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侯閉門不見客,一心為皇上繪製千福圖。」
隨着幾個客人吃了閉門羹,代侯閉關不再見客的消息也在京城裏流傳。
「代侯說,要閉關觀摩書畫,好為朕繪千福圖?」得到消息的皇帝怔了下,才反應過來,丟下了硃筆,忍不住起身,在殿內走一個來回,轉身再次問:「果真?」
「皇上,是這樣。」趙公公低眉順眼將自己得到的情報又說了一遍。
「居然不止不去拜訪外人,連客人拜見都不見?代侯是怎麼想?難道我真的誤會了?」
皇帝坐下,仍帶着一絲難以置信。
自己幾個皇子,一旦封爵開府,就到處聯絡,就算是新封的魯王,也不甘寂寞。
難道代侯,真的沒有野心?
可蘇子籍的確不再見客,眼瞅年底這時,不僅很多外官來京述職,也是很多舉子齊聚京城時,更是歸京權貴雲集時,可以說,很多文會都選擇在冷天裏開,就是這時人更齊。
再是浪蕩遊子,但凡家中父母尚在,到了新年快到時,也會趕回家,京城權貴在這時是最容易結交,也最有理由去結交,過年嘛,來往密切一點也不算什麼事。
在這時,蘇子籍竟然真的閉關不見客了?
「繼續盯着,真的閉關為朕畫千福圖……」說到這裏,皇帝也有些猶豫,真的這樣,這棋子豈不是就荒廢了?
連宗籍都入了,就這麼荒廢,說真的,皇帝也斷不能允許,他也不希望代侯到時被自己哪個兒子給拉攏過去。
猶豫了一下,最終說:「姑且,就這樣罷。」
這是觀察了。
趙公公抬頭看了一眼,以他對皇帝了解,自然知道此時皇上必是有些為難,想到代侯收到書畫時露出的歡喜,暗嘆一口氣,應了一聲是。
代侯府
蘇子籍自從宣佈閉關不見外客後,就悠閒下來,不是陪着葉不悔下下棋,就是逗逗大小狐狸,但更多時間,的確是花費在了繪出千福圖這件事上。
才能他已不欠缺了,但這份賀禮,也的確需要好好準備,才不至於讓人到時拿住把柄。
「18級和以前差距太大,千福圖得重新畫。」
「每天畫一百個福,也是辛苦事。」
「主上,段府和齊王府的人,已經多次聯繫,臣已巧妙使皇城司的人,注意到了這兩人。」
這天上午,蘇子籍依舊在書房裏畫福字,野道人到了,肅然一躬,笑着:「至於您讓我去查的段勤,也查出了一些眉目。」
「這段勤的八字,還真是有些特別,您猜怎麼着?竟是很少見的全陰命!」
「全陰命?」蘇子籍一聽,微微怔住。
八字講究陰陽平衡、五行流通,如果八字中陰陽比例嚴重失衡,就可能有不順,全陽全陰的格局是最極端的情況。
全陰命的確十分少見,段勤有這種命格,讓他很難不想到自己夢裏的事。
「還有什麼?」蘇子籍沉吟着,問,這八字雖少見,但也不是沒有,應該不是特殊的全部原因。
野道人又說:「我還查了他的父母、祖父母以及曾祖父母,發現都是很普通的百姓,沒什麼稀奇,不是出了一個段衍行,這段勤此時恐怕還是在家裏種地的命,倒是他這一支的祖先,在當地有個傳說……」
提到這件事,野道人有些忍俊不禁:「說是他家在數百年前曾與妖怪成親,是妖怪的後代,您說,這樣的傳聞,不是在作踐人嗎?」
「妖怪的後代?」蘇子籍也露出錯愕。
野道人撲哧一笑:「可不是?而且這個故事還有着幾個版本。其中一個版本,是與魚女相戀。說的是他家先祖曾跟人跑船,結果在一條江里救了一條魚,那魚竟是個魚精,不久就化成了一個秀麗的女子,向他報恩,在經歷了一番磨難,嫁與了他為妻,他們生下的孩子,子子孫孫繁衍下去,到了這一代,就是段勤。」
見主公感興趣,野道人還將差不多的版本說,都跟蘇子籍詳細講了。
別的版本,或是狐女,或是書妖,或是精怪,但所有版本裏,段勤先祖所娶的妻子都是妖怪。
蘇子籍聽得津津有味,他當然能看出,野道人對此並不相信,但對這件事,自己卻起碼信了一半。
數百年前,大魏朝時,妖怪也可在人類地盤上生活,真有女妖為了報恩嫁與了人類,並與人類誕下子嗣也不奇怪。
野道人見主公每一個故事都聽得認真,還以為這段勤的特殊,讓主公有了別的想法,或會放這人一碼,結果在自己說完了所有版本故事,卻聽到主公先感慨了一句:「或此人真的有些來歷。」
緊跟着的就是吩咐:「你,還是按照原計劃行事吧。」
「……是。」野道人應下,但腦袋裏卻仿佛塞滿了漿糊,很是不解:「主上這樣吩咐,這還是要段勤死啊,到底主上是怎麼想?難道主上讓我去調查這些,只是因好奇?」
說真的,在這件事上,他猜不出主公的想法了。
「主上果然深不可測啊。」
等野道人退下,蘇子籍又要提筆重新畫福字,發現自己此時心亂,作畫本就需要一點靈感,此時沒了感覺,也就不再浪費時間在這裏。
走出書房,就看到一個僕婦急匆匆來到正院,見到蘇子籍,就行了一禮:「侯爺!」
「出了何事?」蘇子籍問。
「是周小姐來了。」
周瑤?
「原來是阿瑤來了!」葉不悔這時從屋內出來,也聽到了這稟報,立刻露出了笑臉。
蘇子籍因着曾向周瑤學習琴藝,此時又閒着沒事,正好遇到,就與葉不悔一起走出正院,迎接一下這位在代侯閉關不見客後,來拜見代侯夫人的賓客。
畢竟男人與女人是各結交各,與葉不悔關係不錯的夫人願意來,侯府大門也會為她們敞開。
周瑤從牛車下來,緩步往裏走時,神秘聲音一直在與她說話,但當蘇子籍跟葉不悔一起來接她時,不僅周瑤微微一怔,就連一直喋喋不休的神秘聲音,也跟着一怔,安靜了下來。
陽光灑落,沒有穿侯服和官服,僅僅戴着黑木冠、穿着高齒屐,大袖飄飄的蘇子籍迎來,連周瑤覺得不可思議,明明在不久前還見面,可現在姿容俊雅、更是渙然一新。
讓人難以把目光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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