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中間的間歇,蕭卿師抬頭看了她一眼,言簡意賅。筆神閣 bishenge.com
「沒關係。不認識。」
這天是沒法聊了,柴傾城一分鐘都不想再跟面前這個人多呆了。
「你慢慢彈吧,我要走了。」
柴傾城轉頭走了出去。
剛走了兩步,身後的琴音戛然而止,緊接着響起了一陣驚呼。
「救命!」
柴傾城猛地轉手,條件反射般伸出手,蕭卿師就站在池塘邊看着她,兩人之間的距離此刻離的很近。
「你有病啊!」柴傾城看他穩穩噹噹站在池塘邊,正笑着看着自己,沒有一絲要掉下去的意思,不禁有些惱怒,想要把手收回來。
可是……
對面面前那人卻對着她笑了一聲,然後猛地伸出手抓住了柴傾城的手,抓的緊緊的。
「你不是很討厭我嗎?為什麼還要伸手救我?」
似乎在柴傾城見識過他真實面目之後,這個人在自己面前就越來越不注重自己溫潤如玉的形象了。
柴傾城只覺得厭煩,看着他,忽然附到他耳邊,輕笑了一聲,緩緩開口:「誰說是要救你,我是要踹你下去!」
她不止這麼說,而且也確實這麼做了。
「嘩!」
蕭卿師還沒來得及轉身,就感覺胸口忽然猛地傳來一股推力,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後倒了下去,柴傾城的手還伸在半空中,蕭卿師看着她衝着自己眨了眨眼睛。
池塘中頓時濺起了巨大的水花。
「靜王爺!」柴傾城立馬換上了一副焦急萬分的神情,衝着周圍大喊:「快來人吶!靜王爺落水了!」
她的叫聲驚動了周圍的宮女太監,紛紛驚叫着跑了過來。
秋冬的池塘因為沒有種植荷花,所以沒有繼續往裏蓄水,蕭卿師此刻栽了進去倒也能掙扎着站起來,只是一半身子都濕透了,高高束起的髮髻也粘在了一起,濕噠噠地往下滴着水,衣袖上沾了不少的淤泥,顯得整個人狼狽不堪。
「撲通!」
又是幾聲,幾個小太監跑過來跳了下去,艱難地朝着蕭卿師走了過去。
柴傾城一臉的焦急,捂着帕子,似乎是受了驚,有小宮女連忙跑到她身邊,低聲安慰着。
柴傾城一邊抹了抹臉上莫須有的眼淚,一邊偷偷瞄向蕭卿師,這一瞄,便看到後者正站在池塘里搖搖晃晃地看着自己,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
這人是瘋了不成?
柴傾城看着他慢慢被太監們攙着一步一步朝着岸邊走過來,渾身泥污,狼狽不堪。
剛一上岸,立刻就有宮女上去將乾爽的披風披在他身上,太監們連忙神色慌張地帶着他去更換衣服。現在可是初冬,若是靜王爺在宮中受了涼,他們就是有一百個腦袋都不夠砍。
當一行人走到哭哭啼啼的柴傾城身邊時,蕭卿師忽然停了下來,對着柴傾城意味深長一笑,說道:「多謝郡主出手相救,讓郡主受驚可是本王的不是了。」
柴傾城見他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一身的泥垢卻好像還是一塵不染,臉上儘是溫和的顏色,心中有些吃驚。
如今可是初冬,就連她自己都穿着夾襖羅裙,蕭卿師渾身濕淋淋地,卻還
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這人不是痛覺遲鈍就是忍耐力極強。柴傾城看着他離去的背影,他肯定是後者。
柴傾城臉上只是微微一愣,做戲要做足,她忙又換上一副擔憂的面孔跟了上去。
為了不讓蘇柔兒擔心,蕭卿師沐了浴,換上了乾爽的衣服,才跟着柴傾城回了寢殿。
「怎麼了這是?哎呦,楊嬤嬤,快去請太醫過來!」
當蕭卿師任由小太監扶着進了寢殿之時,蘇柔兒立馬從主位上走下來,看着蕭卿師有些濕漉漉的頭髮,對着楊嬤嬤揮手吩咐道。
「太后娘娘,不要緊,御花園的綠菊太美了,一時忘記了腳下的路,不小心掉到池塘里去了。」
蕭景瑞看着蘇柔兒將自己身上的袍子裹了裹,對着她安慰式笑了笑,示意自己並不要緊。
「先端碗薑湯過來。」蘇柔兒衝着身邊的宮女吩咐道。
不一會,一碗熱騰騰的薑湯便被端了上來。那小丫鬟紅着臉遞到靜王爺面前,蕭卿師微微發抖地手伸過去端住,然後開口說道:「太后娘娘,說起來還是臣弟過意不去,剛才讓柴郡主受驚了,郡主都哭了。」
我什麼時候??!那是逢場作戲好不好!
柴傾城看着蕭卿師,心中自是一百個不樂意,蘇柔兒連忙轉過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面前的柴傾城,見她一副呆愣的樣子,似乎真的是被嚇到了一樣。
「傾城,沒事吧……」
柴傾城被她上下這麼一看,看着蘇柔兒笑着搖搖頭:「我沒事。」
「郡主,剛才嚇到你了吧,現在沒事了。」蕭卿師從座位上直直走到柴傾城面前,關切地說道。他離得十分近,頭還低了下去,柔聲安慰着。
柴傾城一愣,這人今天是吃錯藥了嗎?
兩人的表情看在眾人眼裏卻有了些別樣的意味。
安樂看到蕭卿師如此溫柔地低頭問着柴傾城,一臉笑意地走到兩人中間,調侃道:「皇叔,你這麼擔心傾城妹妹呀……」
傾城妹妹?
我可是比你大好幾歲呢,妹妹。
柴傾城看着眼前這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在心中暗嘆道:喂,小姑娘,不要再和稀泥了好嗎?
柴傾城在心中叫囂着。同時瞪了瞪面前的蕭卿師,因為對方的臉忽然出現了兩坨可疑的紅暈。
柴傾城完全被搞蒙了,他今天實在莫名其妙。先是當眾提出要自己陪他去賞花,現在又當眾對自己這麼溫柔,肯定腦子裏在算計着什麼。
不管怎麼樣,跟這麼危險的人保持距離總是沒錯。
思及至此,柴傾城搖了搖頭,對着靜王開口,語氣疏離又淡漠:「靜王說笑了,我沒事。」
說着,她不着痕跡地退到蕭景瑞身邊。
蕭卿師又怎麼會這麼輕易地放過她,這時,正好太醫走了進來,給蕭卿師把了脈,又開了藥,蘇柔兒這才放下了心。
不一會,熱騰騰的黑藥汁被端了上來。
自從剛才開始,蘇柔兒就發現蕭卿師的目光似乎總是落在柴傾城身上。她便笑了笑,伸手端起桌上的藥遞給柴傾城,對着她笑道:「傾城啊,既然你那麼擔心卿師,那便親自將藥端過去給他吧。」
柴傾城手中冷不丁被
人塞了個熱乎乎的東西,猛地抬起頭來,看道蘇柔兒一臉的慈愛,又轉過去看了看蕭卿師,見他又裝出了那副溫潤如玉的樣子,心中很是鄙夷,正想拒絕,抬眼便看到蕭卿師的眼神,那人無聲的做了個口型,「殺手」。然後笑着看向柴傾城。
柴傾城一時嘴巴發苦,她實在不想再接近那個人,但那人現在攥着自己的把柄,若是不按照他說的做,那麼蕭景瑞就會惹上麻煩。柴傾城不由自主看向身邊的蕭景瑞,見他對着自己微微搖了搖頭。
我現在是有苦說不出啊。
柴傾城對着他微微搖了搖頭,在心中嘆了口氣。
罷了,蕭景瑞雖然是個冰塊臉,但從以前到現在幫過自己好多次,況且上次抓殺手也是為了救自己。
柴傾城於是不再去看蕭景瑞,轉而露出一副溫和的表情,皮笑肉不笑地端過宮女手中的薑湯,衝着蕭卿師走了過去。
「靜王爺,您趕緊喝吧。」
柴傾城伸出雙手將藥碗放到蕭卿師面前,開口說道。
蕭卿師似乎看不到她恨不得吃了自己的表情,絲毫不在意,笑的一臉溫和。一仰頭,將桌上的藥汁一飲而盡。
柴傾城也衝着他一笑,笑眯眯地過去體貼地掏出帕子仔細替他拭了拭嘴角。
當然了,那只是在眾人面前是那樣,實際上,柴傾城故意擋住了眾人的視線,拿起帕子在他唇上拼命摩擦。
導致最後她笑盈盈地離開之後,蕭卿師的嘴唇又紅又腫。
「看到你們這麼照顧彼此,哀家真的很高興。」蘇柔兒一邊笑着拉過柴傾城的手,一邊看着蕭卿師。眼前這兩個人越看越覺得般配,金童玉女,站在一起也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瑞兒,以後傾城成了郡主,也就變成了你的妹妹,你以後要好好照顧她們啊。」
蘇柔兒轉頭看向蕭景瑞,囑咐道。
「你要好好照顧我。」柴傾城洋洋得意地衝着蕭景瑞遞了個眼色,然而對方卻不去看她,表情很嚴肅。
「你怎麼了?」
回去的馬車裏,氣溫瞬間降到了冰點。
柴傾城和小雨互相交換了個眼色,然後同時點了點頭,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蕭景瑞生氣了!很生氣!
即使他沒有說話,但那種壓抑的氣氛無處不在,壓抑地柴傾城覺得十分難受。
「你怎麼了?」柴傾城強忍住心裏的怨氣,對着那張冰塊臉問道。
這不問還好,一問本來坐在對面假寐的男人忽然淡淡地開了口。
「蕭卿師不像看起來那麼簡單,以後不要跟他走的那麼近。」
原來是為了這個生氣。
柴傾城忽然笑了笑,怒氣全消,「原來你是在擔心我啊。」她一個反身坐到了蕭景瑞旁邊,嘆了口氣,擺了擺手,說道:「他拿殺手的事情要挾我,我有什麼辦法?」
殺手?
蕭景瑞一愣,繼而想到了之前自殺而死的那個殺手。
「下次,我會解決。」
蕭景瑞還是那種一貫冷淡又言簡意賅的風格。柴傾城默默翻了個白眼,看着那張萬年冰塊臉,在心中長嘆了一口氣。
蕭景瑞啊蕭景瑞,你吃虧就吃虧在這張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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