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劍伏魔錄 二十，突變

    王蕭斗得興起，雙手一圈，將鼠兔二人手臂套住，跟着反手一錯，剛勁發出，喀喇聲中，將二獸一條手臂折的骨骼盡斷，破碎支離。跟着手臂一展，不以為意的將其摔了出去，在復仇快意的驅使下，喉間發出亢奮歡愉的嘶聲，目光抬起，盯向最後兩隻肖獸。

    戌狗、亥豬二獸站立遠處，如山停岳峙，凝立不動。忽然之間，振翅之聲急響，無數獸面長翅的凶獸鋪天蓋地直襲而下，挾起戌狗、亥豬與地上傷重癱瘓的肖獸退入空中，直飛涅波提而去。更有許多凶獸盤旋急掠，罩住王蕭，其意似是阻撓他追擊飛入空中的肖獸。

    王蕭被這些闖入者給激怒了，狂吼咆哮，震徹長街，掌劈爪撕，連擒帶拿，轉瞬間便收拾了數十隻凶獸。可這些怪物數量實是太多，王蕭一面急攻不休，一面還要護着蘇念雪，眼見那些凶獸帶着肖獸漸飛漸遠，沒入涅波提中，再也追不上了。

    蘇念雪眼見王蕭雖然悍勇絕倫，無可匹敵，可終究是沖不出戰團，心中一動，瞧出了些端倪，附耳悄聲問道：「二貨，你的劍呢？」這溫言軟語的一句話，如和風綿綿竄入耳中，王蕭一怔，忍不住嘶聲道：「劍？......」

    倏然之間，白芒迸濺，劍光灼灼，逼退了急飛而至的凶獸。王蕭一躍而出，劍光黑焰，交相輝映，神威凜然，正與凶獸苦戰的警員，也不禁為之目眩。蘇念雪為強光所刺，微微閉目，忽聽得溫煦暖人的聲調，傻不愣登的問道：「咦，我還沒死？這是哪裏？」跟着又道：「哎唷，危險！！」只見黑息一閃而綠，爆出碧綠晶瑩的焰芒，風聲呼呼，景色突轉間，王蕭已然搶到警員身邊，唰唰唰長劍迭出，一點即回，頃刻間就誅盡了圍攻警員的凶獸。

    王蕭笑道：「你大爺的，敢襲警？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轉過身來，雙指掠過眉間，「警察先生，你們沒事吧？」眾警員皆是驚疑不定，雖說都知道tadl早已會現世語言，但說得如同眼前這綠油油的傢伙一般，既不正經，卻又帶了幾分和善調笑之意的，實是未有之奇。

    王蕭好似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覺身周散着一股淡淡的茉莉幽香，極是好聞，背上溫熱軟綿也好似負着什麼東西，不由一奇，說道：「誒，我後面是不是有什麼東西？」着手後探，頓時便摸到了蘇念雪柔膩嫩滑的臉頰。

    王蕭一愣，好奇的捏了捏，笑道：「這是什麼東西？軟軟的，還蠻有彈性的。」蘇念雪既羞且怒，「啊」的一聲，惱道：「二貨，你活膩了麼？給我鬆手！！！」王蕭一聽，不由大喜，歡聲道：「小雪？！」只是腦子兀自混混沌沌的，全不知蘇念雪何以被自己負在背上。蘇念雪聽到他語氣中歡欣喜悅之意出於至誠，心中一動，撇嘴道：「是我。」跟着從他背上躍下。

    王蕭回過身來，見着那張朝朝暮暮，念茲在茲的俏臉，那是什麼都不在乎，也不去想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挽住了她的手，笑道：「嘛，一醒過來就看見你了，真好。」蘇念雪手上刺痛，悶哼一聲，只是聽了他如大大咧咧的直訴衷腸，三分微惱中，卻又有十分盈盈嬌羞甜蜜之意，嬌喝道：「二貨，你會不會說話？閉嘴。」王蕭一瞥之間，就見着她手掌上血肉漓漓，不由心下大痛，比之他自己身受此傷，怕是還要難受。緩緩托起蘇念雪的手掌，放在嘴邊輕輕呵了幾口氣，滿是關切的問道：「好了些麼？還痛麼？」

    眾警見了這副情狀，面面相覷，當下便有幾人笑了起來，就連隊裏一向老成嚴肅的幾人，也不禁莞爾。蘇念雪咯咯直笑，說道：「癢......哈哈，好癢......二貨，你能不這麼傻裏傻氣的麼？」目光一轉，望見數隻凶獸猛掠而來，驚叫道，「後面，小心！！！」王蕭聽得風聲，也不回頭，反手出劍，劍光閃處，刺死了進襲的凶獸。只聽得振翅之聲聚在一處，漸漸遠了，抬頭看時，所有凶獸已徑飛涅波提中。

    王蕭仰頭望見涅波提，燃滅在綠焰後頭的臉色也不由一變，皺眉道：「這東西還是飛到市裏頭來了，這下可怎麼處理才好？」念頭一轉，又想：「艾琳說過了，從我失去息壤開始，是沒有足夠的精魄體力去維繫厄特拉現世與這綠色狀態的。可為什麼現在我手持厄特拉，變成這綠色的狀態，已經沒了那痛入骨髓的針刺感？」想了一陣，料知多半是自己不省人事時發生了什麼，具體如何，此刻卻也無餘裕深加追究。

    忽然之間，一道雄偉的身子，從空中飛落，大地為之震顫，塵霧中步出一個手持巨錘的漆黑巨人，正是翟沮。少頃，冷風凜冽而至，面色漠然的艾琳也施施而來。

    王蕭一怔，隨即笑道：「喲，艾琳。」接着舉劍指向翟沮，說道，「還有你，大棒槌。」翟沮怒喝道：「竊賊，還我息壤！」王蕭笑道：「你來得不巧，那東西早就被我用完了。」翟沮既驚且怒，顫聲道：「你......你說什麼？用完了？那是什麼意思？」王蕭說道：「就是用完了咯？不信的話，你就問艾琳就知道了。」

    翟沮目光投向艾琳，只見她行若無事的點了點頭，輕聲道：「他為了救人，把息壤取了出來，別的也就不用我多說了。」翟沮驚怒交集，糾纏百世之事，終成泡影，咆哮道：「賤民，受死！！！」一躍而起，舉錘擊下。

    王蕭亦是恨他辣手屠戮無數平民，上次沒能取了他性命，這次卻絕不容情，喝道：「死的是你，大棒槌！」黑焰爆出，奮力揮劍迎上。

    白刃相交，火花迸濺，翟沮只覺虎口巨震，酸麻脫力，巨錘脫手飛出，不由大是心驚。王蕭卻也是大奇，心道：「這棒槌的力氣怎麼突然小了這麼多？」原來他自被達涅古之息所噬，身上所流溢奔轉的黑息也就更深了一層，直可說是渾厚無匹，源源不絕，且無損精魄血肉，此刻激發使將出來，更是力道雄渾，勁勢無窮。這一點王蕭先前便隱隱想到，此刻終於明了，這達涅古之息原來與厄特拉並無相關，只是這黑息為何時時狂躁涌動，亂人心智，一時卻不得索解。

    王蕭一擊得手，知他名為「不周」的防禦之法古怪之極，卻也不急輕進。忽聽得風聲急勁，從身側激飛而去，蘇念雪「啊」的一聲慘呼，顯是受了什麼劇痛。王蕭心下大驚，回頭看時，發現女孩正被一支細長尖銳的冰矛貫穿肩胛，釘在牆壁之上，臉色煞白，冷汗如雨，傷口處鮮血汨汨滲出。

    艾琳立在遠處，冷聲道：「嘖，偏了。」

    王蕭驚怒惶惑，吼道：「艾琳，你幹什麼？！」跟着身周一緊，已被翟沮勒頸縛住，耳聽他叫道：「擔心下你自己吧，柏戈！」艾琳手指一抬，唰唰聲中，無數凝於空中的冰晶朝蘇念雪飛去。王蕭驚叫道：「不！！！」好在他見事極快，雙目急睜，黑息化成堅韌的絲線，破空繚繞收縮，纏繞住許多飛射而往的冰晶。饒是如此，卻仍有數隻晶刺，未能截下，「噗嗤」聲中，濺出鮮血，沒入蘇念雪腿、腕各處。總算天幸，並未一處着了要害。

    蘇念雪痛得冷汗涔涔，渾身發顫，眼前模模糊糊的，只是惟恐王蕭憂心過甚，竟強忍着一聲不出。可她卻不會想到，見了自己這副模樣，王蕭早已心如火焚，怒發欲狂，又何來憂心一說？周遭的警員們，均想上前救下女孩，可各自身負重傷，也是有心無力。

    王蕭吼道：「艾琳，你到底在做什麼？！停手啊！！！」手肘凝力，瘋狂向身後翟沮胸膛擊去，可要麼無從發力，要麼便被一股柔韌之極的勁力給偏轉了開去。眼見艾琳全不理會，片刻之間，又凝出無數冰晶，想她若再出手，蘇念雪終究難以倖免，值此千鈞一髮之際，心念電閃，想道：「我掙不開這棒槌的束縛，除非能與小白......對了！！！小白！！！」目光急轉蘇念雪而去，雙瞳猛縮，黑息裂空裹住她身上的冰晶，唿哨一聲，在白光洋洋越出之時，手指回勾，着黑線拔下冰晶，喝道：「小白！」瑞斯提拉與他心神如一，聞得主人無恙，更是精神抖擻，四蹄如飛，急奔蘇念雪而去。

    艾琳怒道：「休想！」眸子中寒光大盛，念道，「玄冥法，冰......」一語未畢，只見劍光斜斜掠來，竟是王蕭甩手將厄特拉直扔而來。艾琳側身避過，眼見斜飛的劍光帶下幾縷雪白的髮絲，怒不可遏之下，喝道：「發！」冰冽晶刺唰唰飛去。瑞斯提拉跑得性發，疾如星火，既然無法冰封它，僅憑几枚晶刺又怎麼可能趕得上？白光消散中，它早已銜起蘇念雪，遁入謐末諸界去了。

    王蕭鬆了一口氣，省下心力，疾呼道：「大棒槌，你就這麼喜歡抱着我是吧？好，我讓你抱！！！」蓄力於腦，猛地縮後，撞向翟沮面門。翟沮全沒料到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竟將腦袋當做攻敵之器，若是拳腳刀劍相互向，自然早有防禦，可這下突兀怪異之極，不周之力尚未運轉至面門處，「砰」的一聲，已然挨了一下，火辣辣的甚是疼痛，可見對方運力之劇。只此心神稍分，手上勁力微懈，王蕭已伺機着力掙了出去。

    「嗖」的聲響，綠焰爆燃，跟着身形晃動，王蕭已搶到艾琳身後，抓起厄特拉，持劍在手，遙對二人，凝勢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