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館房間的一張大床旁邊,椅子上坐着一個穿黑色緊身皮衣的女性。她的身形窈窕誘人、十分性感,茶晶色的漂亮捲髮和動人的眼瞳令人心嚮往之。
此時她正默默地看着漆黑的窗外,汽車行駛的流光和建築的靜光共同構成這座城市的不夜光景。
「唉。」
她目光閃動。
歲月如逝水,靜靜地在指縫間遊走消失。時鐘上的黑針像刺劍一樣一次又一次地朝她接近,然而又悄然路過,如此反覆。
她不會老。
她忘記自己的年齡和追查那人的下落有多久。
咖啡杯里的熱水早涼了。
對面的人家燈火也一片接着一片熄滅。
「又該睡了嗎。」
她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容。
室內沒有其他人。
她提高音調,用姣好的透明聲音低吟:
「angel』s fall, angel』s death...without your appearance, angel』s heart broke...angel』s spring, angel』s living...with your **ile, angel』s heart beat...」
(天使的秋天,天使凋零了,見不到你,安吉爾的心碎了。天使的春天,天使甦醒了,你的微笑,安吉爾的心動了。)
她的名字叫安吉爾,是摘掉潔白翅膀留下漆黑罪惡的天使。
她曾有非見不可的人。
她曾有愛慕的心上人。
曾身心都祈望歸宿的對象……
她想要嫁給他,用婚姻將兩者結合。
她夢想穿上婚紗當一名純潔的新娘子。
可是從那人的失蹤開始,一切都變了:她失去希望,她失去光芒,她撕掉幻想的羽翼,背負起邪惡,成為令人恐懼的「黑新娘」。
她有時仍然會穿起那身黑得駭人的婚紗。
可是那顆愛戀的心卻許久未變。
「安吉爾小姐!!!」
門開了,闖進來一個嬌小的天藍色毛髮的女孩子,一頭扎進安吉爾的懷裏。
「喲,這不是克瑞斯特爾嘛,怎麼了嗎?」
她撫愛地摸摸小女孩的頭,蒼白修長的手指嵌進藍色的頭髮里輕輕揉動。
她並不生無可戀。除了留着永遠不會衰老的肉體來尋找那人之外,她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另一個需要掛念和照顧的人物——克瑞斯特爾·克里斯汀。
(那個男人如果真能找到,現在應該也奔四了。)
她淡淡地微笑。
(如果那時我再強硬點,有一個女兒,現在應該也只比克瑞斯特爾小一些,呵呵。)
她揉呀揉,摸到一點異常。
「哎呀,克瑞斯特爾,你的眼睛……」
汀蘭揚起劉海下那張惹人愛憐的迷人臉蛋。藍框眼鏡下,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水汪汪得像庭院裏的噴泉。
「眼鏡是那個傢伙給我的……原本計劃應該很順利的……但是……費爾南德斯……」
「嗯嗯……你和目標處得挺好的,還送了你一副眼鏡……什麼,費爾南德斯!?」
安吉爾不免花容失色。
「怎麼回事!魔法協會那些人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找到這兒?半個月時間,我原本以為還會更久一點……」
「他們只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羅斯·費爾南德斯……」汀蘭說。
「那個纏着你不放的新當家?這可麻煩大了呀。」
安吉爾的表情複雜。
「他……他說若想要不死,就要嫁給他……但是他……他是……」
「這都什麼年代了?」安吉爾說,「現在都講究自由戀愛,把女孩子抓回去做壓寨夫人似的行為跟強盜無異!走,安吉爾姐姐帶你去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什麼叫做『黑新娘』!」
安吉爾一直把汀蘭捧為掌上明珠,遇到眼下的狀況,做父母的心情基本差不多。
她說着就要拉汀蘭去找人算賬。
「安吉爾小姐,不、不!費爾南德斯帶了一個女僕,那個女僕是……」
汀蘭停住幾乎要暴動的安吉爾,悄悄地在安吉爾耳旁說話。
汀蘭把她當初在八月通過trick eyes觀察費爾南德斯家族成員得到的情報告訴給她聽。她剛剛也是猛然想起,便拋下赤那趕來這裏。
「竟然是這種事……」
安吉爾如遇晴天霹靂,激動的心情一下子冷卻下來。
「眼下這……贏也不是,輸也不是……只能把事情都託付給年輕人麼……」
「……」
汀蘭不語,但她心裏也是毛毛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先好好休息,」安吉爾說,「明天接着上學,不要讓目標起疑心。第二天我辦點事兒,絕不能讓更多無謂的獵魔進入這裏了。」
「嗯……」
汀蘭點點頭。
然後安吉爾像守護公主的騎士一樣,抱着她躺到床上,用手指拭去她的淚水,為她蓋上被子。
「安吉爾小姐的手……好涼噢……」
「哎呀,抱歉,我沒在意那麼多呢。」
安吉爾只能賠笑。
「安吉爾小姐……最喜歡了……」
「嗯嗯,克瑞斯特爾,親愛的寶貝,我也喜歡你。」
安吉爾撥開她散亂的劉海,在額頭上深深一吻。
汀蘭在淡淡的香氣和溫暖的吻作用下安心睡去。
(累壞了呢,真的是……女孩子這種柔弱的地方放在男人面前才是大殺器喔,跑到我這兒來撒嬌太浪費了……因為你已經很可愛了我也很喜歡你了……我也不得不申請一下調離這裏了,否則下次再跑到我這裏來,計劃就不能順利進行……不想承認,但我會成為阻礙......)
安吉爾拉上遮光的窗簾,可是視線卻穿過它。
她瞳仁里燃燒淡褐色的火焰。
(呵,「獨角的討伐者」那小子估計現在很生氣吧?但「奇蹟的狩獵者」那小子卻不盡人意……裝死騙克瑞斯特爾也就算了,眼下他跑到哪裏去了?)
與此同時,另一間風格完全不同的賓館房間。
寬敞的兩張床、開闊的空間、豐富的物品擺飾……墨鏡男在一旁的豪華沙發上重重地坐下。
「該死,費爾南德斯家族的叛徒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主人……」
女僕則在一邊惴惴不安。
「帕麗斯,你最近才回來,估計不知道那個叛徒的事情。」
「……」
紅衣女僕雖然不語,但是內心卻進行着激烈的議論。
她認為,扇美市雖然就只有兩個徒有虛名的「英雄」——組織作為一個新興勢力,自然只可捧起這種實力的獵魔——況且那兩個人都是低賤的異能者,怎麼可能是主人的對手?但是那個矮個子異能者,聽主人的口氣就好像見到什麼不該見到的怪物一般。
「我必須想出一個方法繞開他,否則一切都將功虧一簣!」墨鏡男喘着粗氣道。
「主人,請允許我冒昧問一句,那個令主人感到棘手的異能者究竟是何等人也?」
「呵,我剛以為你沒興趣呢。」墨鏡男說,「那傢伙,是我們費爾南德斯家族史上最大的一個污點!他的原名是約翰·費爾南德斯,後來才改名叫什麼德古拉,是一對家族寄予厚望的天才夫婦所生、擁有前無古人天賦的超級天才!可是十年前的某一天,他突然獲得異能,放棄了學習魔法的道路,徹頭徹尾地成為了一名下賤的異能者——所以我們才稱之為叛徒。魔法協會發出通緝令中級別最高的必死令,不求活捉他,只求這個敗類死無全屍!他的人頭甚至與歐洲的任何一個國家等價!」
「賞金這麼高,想必……」
「對,千千萬萬的魔法使甘死如飴,為了一生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甚至異能者聯盟那邊都想分得這一杯羹。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裏這個晦氣的城市見到他……三年前,外號『不破之盾『的魔法使破天荒和異能者『刺骨劍『合作,兩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前者的防禦從未被擊破,後者的劍擊只要出鞘絕對扎骨入髓,他們二人甚至約定殺死德古拉之後決一勝負。可是故事的結局,似乎是一瞬間,不破之盾被碾成肉醬、刺骨劍的骨頭腸子被完整地刨出來……」
墨鏡男只有嘆息,畢竟他以前對陣不破之盾也沒佔到便宜。稍稍一對比,實力根本是天差地別。
「十年時間裏,成百上千獵魔都沒能取他性命,更何況我?我只能祈禱上帝,讓他不要干預我的事情。」
「真的有這麼厲害嗎?那個人物,如果是我……」
「帕麗斯,我勸你不要輕易嘗試,」墨鏡男說,「那傢伙是超規格、不合理的存在,就像電腦程序的bug。我這是為了你好。」
「主人……」
女僕的眼瞳有些濕潤。主人居然關心她,她的淚水快要不爭氣地落下。
可是墨鏡男並沒有欣賞的心情。他用力地梳起自己的紅髮,那火般的頭髮,顏色光澤都與月弦·德古拉的一致,原來是血親。
「如果他沒有成為異能者,或許當家的位置還輪不到我……」
「主人,我覺得他是不會插手我們與克瑞斯特爾小姐之間事情的。」女僕說,「只要說我們說明只與獨角的討伐者交手,問題應會遊刃而解。」
「你有什麼把握?」
「就憑帕麗斯的直覺,覺得他是那樣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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