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屋子裏除了大夫已經沒別人了,其餘的人都知道安容是女兒身的事,也就無需隱瞞了。
沈安北訕然,董峰則指責小榻上疼的呲牙咧嘴的趙堯道,「罪魁禍首是他,明知道寒冬路滑,還不要命的跑,結果從山上滾了下來,我和你大哥是為了救他才擦傷的。」
安容沒聽明白,怎麼會從山上跑?
沈安北解釋道,「書院出了新的規定,所有學子要自己下山挑水回書院用,一來鍛煉身體,二來體驗下生活不易,我們一群學子商議,由兩個宿舍四個人負責一天,輪流挑水,只是沒想到今天會輪到我們,我們趕着去長公主府參加梅花宴,趙堯就提議去後山挑水,後山有座瀑布,雖然路是險峻了些,可是近不少……。」
這麼多學子一天的用水是四大缸,他們天不亮就起床了,最後一趟的時候,心急如焚,趙堯就開始跑,誰想腳下一滑就摔了,他們趕緊去救他,不然一路碰撞,還不知道會摔成什麼樣子,然後就擦傷了。
臉受傷了,趙堯又摔斷了胳膊,他們就沒有去參加梅花宴了,只是沒想到小廝去定南伯府稟告,順帶還去了武安侯府告知他也受傷了。
還連累安容丟了梅花宴跑來。
安容見沈安北的臉,擦傷的部分有些嚴重,要是處理不好肯定會留疤,安容掏了掏衣袖,頓時眉頭皺緊。
方才急着來,舒痕膏沒來得及撿起來,不過一想到沈安北傷的是臉,自己那黑乎乎的藥膏,已經兩次被鄙視成狗皮膏藥了,估計給了,大哥也不會用。
「等過幾日,我調製好舒痕膏,讓七福送來給你,那個用了不會留疤。」安容道。
沈安北點點頭,又抬頭看着安容,「你還會調製藥膏?」
「我怎麼就不能?」安容悶氣道。
她被鄙視夠了。
沈安北啞然。
董峰捂着半邊臉,道。「沈小妹,我也求一份。」
「還有我,還有我,呲,」趙堯叫道。
沈安北回頭瞪着他。「你安生點兒,回頭胳膊錯位了,看你怎麼辦。」
趙堯苦着張臉,見安容望過來,臉頰微紅,他的形象啊。
安容盯着沈安北的臉,沈安北抬手去遮,可是安容注意到他抬手時,額頭皺了一下,安容臉色一變。「大哥,你胳膊怎麼了?」
「沒事,就是砸了一下,」沈安北搖頭道,怕安容擔心,他還動了一下,結果一動,疼的他額頭直冒汗。
沈安閔忙扶着他坐下,安容拉起他的袖子,胳膊紅腫一片。安容氣的直用手去戳。
讓你忍,讓你能忍。
董峰嚇的連連往後退,沈四姑娘好狠的心啊,都那麼疼了。還那麼用力戳。
安容氣啊,沈安北這是傷了韌帶。
大夫過來幫着處理傷,叮囑沈安北小心養着,別用力。
才叮囑完,門口就走進來四個學子,面帶譏誚。「投機取巧准沒好事,雖然你們都受傷了,可是那水缸還有一大半空着呢,規矩既然定下了,就不能廢。」
沈安北氣的臉色鐵青。
一旁的另外一個學子則笑看着沈安北,「今兒是張蒼和董峰他們挑水的日子,明兒可就輪到你了,你這韌帶拉傷了,幾人又都傷着,明兒的水誰挑?」
董峰氣煞了,怒道,「不就是臉受了些傷,安北兄的那份我挑!」
沈安閔也氣的不行,這些人怎麼鐵石心腸,沒見到他大哥都韌帶拉傷,還同窗好友呢,果然在哪裏總有些莫名其妙的敵人,顯然這些人平常沒少和大哥作對。
「大哥,你的水,我幫你挑,」沈安閔咬牙道。
那四人望着沈安閔,眉頭挑了挑,「沈安北,你弟弟真多,一有問題,就有弟弟來幫你,這又是你哪位弟弟啊?叫人好生羨慕。」
嘴上說着,幾人把路讓開,沈安閔去拿了水桶,要和董峰去挑水。
可是很快,就傳來董峰的憤怒聲,「明明已經挑滿三大缸了,怎麼空了!」
那學子過去看了兩眼,鄙夷道,「你沒瞧見水缸底下有個破洞啊,這樣可是沒法裝滿四缸水的,怎麼裝滿,是你們的事。」
董峰氣的拳頭握緊。
趙堯更氣,「要是今兒裝不滿四缸水,這一個月的水都要我們挑了。」
芍藥扭眉看着他,不懂瓊山書院的怪教學辦法,就算要鍛煉身體,可以騎馬射箭啊,怎麼挑水了,那是小廝的活,「不怕,可以多請幾個小廝挑水來書院,不會沒水用的。」
趙堯無語,要是能讓小廝挑,他們傻啊自己來。
安容站在迴廊上,看着四下好多學子圍觀,就是沒人出來說句公道話,可見大哥他們被孤立了。
或者說,他們也希望有人能挑一個月的水。
安容走到沈安閔身側,把他拉進了臥室,湊到他耳邊嘀咕了兩句,沈安閔眼前一亮。
「能行嗎?」沈安閔懷疑的看着安容。
安容點點頭,心底有些打鼓,但還是一臉自信滿滿,「相信我,書上寫過,用這樣的辦法從高山引水可做灌溉之用。」
沈安閔有些激動,一定要震住他們!
安容呲牙道,「這是個好機會,你一定想辦法留在瓊山書院,就說你見不得有人欺負大哥,改了主意。」
說着,安容塞了一張銀票過去。
沈安閔頓時豪氣沖天,讓你們見識下「沈二少爺」的豪邁和智慧!
沈安閔邁步出去,對着書院的小廝道,「書院每日要從山下挑水着實麻煩,我有辦法將水引進書院裏來,你拿了銀票去,儘快找齊人手,弄幾百根竹子來,越快越好。」
小廝見了銀票,眼前一亮,竹子能值幾個錢啊,山上竹子多,隨便砍。
說完,沈安閔看着一眾的學子,道,「這是造福大家的好事,需要不少的人手,還請各位幫忙。」
「你是誰?」有學子問道。
沈安閔背脊挺的直直的,「我是沈二少爺!」
「噗,」有喝茶的學子一口茶水直接噴了出去,「你是沈二少爺?幾日沒見,你就長這麼高了,你吃了什麼?還有我們這裏有不少人都見過沈二少爺,有本事你把面具摘了!」
沈安閔嘴角猛抽。
他這個正兒八經的沈二少爺居然成假冒的了?!
沈安北望着腦袋低低的,還在屋子裏抹了爐灰的安容,無奈搖頭,笑看着大家道,「是不是我二弟,我比誰都清楚,一會兒還請大家幫忙,往後大家就不用奔波挑水了。」
書院是不許帶小廝的,這些世子少爺都要自食其力,每日的水挑起來也麻煩。
有學子看在「沈二少爺」的面子,笑道,「一點小忙,幫了。」
有一就有二,大家紛紛表示會幫忙。
除了方才挑釁的那幾個。
小廝去買竹子了,安容幾個又回了臥室,烤火喝茶。
安容畫了圖紙,遞給沈安北。
沈安北眼前一亮,「我怎麼想不到這樣的好辦法?」
安容翻白眼,打擊他道,「那是你書讀的不夠多,不會舉一反三。」
沈安北羞愧難當,他每日沉浸在書院中,竟然還不如安容看的書多,她可是要學習針線,這裏玩那裏玩的。
同時羞愧的還有沈安閔,董峰他們,真的好羞愧。
安容是故意的,她前世六年翻遍她自己和東欽侯府的書籍,亂七八糟的書看了一堆,自然比他們多,這麼說,只是想刺激他們奮進罷了。
很快就到吃午飯的時間了,有膽大的學子笑道,「爽朗豪邁的沈二少爺,今兒大傢伙幫忙,你請客否?」
話是對沈安閔說的,沈安閔下意識的看向安容。
安容滿臉黑線,二哥,你才是真的沈二少爺,看我做什麼?
安容默默的從懷裏逃出來三百兩銀票,恭謹的遞給沈安閔,「二少爺,出門的急,奴才只帶了四百兩銀子,現在只剩下三百兩,不知道夠不夠?」
董峰幾個切切的看着安容,這「小廝」真是演絕了。
芍藥也取下荷包,裏面還有五十兩銀票,是以防安容帶的銀子不夠用時,備用的。
沈安閔愣了一會兒,才發覺安容的意思,他可以拿這些錢請客。
三百兩足夠請這個院子住的學子了。
留下安容和芍藥,以及某個斷了胳膊的世子,其餘人都去了膳堂。
趙堯不好意思讓芍藥伺候他,要死要活的也要去,「我也要去膳堂。」
趙堯去了,顧及他受傷的是右手,有學子對安容道,「一會兒你就在一旁伺候他用飯吧。」
安容眼睛瞪圓。
趙堯滿臉窘紅。
沈安北牙齒磨的咯吱響,他四妹妹怎麼能伺候人伺候呢!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趙堯忙道,他可不想回頭被沈安北算賬。
那學子推攘着他道,「小廝不就是伺候人的嗎,跟個小廝還客氣什麼。」
就這樣,安容和芍藥也跟着去了膳堂,此時的安容已經洗過臉,化了難看的裝束。
今日的膳堂,人比那日安容來的時候多一半不止,這些人絕大部分都是衝着「沈二少爺」大名來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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