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禎坐在溫軟的暖閣里,還是覺得冰冷刺骨。筆神閣 www.bishenge.com她搓了搓被凍得有些僵硬的手指,放在唇邊呵氣。
「公主若是冷,奴婢再給您加床絲綿被,添兩個暖爐放在腳下焐着。」鎖陽體特的說。
「不必了。」禎維持着這個姿勢久了,有些疲倦:「把軟墊撤了,本公主想躺一會兒。」
「是。」鎖陽扶着她,由着兩個婢子將軟墊撤了。
「你說這會兒……夫君陪着她……在做什麼?」禎忽然問了這麼一句。
鎖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有淺淺一笑。
「她應該不會覺得冷吧。」禎倒吸了一口涼氣:「我就知道,雖然這麼久夫君都沒見她,可心裏從來就不曾忘記。有時候有些人不見面,比見面還好,不見,總會惦記着。可有還有些人,哪怕日日都見,也終究是見面不見心的。」
端了一盞熱牛乳送到禎公主手邊,鎖陽溫眸笑道:「這裏面放了極好的燕窩來燉。是相爺特意交代的。相爺怎麼會不把公主放在心裏呢。」
「他何曾在意我,不過是在意我肚子裏這個罷了。」禎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肚子,臉上的笑容透着一絲溫暖:「過了今晚,甘沛霖又要重臨風光了。府里的人拜高踩低,必然會去捧着她。不過你們也不用刻意苛責什麼。她畢竟也是夫人。」
「公主,您這是說什麼呢?」鎖陽總覺得,禎公主對甘沛霖越發忍讓。
「她答應過我,不會傷害我的孩子。」禎凝重道:「我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和她多有誤會,讓別人鑽空子。眼下,保住這個孩子才是最要緊的。」
「奴婢明吧了。」鎖陽看着公主吃了燕窩,又陪着說了小會兒話,才慢慢退出去。
茱萸一直在門外等着,公主也不曾傳她進去伺候。
這麼冷的冬夜,她的鼻尖都凍紅了,腳尖也失去知覺。她來回的踱步,不聽的搓着雙手,卻絲毫沒有緩解。
「你怎麼還在這兒?」鎖陽出來,見她來來回回的走着,有些心煩。「都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去睡?」
「今晚輪到我值宿,我等着公主吩咐呢。」茱萸笑吟吟的說。
「不必了。」鎖陽很沒有耐心的說:「你回去吧。這邊有我呢。」
茱萸愣了下:「可是近來都是你在打點,我是擔心你累着……」
「不用你費心,你快走吧。」鎖陽擺一擺手:「我要去偏廂歇着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了。留下茱萸一個人愣愣的不知所措。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她沒忍住,追上了鎖陽問:「為什麼你和公主對我都越發冷淡?就因為我衝撞了夫人嗎?可她確實是一直針對咱們公主,我不過是見不得有人欺負咱們公主罷了。」
鎖陽轉過頭,看着她一臉認真的樣子,噗嗤嗤笑了:「你真以為是這件事嗎?你自己有什麼心思,你自己清楚。」
「我有什麼心思?」茱萸一頭霧水:「鎖陽,咱們都是一同從辰國過來伺候公主的人,你有什麼話,不妨明說。」
「你想以媵妾的身份陪伴相爺,當我們都是瞎子看不出來嗎?」鎖陽沒好氣的說:「公主心高氣傲,怎麼可能容許自己的婢子和自己的夫君歡好?」
茱萸頓時語塞,好半天沒再說什麼,轉頭離開。
這個時候,甘沛霖的院子卻格外熱鬧。
許久不撫琴的姜域,竹枝般修長的手指輕快的撥弄琴弦。
甘沛霖就着琴聲,落筆飄雪,描繪着嚴冬的景致。
留蘭燕子她們則領着小婢子,在一旁侍奉也觀賞,整個暖閣喜氣洋洋的,倒像是在過節一般。
姜域看着甘沛霖紅撲撲的笑臉,心裏溫暖。
這一刻,他不願意去想別的人,別的事,只想這麼靜靜的陪着她。
「好了。」甘沛霖擱下畫筆,讓留蘭和燕子將這幅畫展開,呈現在姜域面前。「我繪的寒雪紅梅圖,如何?」
「寒雪凜冽,玉潔冰清。紅梅熱情,奔放如火。」姜域微微虛目:「兩者衝突,卻被你巧妙的融合。這幅畫入目便難忘,確實不簡單。」
「那也要你的琴聲好。」甘沛霖笑着道:「我從夫君你的琴聲,聽出了歲月平靜,現實美好,也聽出了風暴暗藏,波濤洶湧。就如同夫君如今的處境,瞬息萬變,難以預測。」
姜域將手遞給她。
甘沛霖把手搭在他的手掌,起身走到他身邊。
姜域索性見她攬在膝上坐下:「你呀,明明什麼都知道,偏要對着幹。」
打橫將她抱在懷裏,姜域起身往內室去。
燕子連忙領着伺候的人退下,只對留蘭點了頭。
留蘭識趣,清理里這邊的東西,便往偏廂去了。
這一晚,一室溫暖,如春日爛漫。
可是翌日清早,甘沛霖是被噩夢驚醒的。
她夢見甘老太告訴她,徐柏森去了季陽。她不信,跑回徐府,外祖母依着庭院裏那棵梧桐樹,潸然淚下。
「唔?沛霖?」姜域感覺到身邊的人蜷縮的很緊,瑟瑟發抖,連忙轉過來看她。
發現她滿臉是淚,連忙把她抱緊。「怎麼?」
「我做了個噩夢。」甘沛霖還沒有從夢魘里走出來,心仍然跳的極快。
「夢而已,別怕。」姜域輕輕的撫順她的背脊。
肌膚貼着他,能感覺到炙熱和安全。甘沛霖閉上眼睛,輕微點頭。
這時候還很早,可是已經全然沒有睡意。
姜域就這麼靜靜的陪着她,覺得一切剛剛好。
隔着門,是陸垚急切的腳步聲。
留蘭聽見聲音從偏廂走出來,將他攔住:「這麼早,有事嗎?」
「勤王殿下來了。」陸垚語氣有些急促:「要見主子和夫人。」
甘沛霖和姜域都聽見了他們的對話,不免好奇。
「這麼早,勤王過來做什麼?」甘沛霖納悶,喚了一聲留蘭:「端熱水進來吧。」
「你等等。」留蘭示意陸垚別急着進去,轉頭喚了侍婢們進來伺候。
片刻之後,姜域更已完畢,坐在床榻上看着留蘭給甘沛霖梳妝,隨後才起身:「我去見勤王。」
「嗯。」甘沛霖剛點頭,就聽見外頭是兵戎相見的聲音。「怎麼會……動起手來?」
姜域也是納悶,起身離開。
蘇崎哲等的不耐煩,拔了劍,一路打進來。
「勤王殿下這是做什麼?」姜域納悶的不行。「一大清早的……」
「你昨晚可曾見過勤王妃?」蘇崎哲打斷了他的話,直接了當的問。
「見過。」姜域如實點頭。
「她在哪?」蘇崎哲不禁生氣。
「我怎麼知道。」姜域莫名其妙:「她攔了馬車,一通責問,我們便回府了。」
「她現在在哪?」蘇崎哲語氣有些冷硬。
甘沛霖推門出來,心裏隱隱有些不安:「馬車離開之後,我們就沒見過勤王妃了。該說的昨晚都說清楚了,哪裏還有下文。」
「可是她昨晚一夜未歸。」蘇崎哲有些不安:「她的婢子只說她要來見丞相夫人。」
「她是來過啊。」甘沛霖皺眉道:「她責怨我對你居心不良。」
「所以你們動怒,就對她下了重手?」蘇崎哲表情凝重的盯着她倆。
「胡說。」甘沛霖兀自上前一步,看着蘇崎哲道:「她的性子我又不是頭一次領教,只不過是說些不中聽的話罷了,至於刁難她嗎?再者,她是勤王妃啊,我們怎麼可能對她下重手?」
蘇崎哲多少還是相信甘沛霖的話:「料想你們身份和地位顯赫,也不至於為難我的王妃。罷了,我再去別處找找。」
「……」姜域莫名其妙的看着蘇崎哲,真是無言以對。
就在蘇崎哲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的隨從風一樣的奔進來。還沒開口,就撲通一下跪在蘇崎哲腳邊。
「怎麼?」蘇崎哲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回殿下的話……找到王妃了。」隨從的聲音特別低沉。
「在哪找到的?」蘇崎哲不禁詫異:「她怎麼了?」
甘沛霖與姜域互睨一眼,兩個人都有不太好的感覺。
「王妃……王妃已經去了。」那隨從如是說。
「什麼?」蘇崎哲大為驚訝。「她怎麼了?」
「王妃……別人所害,折斷了脖頸……去了。」隨從紅着眼睛說:「請殿下節哀。」
「帶我去看。」蘇崎哲頭也不回的往外奔。
那隨從趕緊爬起來,追上他。兩個人一陣風似的從這院子裏消失。
「怎麼可能……」甘沛霖隱隱不安,覺得自己是中了計。「現在想來,她不會無緣無故的跑到馬車前鬧事,一定是受人挑撥。可是昨晚我怎麼就疏忽了呢?如果讓人送她回府,可能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與你無關。」姜域冷眸道:「既然有人故意挑撥,就一定想好了後招。」
「可是……」甘沛霖愁眉不展:「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麼沒了……」
「那是她的宿命。」姜域卻顯得異常平靜:「你該想想,她的死會為你帶來什麼影響,這才是要緊的事。」
他說的沒錯,也的確是理智冷靜的叫人佩服。可是甘沛霖還是覺得心裏很難過。
「我先回去整理一下……」
「好。」姜域也該預備上朝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蘇崎哲去而復返,猛的一柄長劍刺過來。
如果不是姜域反應敏捷,這一劍足夠讓甘沛霖送命。
「你瘋了嗎?」姜域惱了,一雙眼睛裏透出殺意。他右手抓住了蘇崎哲的劍鋒:「蘇崎哲,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我孩子才滿周歲沒兩個月,你們就如此歹毒的殺了他的母親。」蘇崎哲咬牙切齒:「姜域,甘沛霖,你們合該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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