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蘿的替身「黃金羅盤」即使在替身能力體系中,也是最高級的因果律干涉等級,只要蘇蘿想知道某個東西的方位,就可以直接為她顯示出來。雖然沒有直接的戰鬥力量,卻在輔助方面有奇效。
在黃金羅盤的指引下,二人在錯綜複雜的神殿迴廊中穿梭,卡爾克薩,失落之城。地勢一路向下,一開始還有類人生物生存的痕跡,但是當兄妹二人逐漸往更深處探索,用來照明的燭光就稀疏黯淡起來,最後歸於黑暗。如果不是二人真氣修行小成,能夠藉助牆壁上的磷光視物,恐怕就要徹底迷失在這裏了。
連居住在此地的黃袍祭司們也不敢下到這座遺蹟的最深處,即使他們敬拜神秘又古老的黃衣之王,這些畸形的僕役也絕不敢擅自闖入這位王者的居處。
「空氣……為什麼依然保持流動?」
蘇荊原以為隨着進入更深處,空氣應該越來越沉悶才對。但是越下到神殿的深處,空氣反而越清新,黑暗的走廊中隱隱有微弱的涼風吹拂。
「氣溫穩定在零下六十攝氏度左右。」蘇蘿緊緊牽着蘇荊的手,二人的手都一樣冰冷柔軟。通過真氣的循環往復,二人把殘餘的興奮劑鎖住,一點點地釋放出來,讓機體處於長時間的高性能狀態。
空氣流動的速度驟然變快,於是他們看見了黃衣之王。
黃色的絲綢在空氣中飛舞。就像是某種生物,飛騰的綢帶,或者說看上去是綢帶的東西被空氣推動,從黑曜石的王座上延展出來,像是成百條靈動至極的觸鬚般在空氣中卷揚。而王座上的類人形生物,則全身裹在黃色的長袍中,臉部只有一張白色的無表情假面,看不見身體,只能看見無處不在的黃色飄帶、布條……或是其它近似此類的東西……
「這些東西是活的。」蘇荊的眼神掃過這些黃色的飄帶。長達十餘米的一塊絲綢從二人面前飛過,然後盤繞過來。蘇荊毫不在意地用手掌按上去,滑膩冰冷的綢帶,一把包住了他的手掌。
「我就當做這是握手了。」
蘇荊指尖氣勁縱橫,正宗道家罡氣綻放雷芒,撕開了綢帶的包裹。這些絲綢似乎有着極強的修復性,很快縮了回去。
【地面上。】
蘇蘿用思感提醒。蘇荊掃了一眼,這間地下的小廣場地上有着一個巨大的徽記。這個徽記已經在上面見過很多次了,黃衣之王的邪徽,像是一個三根觸鬚放射性地延展出去,扭曲而令人不安。
【……他睡着了嗎?】
【……不太確定。】
飄帶似乎只是自發性地漂浮在空氣中,包裹在黃色袍服中的人形用手臂支着自己的面部。一動不動地坐在王座上,像是沉睡在永恆的休眠中。兩個像是雕塑的東西懸浮在他的面前,正是二人搜尋了許久的神器碎片。
一個是一顆拇指大的紅色多面體寶石。另一個則是黃金色的頭顱雕塑,不過網球大小,似乎是一個獨角獸的面容。蘇荊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那個獨角獸的面容似乎似曾相識。讓他有一種荒謬的熟悉感。
看了許久之後,他突然無聲地笑了起來,笑得肩膀都在狂顫。似乎是看見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一樣,但是猛然地,他按住妹妹的纖瘦肩膀,在思感交流中堅定地說:
【我們要拿到它。】
【那是當然。】
下一秒鐘,兩人動作一致地跳着步子從迴廊中走了出來。黃色的綢帶無意識地在空間中舞動,組成了一張凌亂的動態防護網絡。成年人不可能不碰到任何一張綢帶地穿越過去,不過十二歲,體格還未開始快速發育的少年少女就難說了。
兩人心意相通,視線角度互相彌補,像是兩個影子般穿梭在絲綢的陣舞中。柔軟的身體敏銳地收縮彎曲,穿過一個個看起來不可能穿越的縫隙,比絲綢更柔軟的雜技表演。旋轉、跳躍、穿梭、只用一隻手倒立、單足旋轉借力……沒有用任何武藝,只是依靠超卓的身體素質與敏捷的反應力來到了黃衣之王的身前。
一瞬間,蘇荊握住了獨角獸雕塑,蘇蘿握住了紅寶石。兩人同時回身,但是黃色的絲綢已經在他們背後組成了密不透風的牆壁。
「……偷竊。」
沙啞低沉的聲音從面具下傳來,黃色綢緞下的人伸出手掌,或者應該說看上去像是手掌的東西。淡黃色的絲綢從指尖飛出,分出兩束向蘇荊與蘇蘿飛來,兩人同時翻身踢擊,黑色與藍色的罡氣同時爆發,與柔軟的絲綢互相碰撞。天魔真氣與太極真氣與絲綢相接,前者將絲綢腐蝕殆盡,後者用一股柔勁將它崩斷。
黃衣之王——邪神的化身從王座上直起身來。動作舒緩,像是從噩夢中走出的某種不可言說之物的化身。在看到它的一瞬間,蘇荊和蘇蘿沒感覺到恐懼,反而心中充滿了敬畏。
只是一瞬間,這種感覺就迅速退去。這是殘存在二人身上的凡性對寄宿在人類軀殼中的神性產生的敬畏。面前存在的人形中潛藏着億萬年時光中留存的古老黑暗智慧,這是某種更高階的存在,更高維度降臨在這個世界的一個影子。一個影子或許可以讓凡人發狂,卻無法讓蘇荊與蘇蘿這樣曾經同樣偉大的存在驚慌。令二人的心智微微波瀾的是他們過于敏銳的感官,從這個影子中,他們一瞬間可以驚鴻一瞥地看見哈利湖底部的邪神本尊,甚至更高乎之上,在更高次元中盤踞着的哈斯塔的本源概念。
蘇荊與蘇蘿知道,他們或許可以擊敗這個化身。甚至取回一部分力量後,可以試着與湖中的邪神本體作戰。但是即使二人把湖中沉睡着的邪惡者撕成碎片,更高維度中的哈斯塔本源也只不過損失微不可及的一絲力量。
「徹底毀滅它,起碼需要黃金級的力量。」蘇蘿低聲說。
「在轉頭跑路前,不如和它聊聊看。」蘇荊把黃金雕像放進自己上衣的口袋裏。
「爾等為竊勾小賊,敵國刺客?或星界浪遊者?」不等二人回答,黃袍王者就自問自答地嘶啞長嘆道:「人生百年,追尋身外之物,與土灰人偶也無甚差別。不過一星界信標,卻有許多妄人爭奪,實在可笑……」
黃色絲綢捲動,向二人包裹過來。
「進犯天外神宮者死罪難免。寡人便罰你們全身上下骨肉成灰,屍骨不存……」
「有意思。」蘇荊上前一步,伸手探向黃衣之王的面具,「什麼死罪就算了吧,不過我倒是對你面具底下的真容很有興趣。不介意讓我們這些草民覲見一下天顏吧?」
蘇蘿全身上下的天魔真氣已經開始如潮鼓動,重修自己修訂後的天魔功,雖然功力尚淺,但卻已經能夠吸噬敵手骨肉元神,可謂天下第一等速成的上等神功。只是雙手一圈,天魔金刀便蓄勢待發,隨時可飛斬百步之內。
「放肆!」黃衣之王身上驟然爆發數百道黃綢,迅速向蘇荊身上捲來。一個呼吸間,密密麻麻的黃色綢帶就已經緊緊束縛住少年的四肢,強韌的力量從緞帶上迸發,一點點收緊,就要單憑這些緞帶生生絞殺少年。
「不過是一個被邪神意識寄生的凡軀,裝模作樣!」蘇荊一聲暴喝,手腕上的手環、腳踝上的腳環同時迸發電勁,瞬間燒斷不斷纏裹的絲綢,一記飛踢,正正踢中了黃衣之王的銀色面具。這張面具似乎是金屬所制,鏘啷一聲飛滾出去,露出了面具下的真容。
「嘖嘖嘖。」少年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容,在那張面具下的,是半人半神的畸形容顏。如同傳說中的海中邪神克蘇魯一般,佈滿皺紋的碩大頭顱,細小而惡毒的雙目,依稀能看出來已經蛻化得消失無蹤的人類特徵,嘴部已經完全化作了密密麻麻糾結成一團的觸鬚。
「呼,我算是明白這些傢伙是怎麼操控人世的了。」
蘇荊反身一腳踢中依然坐在椅子上的黃衣之王,電勁強化後的雙腳,用上了三分盪魔七策中的輕功步法,突破了十七八重絲綢的阻攔,一腳踢在那團柔軟糾結的觸鬚從中,把整個輕飄飄的身軀打飛上天。
「哈斯塔,把自己的意識降臨在自己的信徒身上。就像這個傢伙,或許是七百年前祭司團體的首領,或者是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換一個……它吸收了這些魔術師的記憶、人格、欲望、野心、智慧……唔,看上去智慧並不怎麼高。所以才能表現得像是人類一樣,這就是邪神的『人類擬態』。也通過這種方式,魔術師群體能夠通過自己的人格來影響這個化身的行事風格。」
七百年來,真正的邪神本體都在沉睡,只有這些被巧妙人格化的神之化身行走在人間。代行那些犧牲自己的魔術師的欲望,最終,還是那些召喚邪神的祭司團們掌握住了人世間的權力。
「該死……它還有點強嘛。」蘇蘿如割草般撕裂黃色的絲綢,但是這些蛇般狡詐的絲綢輕飄飄地渾不受力,又迅捷纏人地用鋒利的邊緣切割,用怪力絞纏,殺之不絕。以蘇蘿之能,也感到有些棘手。
「我有個點子!」蘇荊狂攻黃衣之王的本體,後者的身軀意外地堅韌,利用綢帶的反擊也迅捷無比,漸漸將蘇荊逼出了三米之外。少年毫不猶豫地飛身後退,雙唇快速蠕動,開始念誦一道早已記下的咒文:
召喚奈亞拉托提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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