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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甘沛霖沒怎麼睡好,總覺得外面要下雨,房裏悶的睡不着。
深春的夜晚,已經這麼熱了!
她披上衣裳,正打算去院子裏轉轉,正好脆芯推門進來。
兩個人都被對方嚇了一跳。
「奴婢冒失了。」脆芯連忙行禮:「大小姐,甘府剛傳來消息,沫氏,去了。」
「沫妍青?」甘沛霖想了想,上一世她似乎沒有這麼短命。
「是。」脆芯連忙點頭:「說是昨日傍晚就走了,但昨日是皇后娘娘芳誕,未免忌諱,特意等着過了子夜才把消息送出來。」
「可是我上回見她,還是一副當家主母的派頭。紅光滿面的。」甘沛霖微微挑眉。
「大小姐有所不知,奴婢上回在街市上遇見了甘府伺候相熟的婢子。聽她說,沫氏這些年往自己腰包里揣的銀子,最後都用在買參茸補劑上頭了。她那雍華園,日以繼夜都瀰漫着一股藥氣。老爺已經很久沒去過了。想必是有這些名貴的藥材吊着,她才能勉強撐到今日。」
「那也難為她了。」甘沛霖這麼想,道:「明日一早,咱們回甘府弔唁。雖然她這些年從來未曾待我好過,終究頂着繼母的名分,總是該送她一程。」
「是。」脆芯點頭:「奴婢這就去打點。」
轉身要走,脆芯才猛然想起什麼,又轉過身:「都這麼晚了,大小姐您怎麼還不睡,這是還要出去?」
「不走遠,就在院子裏逛逛。不知道怎麼的,總是感覺房裏很悶熱,睡不着。」甘沛霖嘆了口氣。
「那奴婢陪您走走。」脆芯不放心她一個人:「這時候,院子裏倒也清靜。」
兩個人緩緩走在庭院裏,確實看不見月光。
「怕是要下雨了。」甘沛霖沉了口氣:「脆芯,你說人死了,會去哪裏?」
「奴婢不知道。」脆芯搖了搖頭,又道:「像夫人那樣,心地善良的人,應該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就這麼遠遠的看着小姐。像沫氏之類,做盡了壞事的,估計會下地獄,受盡懲治。」
「如果真的是這樣……」甘沛霖苦笑了一下,因為她不知道她將來能不能化作星星,和母親見面。
清晨,脆芯打點好了一切,甘沛霖梳妝完畢,換上了白色的衣裙,正要上馬車,姜域就趕了過來。
「昨晚在書房看摺子看的太晚,就沒過來,怕打擾你。」姜域這話的意思是,不是他不想過來,而是怕打擾了她。
可是在甘沛霖聽來,是他不想讓自己誤會他去了別處。「無妨。」
「我陪你回甘府弔唁。」姜域握着甘沛霖的手:「已經讓陸垚去告假了。」
「不用了。」甘沛霖平和道:「外賓還未全部離開皇城,皇后又幫着皇上扣押了不少質子。這時候,皇上應該很需要你入朝處理事情。我這邊自己可以。」
姜域是真的很想陪着她去甘府,但她的態度……似乎不怎麼願意。
「可是……」
「我與沫妍青,不過是名義上的母女罷了。沒有那麼深的感情,我會去,也是看在父親和妹妹的面子上。」甘沛霖微微挑眉:「你不用為這些一點都不重要的事情費心。」
「好。」姜域只能點頭:「讓燕子她們送你回去。」
「嗯。」甘沛霖就着脆芯的手上了馬車。脆芯和留蘭也先後跟着上去。
燕子則與車夫同坐,一邊趕路,一邊保護甘沛霖的安全。畢竟新進府那位禎公主不容小覷。
目送馬車離開,姜域才轉身回書房更衣。
這時候,甘沛霖才喚了一聲跟着車的小廝:「你去告訴陳銳一聲,盯好大都督府的事情。無論是什麼人進出府邸,送什麼樣的東西進來,他都要有數。」
「是。」小廝應了聲,才飛快的退下。
這麼一聽,脆芯就不高興了。「大小姐說的是呢,這個時候,應該謹防新來的那位搗鬼。可這沫氏,早不去晚不去,偏在這時候攪合。真是死了都要坑小姐一回。真不知道您是不是上輩子就跟她有仇。」
「估計是。」甘沛霖抿唇道:「要不然也不會有這輩子的恩怨了。」
留蘭有些恍惚,她昨晚沒睡好,一直在想,究竟是不是敖珟給禎公主指的路。如果真的是他,那他還真是居心叵測。
想着想着,就入了神,甘沛霖和脆芯的說話,她根本就沒留意。
「你在想什麼呢?」甘沛霖側過身,看着一言不發的留蘭,很是好奇。「有什麼心事?」
留蘭看着甘沛霖的眼睛,忽然有點害怕,怕自己一時嘴快,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給說出來。
「奴婢……只是昨晚沒睡好。」她垂下頭,總覺得心裏很不安。
「你呀,滿腹心事,又怎麼能睡得好?」甘沛霖已經看穿了她的心思,平和的說:「你昨天見過敖珟吧?他是不是問過你,關於我的事?」
「大小姐怎麼知道?」留蘭抬起頭,眼神有些詫異。
「你放心,我沒讓人盯着你。這種事,一猜也就差不離了。」甘沛霖饒是一笑。
「唉!」留蘭嘆了口氣道:「我昨天跟着禎公主,伺機攪合,不想讓她進府。至少不能那麼容易的進府,過程中被敖珟瞧見。之後他也確實打聽過大小姐事,被我給懟了。可是之後我才回府,還沒來得及和燕子說外頭事,禎公主就已經從偏門打進了大都督府。可我回府的時候,她明明還在酒家用膳,哪裏會比我還快?除非有人給她指路。」
「你懷疑敖珟?」甘沛霖問。
「是。」留蘭毫不猶豫的點頭。「他什麼都知道,他也最有動機。一旦禎公主真的和大都督好上,他興許就有機會親近……」
後面的話說出來有點尷尬,留蘭咽了下去。
「我是要找個機會見見他。」甘沛霖想在敖珟離開皇城之前,斷了他帶徐柏森出征的念頭。可這件事,她自己沒有萬全的把握,更加不想讓敖珟誤會他還能有什麼機會,所以才一拖再拖。
「這個嘛,容易。」留蘭毫不掩飾的說:「他現在這個樣子,八成也急着見大小姐。所以,只要有一點機會,他都不會放過。」
脆芯撓了撓頭:「你的意思是說,敖家二公子會來甘府弔唁。
「會。」留蘭點頭:「憑我對他的了解,應該會。」
甘沛霖沒再吭聲,卻忽然想起什麼,又側過臉看了一眼留蘭。
「大小姐有事吩咐奴婢?」留蘭皺眉問。
「不是。」甘沛霖忽然道:「我想起之前燁慶王出征,點了敖家的三公子隨征。那敖珉還是個半大的孩子,雖然屢建戰功,但終究年歲小。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這個倒是沒聽說過。」留蘭想起敖珉,心裏微緊。「可是奴婢……察覺到另一件事,心裏一直有個疑影。」
「說來聽聽。」甘沛霖不免有興致。
「上次敖珟被困,幾乎喪命,可是敖珉和他率領的將士卻安然無恙。他們既沒有被困,也沒有被圍追,甚至連救援的念頭都沒有。還是沫初雪和奴婢領着人重返戰場,他才帶着人一同突圍。當時覺得,他可能是年紀小,手足無措。現在想來,倒更像是隔岸觀火。看看什麼時候動手,如何動手才更有利……」
說到這兒,留蘭少不得補充一句:「當時大家都在突圍,也根本顧不上去追問他為何不行動。更何況,他年紀小,上戰場經驗不足,料想敖珟也不會難為他。所以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戰後沒有人再提及。他也因此受到皇上的賞識,還得了副將頭銜。」
可能上輩子是仇敵,這輩子關係也好不到哪去。如同她和沫妍青一樣。
甘沛霖暗暗的想,這敖珉一定是很想越過敖珟去的。
他要的是他自己的光環,而不是跟着敖珟沾光。
「到了,大小姐。」馬車停了下來,脆芯連忙下車。這時候王卿嬋已經在門口候着,見甘沛霖來,便含着淚迎上來。
「給大都督夫人請安。」她垂首行禮,眼淚順着臉頰緩緩往下滑。「昨晚噩耗傳來,待到子夜過後才遞送消息過去,還請夫人見諒。」
「你怎麼哭的這樣傷心?」甘沛霖看她一雙眼睛都腫成了胡桃,不免納悶。「沫氏待你,又不好,就算做做樣子,也不用這樣為難自己。」
王卿嬋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不由得愣住了。
這時候,甘沛霖已經快步走進了甘府。
身邊的婢子扶着王卿嬋這才跟上。
「妾身只是……一想到夫人這麼年紀輕輕就去了,心裏難過。」
「是麼。」甘沛霖才不信這樣的話:「你若是想哭給父親看,就等他來了在哭。別白費力氣。」
王卿嬋心想,這大小姐一定是狠毒了沫氏,才會連沫氏死後的樣子都不願意做。
當然,大小姐有這樣的資本,可她卻不得不做。
「老爺去上朝了,這時候還不在府中。妾身領夫人去弔唁。」
「嗯。」甘沛霖點頭:「姳露妹妹回來了嗎?」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頭的小廝通傳,二小姐、姑爺回府弔唁。
甘沛霖轉頭看過去的時候,看見敖玒扶着顫顫巍巍的甘姳露,身後還跟着一個青衫男子。
留蘭,果然言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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