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弼深吸一口氣,看着這幫只會耍嘴皮子的傢伙,陰沉着一張臉一字一句的說道:「戰場上的事,四位還是不要操心了,有這功夫好好去想想,怎麼用你們那顆精忠報國的心,把二十萬兩白銀變成十萬兩吧,這才是你們的拿手好戲。」
一口羊肉沒吃到,卻粘了一嘴腥,李良弼要是不生氣就怪了,要不是看着馬上就要打仗,不想壞了軍中士氣,這事,他一定會公佈出來,到時候,攜軍隊譁變之威,好好跟這四個王八蛋算算賬!
「你,你,你血口噴人,陷害忠良,我四人拳拳報國之心,安能讓你這匹夫污衊!」姓錢的一聽便炸毛了,立刻臉紅脖子粗地吼了起來。
李良弼看都不看四人,正好找到這麼個藉口自然不會放過,直接揮手說道:「帶四位大人下去算賬,戰陣無眼,磕了碰了的咱們可賠不起,這四位,都金貴着那!」
待四人罵罵咧咧的聲音遠去,李良弼這才看向周圍的那些衛指揮使說道:「根據我的消息,這次開拔的銀子,咱們廣西這些是加大戶一共湊了二十萬兩,但發下去的只有十萬兩,剩下的十萬我就不說了,各位也都明白。」
「這屎盆子可是扣在了咱們武人的頭上,那些世家大戶不定怎麼恨咱們那,事後,等着咱們的屎盆子只會更多,聽說這四個傢伙又開始派發戰後撫恤銀子和獎勵銀子了,嘿嘿,到時候怨聲載道,不單單是我,各位也討不到什麼好處。」
李良弼目光冰冷地在眾人臉上掃過,「大家記住一點,咱們是武人,他們是文官,自古以來勢不兩立,所以,諸位把握好自己的立場,別被人賣了還幫別人數錢,要知道,這些傢伙最是奸詐,玩心眼,咱們差得遠了。」
見眾人把這話聽進去,李良弼才暗暗鬆了一口氣,只要不丟了立身之本,他就不怕任何人秋後算賬。
「行了,不說他們,戰事要緊,這些滿肚子男盜女娼的傢伙狗屁不懂,回頭再跟他們算賬,說正事,圍三闕一,省的安南人困獸猶鬥,待佔領營地之後,在慢慢追擊,儘量殲滅他們!」
「將軍英明,屬下領命,」
作為一切的旁觀者,沈正清默默地在後面觀看他們狗咬狗,你們也不用計劃回頭算賬了,到時候一起到主上的監牢裏,慢慢聊吧!
大軍開始分流,從左右兩側包抄過去,李良弼騎在馬上望着不遠處的安南人營地,目光所及都是慌亂的人群。
「主上,李良弼的大軍到了。」
「嗯,那就好,按照沈正清發來的消息,估計也差不多了,袁崇煥,你帶三千人在營地中間給我叫,裝的像一點。」王軒吩咐道。
「屬下領命。」忍着笑意,袁崇煥從大帳之中出來。
沒片刻功夫,王軒便聽到營地中央傳來一陣陣慘叫聲,只是叫聲中偶爾會夾雜一些比較婉轉的聲音,分不清是痛是喜……聽了片刻,王軒扭頭看向身邊的洪承疇,「我怎麼感覺有人叫的很爽那?」
現在是研究這個東西的時候嗎?大兵壓境啊!
洪承疇一臉嚴肅,嘴角扯東幾下,敷衍道:「呃……可能,可能有人嗓子不好吧!」
「你緊張個什麼勁?這場仗,勝券在握,憑那群只知道窩裏鬥的傢伙,根本翻不起什麼浪花。」王軒毫不在意地說道。
「主上,李良弼想來也是這麼認為的,雖說每臨大事有靜氣,但,該有的認真也不能丟失,還請主上明鑑。」洪承疇一臉鄭重地說道。
「嘖嘖,你倒教訓起我來了,好了,好了,說你們那,都認真起來。」
越是靠近安南人營地,李良弼越發清晰地聽見了營地能傳出來的慘叫聲,不由得,心裏最後一點擔心也放了下去,扭頭對着沈正清哈哈笑了兩聲,狠狠誇獎了一句。
待左右兩側都佈置好了,李良弼親自跳下馬來走到戰鼓之前,從鼓手哪裏接過鼓錘,大聲喝道:「我親自為大家擂鼓助陣,原各位奮勇殺敵,全軍出擊!」
「咚」「咚」「咚」「咚」「咚」
鼓聲一起,廣西軍便踏着鼓點,開始一步步朝着營地進發,一開始,鼓聲是正常的,兩軍交戰,只有烏合之眾才會一開始便發起衝鋒,等全力奔跑幾百米到與敵軍接觸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跑虛脫了。
越是訓練有素的軍隊,開始走的越是平穩,必須到兩軍快要接觸之時才會開始慢慢加速。
沈正清就站在李良弼身後,看着整齊的軍陣,也不得不承認,李良弼還有很有兩把刷子的。
「咚咚咚」「咚咚咚」
隨着越來越接近,鼓聲慢慢加快軍陣也開始小跑取來,只是陣型便有些無法保持了。
大約百米左右,安南軍營寨之內猛地騰起一陣箭雨,一千多支利箭划過長空,發出悽厲的尖嘯聲朝着廣西軍軍陣落了下去,立刻一陣慘叫聲響起,密密麻麻的軍陣像被無形的存在咬了一口般,一下卻失了一大塊。
「咚咚咚咚……」鼓聲密集如雨點,催促着軍陣快速前進。
王軒軍一直使用的都是三棱破甲重箭,雖然造價比一般箭頭高,但王軒最不缺的便是錢了,所以,別看三面都只有一千人在射箭,短時間三波箭雨也讓廣西軍損失慘重。
「停,停,停!」
三面守軍將領一看『敵軍』形勢危急,立刻叫停,雖然已經特意壓縮了防守的人數和弓箭手的數量,可依舊在短時間內造成了敵軍』近三千傷亡,差點把『敵軍』打崩潰了,幸虧反應快速及時制止。
要知道,這畢竟是大明人!
王軒開戰前會議的時候說的清楚,雖然有能力正面硬剛一鼓作氣滅掉對方,但考慮到都是大明人,殺戮太盛不好,這才勉為其難地動用一些陰謀詭計,儘量減少敵軍傷亡。
若是他們這邊一通箭雨把敵人射崩潰了,破壞了王軒的計劃,回去不定怎麼哎批那。
李良弼在軍陣後面也是嚇了一跳,眨眼間的工夫,正面進攻的軍陣便被箭雨射的生生一頓,看樣子,若不是箭雨停歇了一下,這波進攻非被射退了不成!
可,看起來箭雨也並不密集啊!
儘管心中不明白為什麼忽然變的稀疏了,不過,大軍又再次攻了上去,他便也不管那麼多了,只是開始用力的敲鼓,鼓聲隆隆,激勵着廣西軍繼續朝前進攻。
廣西軍終於衝到營寨下方,營寨用的都是大木夾土建成,高度只有三米左右,隨便搭個雲梯便可以攻上去,三面營地牆上,守軍只有隻有一千多人,也就剛剛能站滿城牆。
一個廣西兵剛剛伸頭上來,還不待有第二個反應,便看到一抹雪亮的刀光,『咔嚓』一下砍在頭上,慘叫聲才發出來一半便沒了聲息,屍體直接摔了下去。
下面的人用力往外一撥屍體,立刻再爬了幾下,再次沖了上去,有了防備,手裏的鋼刀在頭頂舞動,只聽『當』的一聲兵器交擊聲,這人身形一頓,立刻喪失了在上一步的機會,面對再次砍來的一刀,站在梯子上不好發力,手中刀被一下劈飛出去,第三刀再沒了招架的機會,被一刀梟首,屍體栽倒下去。
畢竟營寨太矮,很容易便能爬上來,陸陸續續的冒頭的越來越多,漸漸的王軒軍開始出現傷亡,廣西軍在付出巨大傷亡後開始陸續登上營寨。
大門處,二十幾個廣西軍,操縱着簡陋的攻城錘,喊着號子在砸營門,營門後面支撐的大木撤掉了一半,大門開始慢慢變形,直至破裂。
「轟轟轟」
一陣震耳欲聾的響聲,地上騰起一陣煙塵,營寨大門被一下撞開。
在廣西軍的歡呼聲中,在王軒軍的刻意壓抑之下,一點點開始後撤,敵軍終於攻了進來。
收到前面傳來的消息,王軒鬆了一口,「媽的,終於攻進來了,按照沈正清的消息,再過一會他們就該毒發了,若是還攻不進來,我都要考慮直接撤退了,就是會有點假,那李良弼還是個有心眼的。」
「行了,傳令打開後門,全軍撤退!」
一聲令下,軍中早就做好了準備,撤退的『井然有序』,亂鬨鬨一窩蜂般地朝着營地外面涌了出去。
「報,將軍,敵軍營地大門已經轟開!」
「報,將軍,敵軍營寨被攻破,我們已經殺進去了!」
「報,將軍,敵軍被打退了,朝着營地後方撤退。」
一個個消息陸陸續續傳到李良弼這裏,樂的他哈哈哈大笑,身邊一眾衛所將領也爭先恐後地開始拍馬屁,都在討論着到這次大勝之後能斬首多少多少,俘虜多少,到時候捷報傳回去,將軍定然能威震廣西乃至整個江南。
被這麼一陣吹捧,李良弼也是越發的有些飄飄然了,而只是靠着傳令兵的三言兩語,他根本不知道前線具體情況如何。
若是他在前線,看到實際戰況,滿地的屍體一直從鋪到營地中央,而其中敵軍屍體寥寥無幾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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