點沒有失去狼的情況。

    伯母激動的拿着手中的笤帚抽了他一下，說：別廢話，弄出來讓我看看！

    挨了一下子，慕高軒不敢再廢話，雙手捏十，口中念念有詞，完全就是一副道士施法的樣子，看的左丘敏和田德庸連連對視搖頭。

    客廳空間有點小，慕高軒的雙手像是拉開了一個黑洞，黑洞裏湧出來團團黑氣，不一會兒就把客廳整個都瀰漫了。

    豬啊你，這麼大動靜不知道先說聲到外面去！

    我只聽的伯母說了這麼一句話，就跟他們失去了聯繫。

    就像是被綁架到了一個新的地方，我所在的位置不再是到大伯家的客廳，而是一個從沒到過的陌生地方。

    一片寂靜，四周黑乎乎的死氣濃的讓我看不清任何東西。然後我就聽到了嘩啦、嘩啦非常有節奏的聲音，聲音響亮刺耳，像是某種金屬的撞擊聲。

    每響一下，這死氣就變輕一點，隨着這聲響不斷的震動，慢慢的我看清了眼前的東西。

    一個高高大大的巨人，手裏正在拋弄這幾枚大大的硬幣，那死氣正在被他用嘴慢慢的吸進肚子去。

    我有些驚恐的看着這個大傢伙，這就是慕高軒召喚出來的惡鬼道的鬼嗎？模樣實在是太拉風了，他太大了，如果他想弄死我，只需要輕輕抬起腳再踩下去就可以了，我覺得自己連跟他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可是他沒有把我踩到腳下，而是俯下身子問：臭小子，就是你弄走了我的死氣？

    我被他的聲音鎮的耳朵麻，心想反正活不了，乾脆光棍點，於是我大聲說道：沒錯，就是我！

    真是個不知死活的傢伙，你看看我是誰！他說着身上有了變化，巨大的身軀迅速的縮小，變成了和我差不多大，我一看就驚呆了：老程？怎麼會是你？

    沒錯，這個鬼就是程小楊已故的父親，老程！

    老程現在跟以前大不一樣。我剛剛入廠上班的時候，他就是個五十多的黑老頭，雖然家裏有錢，穿衣打扮卻不怎麼講究，而且身體肥胖，肚子很大。可是現在他整個人消瘦了許多，頭髮也黑的發亮，若不是眼神中的邪惡，完全就是回到了中青年的樣子。

    我立刻想到了孔婉婷說起的那個拍了她肩膀的那個人，就是老程。

    他看我的眼神冷冰冰的，說：你最好讓我滿意，因為我正在考慮是不是要殺了你。

    想起程小楊收到的天大委屈，我對眼前這個人充滿了憤怒，咬牙切齒的說：拿自己女兒跟魔鬼做交易的人，有什麼資格說殺我？

    這句話說出去的那一剎那，我就迅速被一陣濃郁的哀傷情緒包圍，哀傷的源頭是這個冷冰冰的老程。

    老程沉默了一會兒，傷心的說：我也是沒辦法，如果我不妥協，那紅衣鬼和騎蛇鬼就要殺了我全部的孩子，與其死四個，還不如讓一個承擔起來。

    就因為這個你才把所有遺產都留給小楊？真噁心！

    他突然憤怒的爭辯說：你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嗎？

    不知道。我心說你不是電死的嗎？

    我當時在正接線，若不是你打電話催我去送輥子，我會把自己電死？我不死的話，又怎麼會遇到那個紅衣鬼？就是因為你哪一個電話，才會有後面這麼多的事！

    我驚呆了，難道害死老程的，難道是我？

    他接着說：我死了之後被紅衣鬼點化，恢復了神智，立馬就看到你滿身的不對勁，滿身跟死人一樣的氣息，所以我就託夢給小楊，讓她千萬不要靠近你，結果你們還是跑到一起去了！

    我忽然理解了他說的話，他也是沒辦法。四個孩子都是親生骨肉，雖然他平時最疼愛小楊，可是也不得不答應對方的邪惡條件。這也是最合適的選擇，儘管這個選擇對於程小楊來說是那麼的殘酷。

    我滿心的悲涼，這就是命運嗎？

    小楊雖然不知道這些事，雖然也恨你，也記掛着你，紅衣鬼和騎蛇鬼被消滅了之後，她還問你去哪兒了，你怎麼成了這個樣？

    老程面無表情的說：我是個商人，最擅長的就是交易。雖然被迫同意了那件事，但我總是不甘心小楊就那樣被害死，就想着尋找讓她能活下來的方法。

    隨着他的敘述，我漸漸了解了老程這段時間的經歷。他在自己女兒的那場交易中討要了足夠的籌碼，不僅掌握了一個散魂在人世間存在的方法，還和遇到的各種鬼做交易，不斷增大着自己手中的籌碼，對他來說，只要掌握了足夠的信息，沒有什麼是不能交易的。

    因為鬼，和人一樣的貪婪。

    但是仍然找不到救程小楊的方法，畢竟人世間不是鬼最適合的生存地，留在這裏的都是算不上是強者。

    他做了慎重的考慮，選擇主動進入了惡鬼道。

    在那裏，他將一個商人的貪婪特性發揮的淋漓盡致，不斷強化自己，短短時間就積累了強大的力量，也知道了救程小楊的方法。

    所以他就想回到人世間了，而且是儘快的回來。可是惡鬼道是有進無處，任他有再多的花言巧語做生意的本領，回到人間也成了一個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正巧有個傻傻的慕高軒掌握了淺薄的召喚術，鍥而不捨的向着惡鬼道發出各種召喚的信號。沒有鬼理會這種弱者的召喚信號，因為人世間的陽氣和生氣是鬼的大敵，因為破開惡鬼道的屏障需要消耗惡鬼太多的力量。

    但這種信號對老程來說不亞於天籟之音，他就主動的消耗了自己大部分的力量破開了惡鬼道的壁障，以慕高軒的召喚鬼的名義，再次來到陽間。

    那你為什麼殺那三個人？我看那個慕高軒殺人的意願並不強烈。

    老程無奈的說：我沒想到回到人間會消耗的如此厲害，差點讓我魂飛魄散。所以我急需生機的補充，慕高軒只稍微露出殺人的念頭，我就趕緊的殺人取生機。

    我嘆口氣說：其實你不必回來的。我們有辦法，而且已經治好了程小楊，她的身體沒事了。

    老程目瞪口呆，半天才說：兒孫自有兒孫福。這麼說咱們的恩怨一筆勾銷。等我見到了楊楊我就回去。

    她走了，雖然差點就成為我的女朋友，但是她到底是受的傷害太嚴重，不是身體上，而是心理上的傷害，一個月前離開我出去打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