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ick之瞳 第十六章 下

    「烏漆抹黑的，什麼呀這裏是！？」

    莫學姐的聲音在封閉空間內迴蕩。

    「獨有結界……嗎……」我身形佝僂，氣息衰弱，「好像……那裏……是出口……」

    我用聲音指向遠處一個半圓形的光——月光從洞外灑進來，把圖形疊成橢圓——再加上我踢兩腳發現腳下全是碎石子，由此判斷出我們應該身在一個列車隧道里。

    「話說赤那學弟，你沒事吧？」莫學姐俯下身子抬頭看我。

    「赤那……好沉……」把我的一半重量壓在瘦弱的肩膀上，汀蘭又疏於鍛煉，開始瑟瑟發抖。

    「噢……你放手吧……我一個人站得住……」

    然而汀蘭卻搖搖頭，「不……剛才的那一下……你能活下來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嘛，大家都說中國人骨頭硬……

    「嗯……」我思考一下，「那個……女僕是……s級魔物嗎？」

    汀蘭用她勉強的身體艱難地點點頭。

    我深吸一口涼氣。此時我覺得身體恢復許多——異能者比一般人類包括魔法使在內，擁有較高的自我修復能力。可是這並不意味異能者型的獵魔就能持續戰鬥。

    「這樣吧，小汀蘭你扶住赤那學弟，我來治療……」

    「嗚——嗚——」

    這是火車的鳴笛聲。

    隧道內亮起兩束黃色強光，十分耀眼。

    莫愛渚趕忙用袖子和手遮掩眼睛，「現在怎麼辦！」

    「喀嚓喀嚓」，鋼鐵車輪與軌道摩擦發出粗獷的聲音。

    刻不容緩，我竭盡全力吼一聲「跑」！

    隨即我的衣袖射出四條飛索，飛輪迅速摩擦繩索發出聲音。汀蘭還未反應過來，「呀——」的一聲就連同我一起飛向出口。

    「喂，拋下我麼！」

    莫學姐抽出背上一把白銀色的漢劍，擲出，跑步追上，踩到劍身上，御劍飛出。

    「嗚——嗚——」

    「喀嚓喀嚓喀嚓喀嚓」

    洞裏無限放大火車的噪音。

    火車持續逼近，振動冷寂的空氣，使氣氛變得躁動不安。

    我們三人並肩同行，距離出口還有一段距離。

    莫學姐還清楚汀蘭隱瞞着什麼，可是迎面的疾風影響說話，她只能扯着嗓子喊：「汀蘭——麻煩解釋一下——為什么女仆會變成s級魔物啊——」

    汀蘭此刻不是扶着我而是緊緊抱住我脖子。她也提高聲音回答道：「費爾南德斯家族使用禁術和s級魔物簽訂契約——誰若有幸打敗或殺死繼承人——就是威脅家族存亡的因素——契約內容就是把威脅者殺掉——」

    莫學姐有些驚訝：「跟s級魔物簽契約——他們是瘋了嗎——」

    「他們沒瘋——如果繼承人輕易被別人打敗——那麼該繼承人也將失去資格——也就是一起被殺——」

    「holy——shit——」

    隨着莫學姐一聲地道的美國髒話，我們飛出隧道。

    然而我們面對的景象非同一般：黑藍色的無星夜幕，深不見底的天空和密佈的鐵道。

    這些軌道都是憑空而立，立體排列且毫無規律，像是把全世界的過山車軌道同時放在一起交織似的。

    回頭是一面無比高大的山壁，我們正是從那唯一的洞裏飛出來的。

    我收回飛索，汀蘭一個響指變出一輛白兔子模樣的敞篷軌道車，我們三人一同栽到車裏，沿着軌道飛馳。

    「嗚——嗚——」

    火車一躍飛出隧道，強硬地壓到軌道上砸出火花，繼續滾滾前進。該火車體格比一般火車大很多，車頭長着兩角和一個帶刺的下巴，兩盞黃燈亮得好像要吞人；後面連接的車廂窗口都貼張黑紙似的，看不清裏面；而窗口下面，除了帶軸滾動的鋼鐵車輪以外，全是長着四五張嘴的加特林機關炮；乘客車廂與車廂之間還有一些奇怪的「車廂」，它們長得像把坦克變窄以方便拉在列車裏……

    莫愛渚雙手拉着白兔車的邊沿，綠瞳倒映那些類似坦克的玩意，目光閃動。

    「那個是……列車炮！」

    「列車炮……列車炮是什麼鬼？」我問。

    「你這個都不懂？」莫學姐開始講解起來，「列車炮始於十九世紀，由英國人安德森提出，第一次使用是在美國南北戰爭時期，最出名的種類應該是納粹德國的重型古斯塔夫列車炮，長於毀滅性打擊，是一種對軍隊對城市用的重型兵器……」莫學姐轉而用難以置信的眼光看我，「赤那學弟你還是男孩子嗎？怎麼對軍事一點興趣都沒有的？」

    哎，莫學姐，你才令人難以置信啊，怎麼比男孩子都懂……

    「炮管又長又粗……的確是男人的浪漫呢……」

    「你的意思是你是個娘們嗎！」

    「那個，請容我插下嘴……」汀蘭說，「它……」汀蘭指了指，「它好像要開火了。」

    我和莫學姐順着汀蘭的視線看去，目光才剛落到火車上，那一共幾百門加特林和十幾架軌道炮都開始伸出小小大大的火舌。

    三人趕緊把頭低下，餘光一瞥，無數金黃色的子彈不斷划過，數個火球如同隕石一樣胡亂砸來。

    吹來耳邊的風全是槍聲和爆炸聲！

    我們運氣相當好，剛好軌道彎來彎去白兔車得以躲來躲去。那些可怕的兵器雖唬人，但打不中就沒有意義。（註：「只要打不中就沒有意義」語出自《高達0079》夏亞）

    「果然……」

    汀蘭的說話聲靜悄悄的，可我聽得見。

    「汀蘭，你說『果然』——是什麼意思？」我的呼吸基本恢復正常。

    「同s級魔物簽訂契約的魔法，我透過『trick　eyes』知道一點，」她補充說那是她八月份在一次討伐中無意接觸到的，沒想到會成為費爾南德斯家族追殺她的導火索，「這些契約魔法實際上很類似封印魔法，內容基本是約束和限制雙方的力量，就算是不平等條約，雙方達成共識就可以了……」

    「說重點。」莫學姐說。

    「呃……總之我們現在面對的s級魔物，它的出力大概不到百分之七。」汀蘭說。

    百分之七就能扛着幾百門加特林和十幾門列車炮滿街跑了，比史泰龍不知道威風多少倍！那到時候如果百分之百全力豈不是毫無勝算？

    不，眼下我也看不到任何勝算……

    因為我是第一次面對s級魔物，心裏壓根沒底。

    我看向莫學姐，她反而一副淡定的樣子。

    「莫學姐，你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

    「我讓黯曜學弟去搬救兵了，」莫愛渚說，「我們只要拖延時間，注意不要受傷，等到他把部長帶過來就好了。」

    好好好！部長出馬，一個頂倆！

    另一邊，縱使獨角騎士神速無雙，「狩獵領域」移動起來卻不快。他每次瞬間移動到領域邊緣就要停一會兒。

    但不知怎的，他撞上別人的狩獵領域了。

    狩獵領域其實像沙盤上的一個泡泡，如果和別的泡泡相撞，就會融合相加。

    「……」

    獨角騎士抬頭一看，電線杆上有人。

    這人身穿藍黑色的緊身服，高跟靴、護膝、護臂乃至手套都是金屬制的，腰間別着一把帶鞘的太刀，看起來既像是特務又像是武士。一筆又長又直幾近黑色的單馬尾，冰雪般的肌膚，冷漠的神情……

    她是開學典禮致辭的學生會長，全名「大神蒼子」。

    莫愛渚親切地稱呼她為「蒼子」。

    （噢……她也是異能者啊……我怎麼沒發現……）

    獨角騎士低頭搖了搖，似是有點兒懊悔。

    大神蒼子表情不變，稍稍欠下身子，把手摸在刀柄上。

    她的眼神意思是讓對手接受決鬥拔刀。

    （噢，要比快嗎，這我可不能輸呢。）

    獨角騎士從腰帶中間拔出一柄同樣帶鞘的黑白劍，拔劍並丟掉劍鞘，雙手緊握長劍收於身後。

    第一武裝「黑夜長劍」，據說劃破黑夜的是一道白光。

    同莫愛渚常用的四面劍不同，他這柄是六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