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序列 782、送別

    江敘是一個求真務實的人，所以他為了尋找人工智能的真相，於是就自己來到了61號壁壘，去親身體會生活在人工智能管制下的感受。

    所以，他對人工智能的理解，比任小粟更加真實。

    與任小粟不同的是，任小粟暫時還只看到壁壘居民在選擇工作時的無力，江敘對任小粟說道：「你認識李然對嗎？」

    任小粟點點頭：「我記得她也是61號壁壘的人，不過後來被救出去了啊。」

    「她曾經巡演路上還去洛城拜訪過我，」江敘點點頭：「在61號壁壘重建後她又回到了這裏，得知我也來了之後又來拜訪，你猜她現在在做什麼工作？」

    任小粟好奇道：「難道不唱歌了嗎？」

    「不唱了，」江敘說道：「她說壁壘給她安排了一份廣播台播音的工作，其實也比大部人強不少了，但她還是不樂意，就想離開王氏去別的地方當歌手，可王氏不讓她離開，並每周派心理輔導團隊上門開解她，給她灌輸一些服從安排的思想。」

    江敘繼續說道：「但這還沒什麼，最讓她難以接受的是，那心理輔導團隊竟然掌握了她家的鑰匙，隨時都會去心理輔導，別多想，這些人沒有威脅到她的人身安全，只是半夜上門罷了。據說，是人工智能覺得這個時候去做心理輔導，效果更好。」

    任小粟挑挑眉毛：「這跟威脅又有什麼區別？所以她登門拜訪恐怕是想讓您帶她離開吧。」

    江敘點點頭：「我已經跟王氏交涉了，王氏也很痛快的答應了，但我只能幫助她一個人。而且我其實也有私心的，希望可以讓李然自己去告訴大家，自己經歷了什麼。」

    不過，這還只是江敘遇到的小事件之一，他對任小粟說道：「還有，這壁壘里所有電話都正在被監聽，很多人可能還沒發現，但我卻發現了。以往哪怕再強大的情報機構也無法對全壁壘的電信系統進行監聽篩選，但這個人工智能可以輕易做到，所以我建議你在61號壁壘里，不要使用屋子裏的固定電話。」

    當天晚上江敘跟任小粟聊了很多，都是他自己在61號壁壘的所見所聞，最終，江敘還是決定客觀的描述這裏，不帶個人主觀態度，交由整個壁壘聯盟來討論王氏當下的發展。

    其中不止有不好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

    江敘必須承認，61號壁壘是他見過治安最好的壁壘，沒有之一。

    就算在洛城也存在着許多骯髒事情，犯罪時有發生，但在61號壁壘里卻全都消失了，就像是被人用橡皮擦給擦掉了似的。

    所以，他也會把這些事情寫進自己的稿子。

    江敘對任小粟笑道：「要說你來的也巧了，我正打算明天離開61號壁壘，回到洛城去，算算我在這裏逗留的時間也差不多有一個月了，該回去了。」

    任小粟想了想說道：「那我明天送送您。」

    江敘饒有興致的問道：「你怕王氏不讓我走？那如果真不讓我平安離開，你會怎麼做？」

    任小粟認真道：「他們應該攔不住我。」

    ……

    當天夜裏，江敘用希望傳媒自己的傳輸設備，將寫好的稿子發了出去。

    因為青禾集團有七顆衛星的緣故，所以希望傳媒傳遞新聞的速度向來是報社裏最快的。

    第二天清晨，希望傳媒的報紙在6點半準時發售，漸漸的，整個壁壘聯盟里的成年人們，開始新的一天。

    73號壁壘里，一名中年人早上在家裏吃過早飯，然後與家人告別。

    他路過報亭的時候順手買了一份希望傳媒的報紙，想要看看今天有那些新鮮事。

    不過他並沒有急着看，打算到了工作單位倒上一杯熱茶後，用這份報紙來消磨今天上午的時光。

    然後中午吃飯的時候，再和同事們聊聊報紙上的新鮮事。

    中年人站在路旁等着，慢悠悠的電車駛來，他掏出自己的月票卡在電車上刷了一下，滴，月票卡。

    中年人在車上找了位置坐下，因為是始發站的緣故，車上很空。

    不過，當電車經過兩三站之後，車廂開始漸漸擁擠起來，車裏充滿了奇怪的味道，汗臭味，韭菜味，還有嘈雜的聲響。

    中年人怡然自得的望着窗外，但他漸漸聽到有人討論起來：「你們看了嗎，今天的希望傳媒報紙里講了李然的遭遇啊，都是關於王氏人工智能的事情。」

    「李然，是那個女歌手嗎？我還聽喜歡她的那首《炸裂》呢，她怎麼了？」

    中年人聽到這裏，終於忍不住翻開了報紙，結果越看越入神，連坐過了車站都沒發現。

    僅僅一上午的時間，人工智能就成了所有人嘴裏的關鍵詞。

    一直備受矚目的希望傳媒，終於朝王氏開炮了。

    早晨，任小粟獨自一人跟着江敘等人一起出門，江敘看向倆人：「你們兩個吃早飯了嗎？」

    任小粟搖搖頭：「準備路上買點呢。」

    「哈哈，我就知道，」江敘遞給他一個牛皮紙袋：「給，裏面是我們記者炸的菜角，趁熱吃吧，我們剛來61號壁壘的時候也有些不適應，因為這61號壁壘的商業非常凋敝，暫時只有一些公辦的商店和早餐店，距離我們住處很遠的。」

    「沒有人自己開小店嗎？」任小粟疑惑道。

    「沒有，說是還不允許，以後可能會開，暫時這壁壘里所有產業，都歸王氏所有，」江敘說道。

    「那大家哪來的積極性啊，」任小粟嘀咕道，給人打工，哪有自己給自己賺錢來得快樂？

    任小粟最終給江敘等人送到壁壘門口，看着江敘核查過證件後被放行，他才終於鬆了口氣。

    江敘回頭道：「有緣再見吧。」

    任小粟說道：「肯定會再見的。」

    江敘笑着搖搖頭：「這世道，什麼都說不準的，所以珍惜每一次告別。」

    說完，江敘上車離開。

    任小粟原路返回，可路上越走越覺得有些不安，這時一輛越野車與他擦肩而過，他愣了一下忽然覺得那車上的三人，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他回頭看着這輛越野車駛出壁壘，駐足原地想了半晌後，突然朝另一個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