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官歸隱之後,或許還有些風波,但對方雲來說,已經無關緊要了。平息只是遲早的事。關于歸隱後的去處,方雲早就想好了。
四海之內,莫非王土。然而在中土世界,卻還有一個地方,不屬於王土。那就是「吠陀洲」。
做為佛主「釋迦文牟尼古佛」的誕生之地,這片大陸,一直遠離中土,遠離爭端。不管是中遠古還是上古、中古的戰爭,都沒有波及吠陀洲。而且,做為佛宗發源之地,那些地方必然有些佛宗一脈的遺蹟。
方家歸隱之後,就可以移居那裏。以方雲的能力,完全可以給母親華陽夫人一個安穩的生活。而他,也能去探尋一下佛主的遺蹟。順便拜訪一下那位掌握了《歸藏易》的,神秘的佛宗「聖者」!
「三個月!三個月之後,我立即辭去冠軍侯之職,帶上母親,如果大哥願意,也帶上大哥和福康公主,離開中土。前往吠陀洲!……」
方雲心中暗暗對自已說道。
但是在這之前,他還不能離開!
武穆的事情,不能不查。這樣的社稷之臣,不能就這麼默默的死去。至少也要查明他的死因,否則方雲終生難安!而且,人皇讓他閉門思過三個月,這是懲罰。而在懲罰期間,他是不能辭官歸隱的。只有在三個月之後,方雲才能提出辭官歸隱!
「母親,三個月後,我就帶你離開上京城。去與父親一起相聚!」
方雲心中暗暗道。不知為什麼,方雲心中並沒有因為人皇的震怒,而覺得惶恐,反倒是覺得無比的輕鬆,和來時的心境,完全不同。
乘上馬車,方雲徑直離開了皇宮,心情無比平靜。
「咕嚕嚕!」
馬車的聲音,在皇宮中迴響。天色漸漸昏暗。方雲的馬車穿過皇宮城門,很快駛入了大道之中。突然之間,一陣馬車聲從後面追來,而且很快和方雲的馬車相平齊。
「方大人,我們大人有請。請進入我們車廂吧。——不要泄露行跡。」
一個細若蚊吶的聲音,突然從後方的馬車中,傳進車廂,進入方雲的耳朵之中。
「這是……」
方雲眼皮一跳,這輛馬車來得蹊蹺。不過很快,方雲就打消了念頭。直接對身前的馬夫道:「不要回頭,直接回冠軍侯府!」
就在兩輛馬車擦肩而過,很快就要分開的剎那。門帘一動,方雲突然之間,就化為一道肉眼難見的閃電。進入了後面跟來的車廂。而與此同時,另一道「冥王大悲咒」的分身,從方雲體龘內脫身而出,代替着他,依舊坐在馬車廂內,不動聲色的返回冠軍侯府。
馬車在上京城的陌道之間穿行,並沒有進入任何一處王侯府第。先是進了一家客棧,然後又是一家酒樓,幾進幾出,到最後夜快深的時侯,才從另一家客棧駛了出來。
整個過程,極為的安靜。方雲並沒有問對方的來歷,而馬車夫也沒有解釋。除了兩輛馬車擦肩而過的剎那,其他時侯,沒有說過一句話。
等到子時三刻,這輛馬車終於拐進了陰冷、黑暗的宗人府的深處。
「侯爺,請進吧。我們大人正在裏面等!」
帶路的馬車夫,細聲道。
「嗯。」
方雲從馬車裏走下來,望了一眼。對於出現在宗人府里,並不奇怪,似乎早有預料。石頭鑄成的宗人府甬道時,靜悄悄的。這座鮮血和慘號砌成的甬道,無比的陰冷,所有的無關人等,早已得到授意,紛紛離開。只餘下方雲一人在此。
甬道深處,有一點微弱的光芒傳出。照。耀在陰冷、黑暗、血腥的光滑石壁上,微微的搖曳。如果不仔細的看,肉眼根本發現不了。
在這些火光的微影中,方雲隱約的看到了一個頎長的倒影,在其中閃動。
方雲深吸了口氣,沒有多想。直接走了進去。甬道的盡頭,帷幔深深,白紗重重。幾根火把和油燈安放在四面的牆壁上。就在帷幔和白紗的中央,方雲看到了一道頎長的人影。白色的長袍,烏黑的長髮,根根筆直,柔順的垂落在背後的長袍上,靜靜的一動不動。
「宗令……」
方雲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光芒。在這個陰冷、黑暗的地方,方雲終於見到了,自他回京之後,處處針對他,圍剿他名下所有蛾子的,這位朝廷的幕後之王。
方雲第一次見到宗令的時侯,雖然他的氣息自然,但一舉一動,都流露出一股強大的權勢的味道。一看就是那種霸主、梟雄,讓人不由產生敬畏之心。但是現在,再一次見到宗令的時侯,方雲突然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憔悴和頹廢!
在這位權傾一方的幕後之王身上,方雲居然到了一絲衰老的味道。仿佛突然之間,這位大周宗令就衰老了幾十歲。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暮年的味道。
「宗令。」
方雲呼喚了一聲,走進了宗人府中,這處重地。然而,宗令卻是聽若未聞,依舊一動不動,似乎正陷入了某種深深沉思一樣,以致於連方雲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宗令……」
方雲走到了他的身後,再次呼喚了一聲。
「啊!」
宗令低呼了一聲,身軀劇烈的顫抖了一下,仿佛大夢初醒般,這才由沉陷中,回過神來。
「方雲,你來了!!」
劉繼這般說着,猛然回過頭來。他這一回頭,方雲心中猛的顫抖了一下,從背影看,方雲還只是感覺到,他的背部有些駝,透露出衰老的味道。但是正面看到的時侯,方雲才發現,劉繼是真的老了。
神通境的武者,完全能夠的容顏不易,永葆青春。劉繼的面容,原本一直是中年人的樣子,皮膚白皙,保養的很好。但是現在,在那張雍容,尊貴的臉龐上,卻出現了許多細細的皺紋。每一條皺紋都訴說着,劉繼在這段時間的不安和憂慮。
這位大周的宗令,處於深深的憂慮和煎熬之中!
「大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從劉繼身上,方雲本能的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他的神魂,似乎一直被某種事情,痛苦的折磨。所謂相由心生,這位大周宗令外貌上的變化,正是他的內心掙扎的寫照。
劉繼聽若未聞,只是問道:
「我前幾天,托人送給你的信,收到了吧?」
方雲怔了怔,隨即點了點頭:「收到了。宗令大……」
聽到方雲收到信函,劉繼鬆了口氣,但他很快揮了揮手,打斷了方雲的話。他似乎早知道方雲想問什麼,所以根本不給他問的機會。
「方雲,」
劉繼抬起頭,猶豫着。他的眼眸中浮現着細細的血絲,躊躇片刻,劉繼還是開口道:
「你曾經允諾過我三個承諾,你還記得吧?」
這突兀一句,讓方雲腦海中不由一怔,臉上出現了片刻的失神。
三個承諾?
好遙遠的事情,只是,他怎麼可能不記得呢?當初他在海外殺了四極魔宗的少掌門,狄荒皇室的大皇子阿迪拐,再加上用計除掉了天邪宗安插在朝廷內的平鼎侯,同時惹得四極魔宗和天邪宗兩大宗派震怒,派出了頂級的天沖強者,來對付方雲,甚至要對付他的大哥和家人。
方雲獨木難支,便找上了宗人府宗令。以三個承飄天文學絡,才剛剛草創。根本沒有現在這麼強大的情報搜集能力!
這三個承諾,方雲以千里馳援,救援那個天邪宗被發現的暗探為代價,兌現了第一個承諾。至於第二、第三個承諾,劉繼一直都沒有提。所以這件事情就這麼擱在了那兒。
方雲沒想到,隔了這麼久。宗令劉繼即然會重新提起,這三個承諾的事。
「記得。」
方雲點點頭,承認道。儘管事情已經很久了,但他對做過的承諾,絕對不會忘記。
「好,記得就好!」
這位大周宗令的眼中,終於煥發出一絲神采,激動道:
「方雲,我也不會多麼苛求於你。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這三個承諾的事情,就一筆勾消,再無所謂第二個承諾,第三個承諾的事情。」
這翻話,又是出乎方雲的預料。劉繼特意把幾年前的交易拿出來,但現在又這麼輕易的放過,這也是出乎他的預料的。
要知道,方雲此時不同當日。他現在的實力,遠比當初做出承諾時,強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就算是劉繼,也和方雲的修為,差了十萬八千里。
劉繼做不到的事情,他卻能做得到。哪怕是劉繼說要一個地魂級的強者做奴隸,方雲都能給人捉了來,丟到劉繼腳下。
這樣一個強大的助力,這麼三個承諾,以劉繼的性格,實在不應該輕易的放棄。哪怕是一個!
「你說吧。」
劉繼即然這麼說了,方雲也就拿出公事公辦的態度。他心裏已經有了準備,劉繼嘴裏所謂的那件事情,絕對會非常的危險、苛刻。
不過,在劉繼真正說出來的時侯,方雲依舊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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