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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妃似乎是一點都不驚訝,臉上的神情淡淡的,只是扶着木心坐下來,來十分賢惠的給蕭寒盛了一碗黃魚熬的清湯。
「王爺,今日怎麼來看臣妾了?」晉王妃不平不淡的開口,兩人之間只跟拉家常一般。
蕭寒連筷子都沒有舉,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只是過了好久,才說了一句,「本王的王妃那般聰慧,應該知道本王為何而來。」
她究竟想做什麼?
生出了給軒兒下毒的心思,卻又留了那麼一線生機。
蕭寒覺得,他是越來越不懂自己的王妃了。
「臣妾這些日子,每每思極這一年恩愛的光景,只覺得如做夢一般。」晉王妃答非所問,但是說出的話卻是讓蕭寒的眉頭皺得更深。
「對了,臣妾與王爺之間還有瑞兒。」晉王妃微微抬頭,眼中是與往日一般的盈盈動人。
「王妃究竟想說什麼?」蕭寒冷冷的開口,已然是沒有耐心了。
「王爺,小然沒了。」晉王妃微微抬頭,眼中分明儘是痛楚。
但是……
晉王妃悽慘一笑,他蕭寒怕是日日夜夜盼着小然去死。
「臣妾記得,小然小時候一直喜歡跟在王爺身後,成日在我這個長姐面前提及,以後要與王爺一般,做一個大將軍。」晉王妃似乎是想起什麼便說說什麼了,但是語氣中的傷痛卻是分毫未弱。
蕭寒不是冷血之人,往日種種自然是記得的。
但是,穆然對蘇柔兒與軒兒所做之事,他也一筆一筆記得!
「王爺,您心中一日都沒有忘卻蘇側妃,對嗎?」晉王妃這會也不想藏着掩着,如今都到了這步天地,諸多的事情已然是擺在眼前。
小然死後,他蕭寒就連敷衍都不願意敷衍於她了。
「爹爹說,小然是因為政黨之爭而死,爹爹如今恨毒了太子。」晉王妃自顧自的說着話,也不在乎蕭寒會不會回應,「比起斷腿之痛,殺子之仇才是徹骨之痛。」
所以,他蕭寒也全然不擔心爹爹以往對蘇柔兒與蕭景軒的痛恨了。
「穆然之死是意外。」蕭寒淡淡的提點了一句。
畢竟穆然之死表面上是死於賊人之手,至今賊人下落不明,就像太子死去的那些羽翼一般。
「但是你有一點說對了,這一年之內,本王一日都不曾放棄找回蘇側妃。」蕭寒抬眼,直視晉王妃,眼中一片冰冷。
「當日南山狩獵,是他穆然千方百計要殺本王的蘇側妃。」蕭寒冷冷的注視着晉王妃,「本王因為你安國公的勢力所逼,不得已將柔兒送出京城,至今下落不明。」
「自然,其中還有王妃與安國公指使瓊海軒殺手的功勞。」蕭寒一字一句的開口,言語之中的恨意並不比晉王妃少。
如若不是安國公步步緊逼,他如何要設計將柔兒送離京城。
若不是她們派去瓊海軒的殺手,柔兒如今已然到了盧城有李忠成護着,必然是毫髮無損。
他難道不恨嗎!
晉王妃慘然一笑,看着蕭寒,眼中多了幾分苦澀,「王爺,臣妾自認為嫁與你之後,一直恪守本分。」
但是……但是造化弄人。
她穆婉清心中所屬旁人,他蕭寒亦是如此。
「你若是今後一直恪守本分,你終究是晉王妃。」就算是以後有何變故,他終究是會護她。
就算……就算安國公做出逆天改命的事!
「但是王妃
謹記,軒兒是本王的長子。」蕭寒看着晉王妃,眼中一片清明,「青玉苑之事,本王不想看到第二次。」
這次,軒兒無事。
她穆婉清之後不會在有機會碰到軒兒,但若是她還存有這樣的心思,也別怪他蕭寒無情了。
「瑞兒還小,本王不想他這麼早母子分離。」若是剛才那話是蕭寒的警告,這句便是威脅了。
瑞兒……
晉王妃心中一寒,她終究是一個母親,她也只有瑞兒了。
不然,送去蕭景軒那裏的便是見血封喉的毒藥了。
「今日王爺說的話,臣妾都一字一句的記在心中了。」晉王妃起身,盈盈一拜,剛才的慘澹之情,盡數收盡。
她今日想要知道的,也盡數都知道了。
「你好自為之!」蕭寒只覺得在這蘅蕪苑,在這房間,還有桌上的黃魚湯,只覺得如鯁在喉。
「臣妾恭送王爺。」晉王妃知道,以後蕭寒必定是不會輕易踏進這蘅蕪苑了。
她便只是晉王妃了。
蕭寒沒有多看一眼晉王妃,只直直的從房間中離去,離開了這蘅蕪苑,這才多了幾分如釋重負。
旁的也罷了,蕭寒只是有幾分心疼瑞兒。
這個身份尊貴無比,卻又不合時宜的孩子。
蕭寒緩緩的抬頭,眼中的冰冷有幾分退卻,更多的竟然是多了幾分複雜的傷感。
似乎是下意識的,蕭寒抬腿往青玉苑的方向去了。
蕭寒又走了一步,卻又生生的停下來。
穆婉清……
蕭寒突然想到了穆婉清給自己盛的那碗黃魚湯。
還有,青玉苑的飯桌上,那碟子被『雲韻』撤下去,炸的酥脆的小黃魚。
毫無關聯,卻又禁不起推敲的巧合。
她為什麼會知道自己不喜歡那道食物?
她也會醫術。
又那般護着軒兒。
不惜為了軒兒殺人,又在得只軒兒中毒之後的慌亂……
這一切的一切……
蕭寒只覺得心中有一根弦突然折斷,然後那些毫無關聯的事情一股腦的湧出來,驚的蕭寒心臟跳漏了幾拍。
她究竟是不是……
蕭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往青玉苑去的腳步有多快,心有多亂。
青玉苑內,這會軒兒剛用了晚膳,被蘇柔兒強迫着在院子中散步。
「晚間吃了那麼多,容易積食。」蘇柔兒見軒兒不情不願的模樣,倒是好聲好氣的說了一句,也不知道軒兒有沒有聽進去。
茴香在一旁站着,看着軒兒這般不情不願的模樣,倒是笑得十分歡快,「小世子平日誰的話都不聽,說多了就板着一張臉,還是雲姑娘有辦法。」
他們誰也勸不動,只要雲姑娘出馬,便一勸一個準。
蘇柔兒無奈的笑了笑,軒兒這般模樣也是像了爹爹,動不動的板着臉嚇唬人,也不知道是遺傳了,還是傳染了。
「雲姐姐,軒兒累了。」軒兒繞着花園走了兩圈了,但是見着『雲韻』依舊在長椅上坐着,頓時間就有些不服氣了。
蘇柔兒也不說旁的,就是笑呵呵的給軒兒招手。
軒兒頓時間什麼氣鼓鼓的神色都沒有了,只是直直的往蘇柔兒懷中撲。
蘇柔兒臉上這會
也泛着笑意,使壞的撓着軒兒的痒痒。
軒兒頓時間知道自己中計了,趴在蘇柔兒腿上打滾,熱鬧的要命!
蘇柔兒自個也是笑的腰也直不起來了,微微一抬頭,就撞進蕭寒審度的眼眸。
「王……王爺……」蘇柔兒只覺得被這雙眼睛嚇得心臟漏了半拍,直直的站起來,也將軒兒也拉起來了。
剛才……剛吃他們着實是有些不像樣子了。
蕭寒依舊沒有開口,旁人自然也不敢抬眼。
蕭寒的眼睛在『雲韻』身上死盯着不放。
這會,她因為緊張微微垂着頭,臉上的神情根本看不清。
但是她的身影,還有她的聲音,分明是與柔兒一般無二。
甚至,蕭寒都可以確定,將那張臉皮撕掉以後,他便能看到一個完完整整的蘇柔兒。
為什麼?
為什麼他之前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
他已經懷疑臥天盟了,卻不知道自己心愛之人已然在身邊如此之久。
或許是蕭寒想得時間太久了,蘇柔兒有些疑惑,微微抬眼,卻恰好對上了蕭寒儘是不解的神色。
蘇柔兒下意識的低頭,這會卻是連頭都不敢抬了。
蕭寒他……他今日是怎麼了?
難道自己被看出來什麼了?
蘇柔兒只覺得心中一緊,莫名的害怕湧出來。
若是蕭寒發現了自己身份,怕是會暴怒的,然後再將自己扔出京城。
那……那她以後就見不到軒兒了。
「本王就是來看看軒兒。」蕭寒見她這般緊張,沒來由的將語氣都放輕緩了。
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沒有認出來她。
因為神色!
她看自己的眼神是陌生的,是懼怕的,甚至還有幾分排斥……不像從前那般溫柔。
因為還在怪他嗎?
蕭寒一瞬間腦中閃過無數的念頭,卻又盡數壓下去,然後化成一聲嘆息,轉身離開。
啊?
蘇柔兒看着莫名其妙來青玉苑,又莫名其妙離開的蕭寒,只覺得奇怪的不能再奇怪了。
蘇柔兒轉頭看了一眼茴香,茴香也只搖頭。
倒是軒兒,看着蕭寒離去的背影,又抬頭看了一眼『雲韻』,倒是邁着小短腿往房間中去了。
這下,事情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蕭寒回到了書房,將書桌旁花瓶中的捲軸盡數打開,眼中的炙熱像火一般。
數十幅捲軸,儘是描繪的蘇柔兒的模樣。
嬌嗔痴笑,無一不宛若真人。
蕭寒看着這些捲軸,嘴邊泛起一抹從淺淺的笑意,是那種從心底散發出來的暖意。
她回來了……
她回來了!
蕭寒無法描繪此刻心中的想法,也必然是沒有詞語能形容她此刻的想法。
蕭寒在書房內坐了一晚上。
今晚的夜色清涼如水,卻更容易擾人清夢。
蘇柔兒再次醒來的時候就是第二日了清晨了,像往日一般洗漱、上妝,這才敢出門。
「雲姑娘,王爺有請。」蘇柔兒一出門,便見一個臉生的丫頭在自己門前站着,將蘇柔兒嚇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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