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姨不知道顧晨這傢伙腦子裏裝的是什麼?
她不知道自己精心佈置的行動這傢伙是怎麼知道的?
可今天中午她還問過盧薇薇,顧晨還只是個見習警察啊!
對的,自己還誇過顧晨的。伏魔府 m.fumofu.com
說他肯定是有些本事的……
想着用警察來做掩護,應該不至於讓自己這麼狼狽吧?
可陳阿姨又錯了……
感覺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啊?
如果說一個人會犯錯,會失誤,那很正常。
可自己在短短時間內出現的眾多失誤,卻被這個長相英俊的小伙子全部看在了眼裏。
這是什麼感覺?
仿佛自己所乾的每一件事情,他都能看在眼裏,而且知道自己的下一步想法。
碰上這樣精明的警察,陳阿姨心說自己是倒了八輩子霉啊,怎麼就讓自己給碰上了呢?
「陳阿姨,雖然我不知道你跟死者有何矛盾,但是我可以肯定,隨着我們警方針對你們二人的調查,想必很快就能知道真相的。」
顧晨將自己知道的都部說出來……
包括陳阿姨崴腳,時而瘸左腿,時而瘸右腿的事情,其實之前顧晨早就有注意到。
現在看來,陳阿姨苦心積慮的偽裝腿傷,只是為了讓人相信,她行動緩慢,是處於弱勢的一方。
以此可以很好的掩蓋自己身體強壯的事實。
「請跟我們走一趟吧,陳阿姨。」盧薇薇還是給她面子的……
儘管顧晨已經拆穿了她偽裝腿傷的事實。
儘管顧晨已經幫自己解決了猜想中的疑點問題。
見陳阿姨沒再說話,盧薇薇也沒有拿出手銬,而是挽住陳阿姨的胳膊,帶着她往門外走。
這時候,兩名請來工作的中年婦女也來到門口。
一名端着熬好的中藥,一名提着裝好的狗糧。
二人大眼瞪小眼,一個個不知所措的看着彼此。
「陳阿姨,你……你這是要去哪?」提狗糧的中年女子問。
「去一趟派出所,協助調查。」陳阿姨低着頭,臉色沉重的說道。
「那先喝完藥再去吧?」另一名中年婦女也端着熬藥的器皿說道。
她正準備找個碗,然後將藥水倒出來。
「不必了,藥太燙,我沒時間等,還是先放着吧。」
這時候,很多院子裏的流浪狗,見陳阿姨被盧薇薇挽住手臂,臉色陰沉的樣子,似乎都能理解陳阿姨此刻的心情。
於是,泰迪,哈士奇,金毛,薩摩耶,德牧……
各種各樣的傷殘犬類,都圍在陳阿姨的腳邊,不停的搖尾巴,似乎在向主人表示敬意。
「走吧。」顧晨說。
一名中年婦女,趕緊將手中的狗糧掛在牆上,然後跑去打開鐵門。
……
……
晚上十一點。
芙蓉派出所第二審訊室。
顧晨和盧薇薇給陳阿姨帶了些夜宵,兩人也端着麵條坐在審訊室一頭。
隔着鐵欄杆,雙方都感覺氣氛極為尷尬。
一天時間內,三次往返芙蓉派出所和江南市流浪狗愛心救助站。
別說是一般人,普通人都感覺有些太折騰。
「陳阿姨,中午你請我們吃午飯,晚上我們請你吃夜宵,別客氣。」顧晨說。
看着眼前的陳阿姨一直低着頭,仿佛像一尊凝固的石像。
燈光打在她身上,顯得極為憔悴。
顧晨也不急,就這樣慢慢的等着。
吃完麵條,顧晨和盧薇薇將一次性飯盒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拍了拍手,將攝影機打開,對準了面前的陳阿姨。
「陳阿姨,我想你最好還是自己交代,你和死者之間的關係,可能我們明天就能查清楚,請不要低估警方的辦案效率。」
「我……我知道。」陳阿姨低沉的嗓音,仿佛沒了之前的熱情:「你們想知道些什麼?」
「你跟死者有什麼恩怨?」顧晨打開筆錄本,準備記錄。
「他是流浪動物救助會的志願者,以前專門幫忙將城裏的流浪狗,運送到我的救助站,後來去了外地跑運輸。」
說道這,陳阿姨的腦袋又低了下去,仿佛不願意提及。
盧薇薇抬頭瞄了她一眼,道:「我們問的是你們之間的恩怨,他來這裏找你做什麼?他為什麼中午已經到了救助站,卻不願意進來?」
「他……」
陳阿姨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片刻之後,陳阿姨仿佛已經想通,抬頭道:「我說,我全說,這些事情壓在心裏太難受了,我已經受夠了。」
「慢慢說,不急。」顧晨抬頭看了一眼,繼續認真的做筆錄。
「原本也沒什麼,我們之間也沒有太多交集,可就是有一次,他發現我用募捐者的錢,去給自己買首飾,從那時候開始,他就開始偷偷找證據。」
「你挪用募捐的錢買首飾?」盧薇薇瞪大眼睛,感覺這跟陳阿姨之前的形象判若兩人。
「我也只是一時糊塗,兩年前有個大老闆,在來過我的救助站後,捐了幾十萬,說是用來收留更多的流浪狗,他是我運營這座流浪狗愛心救助站的最大金主來源。」
說道這裏,陳阿姨的臉色忽然就變了:「這些年,要不是老朱欠我幾十萬遲遲不還,我也不用背負這麼多壓力。」
「這些年每天一睜開眼,就想着有幾百隻流浪動物等着吃飯,我心裏就特壓抑,我甚至連像樣的衣服都不敢買,這兩年要不是那位大老闆,每個季度給我打捐款,可能我真的有點支持不下去。」
「看來愛狗人士也是挺有錢的嘛。」盧薇薇調侃着說。
「並不是這樣。」陳阿姨猶豫了幾秒,說道:「那位大老闆的家裏養了一隻金毛,從小跟她的女兒一起長大,跟他們就像一家人。」
「可是後來,他女兒在十歲那年,因為自己的一次意外車禍,車輛翻下了山崖,葬送了性命,而他自己之所以能活下來,也是因為那隻金毛爬上山崖,跑了十幾里山路,去到一個村莊找來了救援,為此金毛被村裏的獵狗咬得遍體鱗傷,沒過多久就去世了。」
「這位老闆一直心生愧疚,對自己的女兒,和那條金毛的愧疚,讓他對狗有着天然的熱愛,所以在得知了我的情況後,也實地過來考察過,才表示自己願意每個季度捐出一筆錢,用來幫助我運營這座愛心救助站。」
「可是……你被死者發現,你一直在用捐款給自己買私人物品,所以你才起了殺人動機?」顧晨問。
陳阿姨表情扭曲的低下頭,默默的擦掉眼角的淚水:「我也是一時糊塗,用捐款賬戶上的錢,買了幾萬元的首飾,可這件事情被那傢伙知道後,他並沒有舉報我。」
「什……什麼?他沒有舉報你?」盧薇薇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他沒有舉報我,而是要跟我合作,一起利用救助站作為基礎,頻繁的要求捐款者增加投資金額,拍了許多傷殘犬類的視頻和照片,以博取這些愛心人士的同情心。」
「短短兩年時間,捐款金額大幅增加,但是我們並沒有將這些錢,用在治療傷殘犬類的身上,而是將這些傷重的犬類,全部埋在附近的一處土坑裏,這樣我們就有大量的結餘。」
「你們簡直是在利用愛心捐款人士的同情心,在騙取錢財。」盧薇薇聽到這裏,臉色也是非常的難看。
陳阿姨卻笑了笑,說道:「這些愛狗人士,他們樂意花錢,我也是在運營救助站,這並不矛盾。」
這時候,顧晨忽然拍了下桌子,將陳阿姨嚇一跳。
顧晨冷着臉說道:「你說了這麼多,還沒有交代,你為什麼要殺掉受害者,你們既是搭檔同夥,本應該繼續行騙,利用結餘捐款來滿足自己的腰包才對。」
在顧晨看來,雖然許多流浪狗愛心救助站,都是真心實意的在幫助城市解決流浪狗難題。
但也有些救助站,成了某些人行騙的工具。
利用一些愛狗人士的同情心,大量斂財,將救助規模控制在一定的數量,就能存在大量結餘。
而短視頻時代的來臨,讓那些經過精心拍攝,為一些重傷殘流浪狗救治康復的對比視頻,只是極少數救治的成功案例,用來博取愛心人士的玻璃心,讓大家共同出錢,來救助更多的流浪狗。
可這時候,許多本該救治的流浪狗,卻被直接坑埋,或者被狗販子送進了飯店,成了人們桌上的一道菜。
如果真的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如果流浪狗愛心救助站成了真正的生意,那也只不過是一種產業鏈的轉移,一種新生意的誕生。
「顧晨。」陳阿姨忽然抬頭看着他,說道:「我的初衷是沒錯的,我熱愛這些小動物,可人總會有犯錯的時候吧,那個傢伙就是利用我身上的弱點,讓我每個月給他一筆錢,他可以不告發我,讓我繼續獲得行業內各種愛心人士的積極捐款。」
說道這裏,陳阿姨冷笑了兩聲,自嘲道:「說來不怕你們笑話,我在全省的救助站圈子裏,名氣很大,許多人都知道我愛狗,而且是真心實意的在做救助站,所以他們樂意,也敢將錢捐給我,可我卻辜負了他們。」
想到這裏,陳阿姨滿滿的愧疚:「如果不是那天被他發現,被他威脅,我可能還是一個好人,不會跟他把救助站當成斂財的工具。」
頓了頓,陳阿姨又道:「可這傢伙貪得無厭,他就是個小人,每個月都是獅子大開口,一次比一次要的多。」
「這次聽說警方幫我追回了三十多萬元欠款,他直接就來找我,一口氣要了二十萬,否則他就要當着你們警察和電視台記者的面揭穿我,我已經忍他很久了,可他卻一直得寸進尺,他知道我一旦事情敗露,救助站里幾百條生命,可能要麼餓死,要麼被送進屠宰場。」
「這就是一場災難,我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所以從昨天開始,我就決定解決這個後患,一勞永逸。」
說道這裏,陳阿姨忽然長舒一口氣,整個人靠在座椅上,仰頭閉眼。
仿佛壓在胸口多年的巨石,忽然間不復存在,一切都得到了解脫。
顧晨看着盧薇薇,兩人也都心情沉重。
「如果當初你及時用自己的錢補齊漏洞,並及時道歉,可能就不會讓這種小人抓住把柄,你也不用一步步走上行兇這條不歸路。」顧晨說。
「是啊。」陳阿姨躺靠在座椅上閉眼冷笑:「都是因為我當時拉不下臉面,誰都知道我是全省著名的愛狗人士,如果一旦出現這種負面報道,那對全省的流浪狗救助站,無疑是一次毀滅性打擊。」
「所有救助站將不再受到捐款,所有自掏腰包的救助站站長將面臨巨大的資金壓力,所有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不想讓大家為我背黑鍋。」
「流浪狗救助站沒錯,錯的是我,是我不該弄這麼多頭銜壓在身上,救助會的職位越高,所帶來的社會負面影響就越大,我現在才明白什麼是一顆老鼠屎毀掉一鍋湯,而我就是那顆老鼠屎,我該死。」
一個晚上的時間,陳阿姨將自己的所有罪行供認不諱,審訊比想像中的要順利。
……
……
翌日清晨。
7點40分。
最近習慣了提前來上班的王警官,吃完早餐來到辦公室,可前腳剛邁進大門,身後就傳來一名二級警司的呼喚。
「老王,你昨天要我整理的資料我已經弄好了,就放在你桌上,自己看啊。」
「謝了。」老王道了一聲謝,走進了辦公室。
心說你老胡什麼時候這麼勤快了?
以前不是比自己還鹹魚嘛?
不過回頭想想就不難發現……
其實,自從顧晨來到三組後,以拼命三郎的工作態度秒殺了所有人後。
現在的整個刑偵組,乃至芙蓉派出所所有的工作部門,工作效率都不止提升了一點點。
但凡有哪個部門想鹹魚,趙國志總會拿出顧晨當典型,弄得現在整個芙蓉派出所上下,都得無限向顧晨看齊。
雖然是有些抱怨的,但帶來的好處也是大大的。
芙蓉派出所最近半年多的辦案效率,明顯有了質的飛躍,這在之前是完全無法想像的。
嶄新的精神面貌,高效的業務水平,這些趙國志多年來一直強調的東西,如今卻開始慢慢實現了。
回到自己的辦公座位上,王警官翻開了送來的資料,裏面有詳細的受害人檔案。
「賀文軍?」
王警官眉頭一挑,繼續輕聲念叨:「賀文軍,男,四十二歲,江南市梅山鎮賀村人,職業是貨車司機,經常往返省外與江南市,最近兩年嗜賭如命,欠下不少債務……」
看到這,王警官倒是有點興趣,感覺這人不會是被債主追債不成,一怒之下勒死的吧?
「如果是這樣,那去查一查賀文軍最近都有欠誰的錢,那豈不是很容易找到兇手?」
王警官躺靠在座椅上,嘴角露出了一絲上揚的弧度。
這時候,顧晨和盧薇薇也趕過來上班,見王警官率先在辦公室,便過來打了聲招呼。
「對了,昨晚你們跑哪去了?我上個廁所回來,人都不見了。」
盧薇薇瞥了他一眼,笑道:「我跟顧師弟去吃夜宵了,城南那家老字號,可好吃了。」
「呵!」王警官嘴一撇,說道:「這件案子這麼棘手,你們竟然還有心情吃夜宵?不知道留下來加班啊?」
「那你昨晚加班了嗎?老王?」盧薇薇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轉身問他。
「那是肯定的,你看看這個。」王警官坐起身,將手裏的文件揚起道:「我昨天加班加點愣是工作到凌晨三點,才把這份文件弄好的,你們知道我為這個案子付出了多少嗎?」
盧薇薇和顧晨面面相覷,一臉懵逼。
心說這什麼情況?老王昨晚在加班?那為什麼自己不知道?
辦公室和審訊室來回好幾趟,壓根就沒發現老王的蹤跡,這傢伙在夢裏加班吧?
見二人懵圈的樣子,王警官料定二人是吃完夜宵後,直接就是各回各家。
於是得意道:「怎麼?不相信?」
「老王你認真的嗎?確定這東西不是別人做好後送來的?」盧薇薇歪着脖子,表示懷疑。
「開什麼玩笑?我昨晚愣是在辦公室里苦思冥想,終於查清楚了受害人的基本資料。」見盧薇薇懵逼的眼神看着自己,王警官繼續說道:「誒?剛才說到哪裏了?」
「你查清了受害人資料。」顧晨幫王警官回答道。
「對,就是查清了受害人的基本資料,這傢伙是個賭徒,身上欠着一屁股債務,我覺得從他的債主來偵查,或許能夠很快查到重要線索的。」
看着顧晨和盧薇薇一副敷衍的樣子,王警官猛拍了兩下桌子:「認真聽。」
「認真聽着呢老王。」盧薇薇拿起一瓶酸奶,轉身看着他道:「受害人是不是叫賀文軍?是個貨車司機?」
王警官一愣。
「他今年四十二歲,是江南市梅山鎮賀村人。」顧晨也是隨口一說。
王警官又是一愣。
「他這兩年跑車路線,都是外省和江南市,而且他還是江南市流浪動物救助會成員,對嗎老王?」盧薇薇咬着吸管,一副淡然的表情看着他。
這下王警官徹底愣住了……
這份報告,還是人家老胡一大早送來的,新鮮出爐,顧晨和盧薇薇都比自己進來晚,可這兩傢伙又是怎麼知道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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