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寂靜無人的小道上,安容和蕭湛一前一後的走着。
安容走的極慢,她瞧不清路。
身後緊跟的蕭湛,倒是走得很從容,每一步都邁的極穩,似乎黑夜對他的視線並無影響。
走在石橋上,安容不小心踩到一石子,差點摔倒。
蕭湛眼疾手快,及時扶着她。
安容嚇的心撲騰撲騰亂跳。
蕭湛握着安容的手,安容輕輕掙扎了下,沒有掙脫開,便由着蕭湛握着了。
「好了,不生氣了,該回臨墨軒用晚飯了,」蕭湛摩挲着安容的手背道。
安容沒有說話,但見蕭湛拉着她往回走,安容的眼睛就凝了起來。
「去那邊做什麼?」安容不解。
「那邊才是回臨墨軒的路,」蕭湛輕笑。
安容臉大窘,有些跺腳,她一直走前面,每到一個岔路口,都會猶豫幾秒,她就怕走錯路,可是一路走來,蕭湛都不吭聲,她還以為運氣極好,走的都是對的呢!
他居然到現在才說!
不認得路太丟臉,安容也只能心底氣氣,不敢表露在臉上,認命的由蕭湛牽着,朝臨墨軒邁步走去。
等到臨墨軒附近,安容就認得了,而且燈籠多了起來,看的清,走的就快。
就在臨墨軒外百米處,安容瞧見了出來尋她的芍藥和冬兒,兩人看到她,喜不自勝。
「少奶奶,你上哪兒去了?」芍藥忍不住問道,聲音透着焦急和擔憂。
安容不好意思了,「沒事,只是不小心迷路了。」
一句話,瞬間叫人滿腹擔憂盡去,化作濃濃的無力感。
還以為出什麼事了,原來是迷路。
芍藥忙道。「以後還是讓奴婢跟着吧,奴婢今兒逛了一天國公府,路都記住了。」
安容點點頭。
兩個丫鬟就在前面領路。
看着搖曳輕晃的花燈,安容想到了花燈會。然後想到了九轉琉璃燈。
她眼神凝了凝,轉頭看着蕭湛,輕聲問,「我現在已經出嫁了,九轉琉璃燈該還回去了。它還壞着呢,怎麼辦?」
其實,安容想問的是,當初蕭湛說,九轉琉璃燈會有,他是瞧着木鐲說的,她也進了木鐲了,沒瞧見有琉璃燈啊。
雖然,芍藥和冬兒是她信服的丫鬟,只是木鐲太過神奇了。她不敢泄露一二。
蕭湛眉頭輕挑,目光落到安容的手腕上,「裏面沒有嗎?」
安容搖搖頭,「我不知道,昨晚太急了,我都沒仔細找。」
「太急?」蕭湛愕然,在裏面待了那麼久,久到他都有度日如年感了,居然還沒找到?
安容輕聳肩,「其實。我在裏面壓根就沒待多久。」
蕭湛眸光深邃。
他欲追問,只是四下的丫鬟多了起來,他便將疑惑壓住,一會兒再探究。
瞧見安容回來。喻媽媽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她不知道安容吃了午飯,心疼道,「一天沒吃了,怕是餓壞了,先進屋洗把臉。就端吃的來。」
安容點點頭,便邁步進了屋。
洗了臉,淨了手,便聞到了熟悉的飯菜香。
安容頓時覺得口齒生津,有種迫不及待要大快朵頤的感覺。
芍藥就納悶了,「喻媽媽,這不是之前那一桌菜啊,之前那一桌呢?」
喻媽媽笑了,「少奶奶遲遲不歸,那飯菜熱了一遍又冷了,廚房就重做了一份。」
「這麼奢侈?」安容忍不住低呼。
才熱了一遍就不吃了,也太奢侈浪費了。
當然不是真的浪費,會有丫鬟吃完,但是還是夠奢侈了。
喻媽媽輕笑,「這不算什麼,方才前院總管來說,以後少奶奶的飯菜要格外注意,生冷刺激,有活血化瘀之效的飯菜一律不許端上桌。」
喻媽媽是不好意思說白了,大約就是那些有了身孕不能吃的,一律離安容遠遠的。
蕭國公府這是怕洞房花燭夜之後,少奶奶就有了身孕,怕不忌口,到時候吃了不該吃,不能吃的東西,導致小產,所以提前避諱着呢。
連喻媽媽都不好意思了,她才是少奶奶貼身伺候的媽媽,她都沒想這麼多,今兒見廚房送了野兔來,想着安容喜歡吃,還特地吩咐做了野兔肉,差點氣壞蕭總管。
要知道,兔肉性涼,可涼血解毒,易損人陽氣,而且有那愛吃兔肉的,便是有了身孕也不忌口,吃多了,生出來的孩子……容易畸形。
蕭總管怕廚房聽不懂,就直接了當的說了,「從今兒起,你們就當少奶奶有了身孕,有了身子的人不能吃的,一律不許端到少奶奶跟前,聽到了沒有?!」
蕭總管在侯府極具威信,他都這麼說了,誰還敢不聽。
幾乎是片刻,那些孕婦不能吃的東西,全都送出了廚房。
尤其是廚房管事,手裏抱着甲魚,問蕭總管,「這是大廚房早上送來給表少爺補陽氣的甲魚,也不端上桌了嗎?」
蕭總管知道,蕭湛還是很喜歡吃甲魚的,但是少奶奶不能吃,就堅決不能端上桌。
國公爺說了,表少爺有口飯吃餓不死就行了,一切以少奶奶肚子裏的孩子為主。
而且,補哪門子陽氣,少奶奶有了身孕,連同房都不行,這補多了,是會出事的!
「端去給大將軍當宵夜,」蕭總管吩咐道。
等蕭總管轉了身,額頭的黑線就抑制不住的往下掉了,眸底還有一絲的同情。
成過親的男人都知道,新婚一個月,那是恨不得就不下床才好,不然何來新婚燕爾,如膠似膝一說,偏偏表少爺就格外的命苦些,新婚第二天,少奶奶就有了身子,真是……
只能說,老天爺都向着老國公。他總是能心想事成。
蕭總管一走,廚房就炸開了窩。
今兒一天,老國公已經幫新進門的表少奶奶立了兩回威了,還有之前國公爺把表少爺值錢的東西打包給少奶奶送了去。他們只當是表少爺惹怒了國公爺,沒想到國公爺現在喜歡表少奶奶勝過
表少爺了。
也就是說,以後臨墨軒,正主是表少奶奶,其次才是表少爺?
只要表少奶奶高興了就好。表少爺可以不管?
臨墨軒上到管事媽媽,下到掃地婆子,都知道以後要巴結的人是安容。
就這樣,蕭湛的地位一落千丈,零落成泥碾作塵了。
再說,安容吃飯。
剛吃了一口,安容就呲牙咧嘴了。
嚇的廚房管事媽媽心都提了起來,別是不合少奶奶胃口啊,那是要挨罰的。
安容的悶哼叫疼,讓蕭湛微微側目。「怎麼了?」
安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咬着唇瓣,狠狠的剜了蕭湛兩眼,還有臉問為什麼,下口太狠,唇瓣腫了不說,現在菜熱一些,碰到就疼!
之前,安容進門,一直用手擋着唇瓣的。沒人瞧見。
而蕭湛,則沒人敢瞧。
這會兒,喻媽媽和丫鬟都看見安容的唇瓣腫了,廚房管事媽媽則忙道。「少奶奶,是不是飯菜太燙了,傷着了?」
嘴上這麼問,心中卻不以為然,一般飯菜燙嘴,燙的都是舌頭。怎麼少奶奶就是唇瓣啊,而且青菜,能有多燙?
安容滿臉窘紅,忙回道,「不是。」
要是吃飯被燙了,那傳揚出去,還不得被笑話死了,她是得有多餓,有多餓死鬼投胎,才這麼等不及?
喻媽媽則問,「少奶奶唇瓣怎麼腫了?」
安容撒了個小謊,「方才迷路,我隨手拿了片竹葉吹曲子,被竹葉割了下。」
安容說完,芍藥就在心底補充了一句:才怪,明顯就是被蕭表少爺咬的。
少奶奶吹竹葉,表少爺也吹麼?
就是不知道,是誰先咬了誰?
芍藥紅着臉腦補,最後確定是蕭湛。
沒辦法,安容咬蕭湛,蕭湛鐵定不敢還口,那會火上澆油的。
而蕭湛咬安容,安容報復,那是平復心底怒氣。
正走着神,就聽蕭湛吩咐道,「都出去吧,這裏不用你們伺候。」
等丫鬟媽媽退出去,屋子裏空曠了不少。
到這時,安容徹底憋不住了,含羞帶怒道,「未婚先孕,我怎麼辦?」
哪怕嫁了人,未婚先孕也是為人所不恥的,她到底得罪誰了,要這麼倒霉。
而且,這事是瞞不住的。
安容恨不得掐蕭湛泄憤了。
蕭湛眼神哀怨,便是隔着銀色面具,安容也能想像到他的臉色有多無辜哀怨。
安容頓時無言以對,因為這事也不能全怪蕭湛。
可是讓安容去掐蕭老國公的脖子……安容想都不敢想。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總之我是無辜的,你不能讓我受人唾罵,」安容狠狠的咬着筷子道。
蕭湛望着安容,眸底從哀怨變得無奈,為何安容和外祖父說的話都一樣?
外祖父也要他想辦法保全安容的名聲,還不許泄露是他下的藥。
說好的敢作敢當呢,就因為事先提醒了一聲,就全是他的錯了,還講不講道理了?
蕭湛覺得自己真是被氣糊塗了,跟外祖父講什麼道理,他的話就是道理。
雖然,他還沒想到什麼好辦法。
但,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
「不會讓你受人唾罵的,」蕭湛堅定道。
有了蕭湛的保證,安容就放心了。
肚子極餓的她,胃口空前的好。
吃過飯後,安容在屋子裏轉了幾圈,算是溜溜食,然後便沐浴。
沐浴完,對着梳妝鏡,安容看着唇瓣,眉頭緊扭。
唇瓣非但沒消腫,還越來越腫了!
至於為什麼,全怪蕭湛。
安容抹了些藥,想消腫,可是剛抹玩,蕭湛就親了過來,將她唇瓣上的藥擦了個乾淨。
還叮囑她,有了身孕,別胡亂用藥。
安容那個氣啊,你要擦藥直說,不帶這麼蹭藥還這麼理直氣壯的!
安容回頭瞪着斜躺在小榻上的蕭湛,可是轉身之際,安容再一次被蕭湛驚艷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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