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安靜。
街道上只有蘇荊與蘇蘿的腳步聲在迴蕩,兩人走過寂靜的街道,濃重的灰色霧氣籠罩在小鎮的每一個角落。沒有任何生物的跡象,草地呈現出灰暗枯乾的色澤,樹枝上的葉片凋零散落。
街道上有稀疏的人影在無聲行走,但是這些看似人形的生物有着近似人類的外貌,卻獨獨沒有面部的五官,就像是服裝商店的模特一樣看不清面容。它們衣裝整齊,蘇荊試過和它們說話,但是卻沒有任何回應。
從皮膚里刺出無數鐵刺的女人在空氣中消失後,她滴下的毒液在地上形成了一行字:
【紅寶石被裁縫奪走。】
「紅寶石……」
蘇荊和蘇蘿牽着手在街道上漫步,霧氣中的能見度極低,只能看見眼前四五米的地方,更遠的範圍就完全在二人的視覺範圍之外了。
「紅寶石、裁縫……這個組合我總覺得在很早以前的哪裏讀到過。」蘇荊皺起眉頭,記憶變得若有若無,讓他思忖了許久也想不到自己到底是在哪裏看過。
「我們真的要按照那個鐵刺女的指引行動麼?」蘇蘿似乎有些不耐這座小鎮的寒冷,把自己的黑色長外套裹緊了一些。不光是濃重的霧氣,天空中還不停地飄散一些像是火山灰的東西,一點點灑落下來,「雖然說幻象構成的世界都有自己的規則,但是她總給我一種非常不祥的感覺。」
「我也有很強烈的不安感……」蘇荊用自己的外套把她包裹在內,「我一直覺得自己很自信了,但是……她身上有一種……非常明顯的尖銳感。讓我都感到有些……」
就像是專門衝着我來的。這個世界……就像是為了我而設計的。
蘇荊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他緊緊關閉自己和蘇蘿之間的心感鏈接,讓她不能觸碰到自己心中的雜亂情緒。沒有臉的路人。渾身佈滿鐵刺的女人……這個地方似乎有一種奇異的力量,正在一點點撬開自己的心靈。
手中突然一緊。蘇蘿拉住了他。少女把手指放在唇邊,示意他不要出聲,濃郁的霧氣中似乎有某種龐大笨重的腳步聲正在逼近。即使失去了所有特異能力,蘇荊與蘇蘿經過多次冒險後鍛煉出的反應依然迅速,兩人立刻放緩腳步,躲藏到了路邊停放的房車後面。
濃霧中的怪獸身影緩慢地一點點浮現,與它同時出現的還有霧氣中隱隱約約傳來的苦悶呻吟,蘇荊與蘇蘿同時屏住自己的呼吸,盡力減緩自己的心跳。
濃霧中出現的是一頭巨大的半人半狼的生物。蘇荊目測它幾乎有三米高,全身都覆蓋着灰黑色的長毛,身後還拖着一條粗長的獸尾。而它的腹部則與一個白皙的纖細身體縫合在一起,似乎是少女的模樣,手腳都齊根斷去,與狼人的腹部縫合在一起,女性的頭部則完全被埋入狼人的腹部,在雙腿的殘根之間,野獸的生殖器正深深貫入女性的牝壺。隨着狼人每一步行走。讓人心跳加速的媚惑哀鳴就從野獸的腹部傳出。
蘇荊面色發白,幾乎要抓着房車的車門把手才沒有暈眩倒地,他閉上眼睛沉思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兩人一動不動地躲在車後,等到狼人在下一個街角轉彎後才長出一口氣。
「不能呆在這個地方了。我們得儘快從這個地方出去。」
蘇荊握住蘇蘿的手腕,自己卻幾乎站都站不住。少女一把攙住他,抬頭四顧。街對面有一間酒吧,她扶着兄長走到街道的對面。直接打破酒吧的落地玻璃,從窗戶的地方跨了進去。
陰暗的酒吧中滿布灰塵。兩三個沒有臉的人一動不動地坐在吧枱邊上。蘇蘿徑直在酒柜上取了兩瓶烈酒,自來水管里流出的水渾濁發黃,她只好用自己的袖子把酒杯擦乾淨。
蘇荊接過她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臉上才稍微有了些血色。蘇蘿盯着他的臉看,男人的眼神似乎凝固在虛空中的某一點。她轉過頭去,那是一張掛在牆上的小鎮地圖。
「……你想到了什麼線索?」蘇蘿決定不問他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而是把話題轉移到了目前兩人身處世界的詭異任務。
「……東側的這條街上,似乎有一家服裝店。」蘇荊用手勢示意了一下,蘇蘿從吧枱里取出一柄廚刀,把牆上掛着的那副地圖從四角的圖釘上撬了下來。取下地圖後,少女的臉色稍微變了變。
地圖背面的牆上用顏料畫着一張圖畫,線條很簡單,是一個穿着華麗長裙的捲髮少女,下面還用歪歪扭扭的字體寫着「我的公主殿下」。
「那是什麼?」蘇荊搖晃着杯子裏的液體,揚聲問道。
蘇蘿看了那張圖畫好一會兒才轉過身,她把地圖仔細地摺疊起來,簡短地回答:「只是一張塗鴉而已。」
蘇荊在地圖上找了好一會兒,認出了現在二人所呆的這座酒吧。接着以此為中心,很快找到了服裝店的相對方位。這座鎮子不大,加起來也就縱橫七八條街而已,常住人口恐怕沒有三四千人,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座鎮上有一家醫院、小學校,還有一個不大的商場。
「太棒了,恐怖遊戲的必備要素醫院、學校都有,看來我們是免不了要跑一整個流程了。」蘇蘿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苦笑着說。
「而且連用來強行推動劇情發展的不可阻擋的敵人——那個巨型狼人都有,我覺得我快猜出來這個劇情接下來的走向了。那麼,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根據線索去一件件搜集物品,順便毆打各種劇情波ss……我最恨這種日式遊戲流程。」蘇荊嘆了口氣,在酒櫃後面認真翻找了一下,在一個暗格里找到了一柄霰彈槍和一盒子彈。雖然有了武器讓他稍微安心些,但是想到那個巨型狼人的模樣,恐怕這些槍支也沒什麼太大的作用。
離開酒吧後,一路上二人都沒有再遇見那個看上去強得不像話的巨型狼人。鎮子並不大,只走了十幾分鐘就走到了那間地圖上找到的服裝店。
「門鎖上了。」蘇荊試着轉了轉門把,轉不開。這間服裝店是單獨的一棟小樓,從外面看上去有兩層。玻璃櫥窗里陳列着幾個塑料模特,模特身上披着的不是衣服,而是一條條鐵荊棘縱橫交織出的殘虐服裝。
他轉到櫥窗前,用胳膊護住頭臉,倒轉沉重的霰彈槍,用槍托砰的一聲敲上去,櫥窗的外層玻璃應聲粉碎,蘇荊再加了幾下,把可能劃傷人的玻璃片全部打落,然後才護着蘇蘿鑽進去。
服裝店裏的藍白色燈光還亮着,冷光燈的光芒把衣服架上的衣物全部照得通明透徹。一件件衣物不像是櫥窗里所展示的那麼扭曲怪異,而是正常的高檔時裝。
蘇荊抓起一件皮裘,微微皺起眉毛,這種款式是十年以前才流行過一陣子的。因為家裏有人做過相關的業務,所以他對這類服飾也有一定的辨別能力。
蘇蘿那邊突然小聲痛叫了一聲,他幾步趕過去,少女正把一件看上去很保暖的大衣甩在地上,手臂上被劃出了一個小口子。
「衣袖裏有人藏了片碎玻璃。」蘇蘿皺着眉頭舔掉自己流出的鮮血,「真是惡劣的惡作劇。」
蘇荊撿起地上的大衣,細細摸索,在袖子口的確有一片硬物。他小心地把它拆出來,那並不是碎玻璃,而是被故意折成碎片的剃鬚刀刀片。
久遠之前的記憶驟然襲來,他痛苦地閉上眼睛。而就在這時,冷冽的燈光開始閃動,牆壁上的牆皮像是一瞬間經歷了數十年的歷程,開始一片片翻卷脫落,違反重力地向天頂飛起。牆皮脫落後的牆壁呈現出暗紅色的污濁色彩,地面也變得柔軟,就像是踩在血肉之上。一件件掛在架子上的時裝從裏面撕裂,銳利的刀鋒從柔軟的皮革和絲綢中刺穿,如果有人穿上這種時裝,一定血肉模糊。
誘人的喘息傳入腦海,兩人聽見門外傳來野獸的低沉咆哮,似乎隨時都要破門而入。蘇荊與蘇蘿顧不得許多,從服裝店後部的旋轉樓梯迅速爬上二樓。
台階的觸感就像是柔軟的水草,二樓的環境依然如地獄一般,無論是佈滿血污的牆壁還是微微蠕動的地面都令人神經緊繃。這一層樓沒有服裝,而只有一條走廊和兩側的房間。
蘇蘿下意識握住蘇荊的手,兩人同時湧起莫名的不安感。
「這裏……好像是……」少女從齒縫中擠出這句話。
是啊……佈局實在太像了,蘇荊舉步向前,走廊的牆壁上掛着幾幅水墨畫,上面卻被人用血紅色的墨汁重重地塗抹了一團。就在走廊盡頭的房間裏,隱隱傳來說話的聲音。
蘇荊從背後解下霰彈槍,檢查了一下子彈,端在手中。走廊兩邊懸掛的裝飾,不拘是圖畫或藝術品,都被某種力量扭曲成怪誕不堪的形狀。
傳出說話聲的房間已經近在眼前,蘇蘿按住他的手臂,眼中滿是恐懼:
「……哥哥,我聽出來了,這裏面說話的是媽媽。這裏……是我們的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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