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個瞬間,從晁朕出現在她眼前再逐漸走過來的過程里,晏安在恍然中有了種自己其實已經死了的感覺。一筆閣 www.yibige.com
她突然就覺得,原來她多活的這些日子都是一場絢麗燦爛的夢,在這個夢裏,她和晁朕勇敢地在一起了,有了一個在別人看來很夢幻的結果。可是夢一醒,他還是那個絢爛的晁朕,她也是那個平平無奇的晏安,他們其實什麼故事都沒有發生過,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夢而已。
晁朕現在的狀態,她在從王牧林反光鏡片裏看到自己淚流滿面的那一刻其實就都明白了。
「我們一群人在這裏好像會妨礙到別人。」王淺棠突然出聲,用晏安認識她以來見過的最燦爛的表情看着她,好像非常享受她現目前所表現出來的一切。
晏安抬眼,看向王淺棠輪椅後站得筆直的人,他比上次見面瘦削蒼白了不少,整個人看上去都很疲憊,可眼裏的清冷寂寥還是一如既往。
「晁朕……」她輕輕地喊出口。
晁朕向她看過來,眼裏表現出來的也不是面對真的陌生人的好奇懵懂,而就是在看一個毫無關係的同校同學。這種感覺,其實是比他完全忘記她更讓晏安難以接受的。
「還記得我是誰嗎?」晏安用了全部的力氣才迫使自己把這一句卑微到泥土裏的話說出口。
「大家都累了,先回去休息休息吧。「蔣柏開口。
「知道。」晁朕冷靜的聲音和蔣柏着急的話語夾在在一起出口,他說:「他們跟我簡單說過一些。」
「所以呢?」晏安帶着一份欣喜和千萬分忐忑在問:「你覺得我是什麼人?」
「我不太相信他們說得,我們之後找機會聊一聊。」
不相信?找機會?
在王牧林王淺棠嬉笑嘲諷看好戲一般的眼神中,晏安問他:「那現在呢,我要怎麼辦?」
因為她這話,晁朕明顯地蹙了蹙眉,用一種很厭惡的感覺問她:「你想要怎麼辦。」
要不是蔣柏再一次出聲催促回去,晏安真不知道要以什麼面貌繼續呆在這裏。她和彭天天落在人群後,彭天天攙扶着她,說:「慢慢來,你不要急。」
「我不知道在他現在的記憶里是怎麼界定的我這個人,如果他從一開始就討厭我,我是不是連一個不被他記得的陌生人都不如?」
「你別這麼想。你現在着急也沒用,你要堅強。」彭天天又說;「你不能把你的軟弱暴露給你的敵人看,否則他們會更得寸進尺的。」
車子一路向着她們的家駛去,晏安見王牧林把王淺棠從車上抱下來,用輪椅推着她就去了她家,她下車,跟在後面,聽見王淺棠說了句:「這的房子很漂亮。」
進去之後,她又聽王淺棠說:「裝潢也漂亮,是你一貫的品味。」
晁朕沒說什麼,只是面無表情地把這間房子走了一遍,像是很不習慣這屋子多了很多屬於女生的東西。晏安看着王牧林沒換鞋子在她很喜歡的地毯上踩,正想出言提醒就聽王淺棠很天真地問了一句:「我們以後就住這了嗎?」
晏安僵在門口,見晁朕站在樓梯口向她看過來,問:「這裏的房子是在你的名下還是我的名下?」
「這裏的房子不能過戶的。」王淺棠親密地拉了拉晁朕的手,說:「這是你的房子。」
晁朕點了點頭,又向她看過來,問:「你現在住在這裏嗎?」
晏安無聲地笑了兩下,問:「需要我立刻搬出去嗎?」
「晏安!」蔣松不認同地喊了她一聲,說:「這是你和晁朕雙方共同持有的地方。」
「現在我名下有我個人持有的住所嗎?」晁朕突然問。
「他們的住處我來安排就好了,絕對不會委屈他們。」楊美娟出聲說了這樣一句,但王淺棠突然表現出了極大的恐慌和掙扎,她跟晁朕說:「我不想這樣……之前就是……我很擔心。」
晏安大概是明白了眼前這一出,不知道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晁朕把王家兄妹帶了回來,並且絲毫記不起之前的過節準備為他們安排住處。
也是,王家能抵押的資產已經全部抵押,確實是連個落腳的地方都難找。
但王淺棠把注意打到這裏不行,這是她的家。晁朕名下那麼多房子,晁家那麼多房子都只是單位面積的房子而已,只有這裏是她的家。
「這裏不可以。」晏安直說。
「好。」晁朕表現出了很尊重她意見的樣子,克制地問:「我們能聊一聊嗎?」
「聊!」晏安問他:「什麼時候聊。」
「現在,可以嗎?」
在旁人擔憂和王家兄妹幸災樂禍的眼神中,晏安和晁朕上了樓。晁朕見她要去推他的房門,問了句:「你睡在這裏嗎?」
晏安已經握在把手上的手突然放了下來,她看着鞋尖,說:「這裏之前是你的臥室,現在是我們的。」
「去客房吧。」
說完這一句後,晁朕已經徑直走去了客房,晏安跟在他身後,見他拉開窗簾站在窗前駐足往下看,問了一句:「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要記得什麼?他們跟我說我記憶出現問題有很多記憶缺失,可我連很小時候的事情都記得,我甚至記得高一期末考的作文題目是什麼。」
「那你怎麼看待我這個人?」晏安問:「就好像是憑空出現在你生活里的這個人。」
晁朕沒說話只是看着窗外,過了很久才說了一句:「他們說我們已經結了婚。」
「是,我們是受法律保護的配偶關係。」
「這是國內承認的配偶關係嗎?」
晏安第二次聽到這話,心裏受到的衝擊已經不像第一次那樣龐大,可心酸的感覺更嚴重。她說:「暫時還不算。」
「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是不是只有簡單的財產上的牽扯?」
如鯁在喉的感覺,晏安感覺有根魚刺橫插在她的喉嚨里,她艱難地點了點頭,說:「你可以這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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