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輕雲可不是什麼泥性子任人拿捏,既然在她們心裏壓根就沒瞧得起她,她也沒有必要給誰留臉面,把人狠狠訓斥一頓後,然後拉着豆寶站在安哥兒面前。
「你踢了我兒子,又跟着一群沒有見識的下人一起說三到四,有辱斯文,別的不我管,你踢他就要道歉。」
安哥兒嚇的都要哭出來了,他回頭看看他娘,侍郎夫人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是怎麼了?怎麼就胡言亂語對宋輕雲左右看不順眼?
人家給靖王爺生了個這麼大的兒子啊,我的天,早在三四年前,靖王就認識了她,自己還一根軸的瞧不起,說些風涼話,這不是給侍郎的仕途上添堵嗎?
「宋……宋夫人,對不起,小兒年幼不懂分寸,是我教育不到位,請夫人原諒他,他以後絕不再敢冒犯公子和夫人您的。」
「侍郎夫人,你做錯事道歉我接受,但是你兒子做錯事,就應該讓他道歉,小孩子嬌慣養大,不知道以後會惹出什麼亂子,到時候你也替他去道歉嗎?」
侍郎夫人被她說的臉紅一陣白一陣,誰叫自己不分青紅皂白的得罪了她?
王爺定不會讓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不管宋輕雲是不是地位底下的商女,母憑子貴,靖王爺都會把她帶進靖王府,哪是她能得罪的人?
到底是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挑起話題?如今想起影影綽綽的抓不到正臉,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恐怕被人算計了。
她只好推了把安哥兒,那孩子紅着眼睛站在豆寶面前。
一個七歲的孩子向三歲的小娃娃道歉,整個院子裏的人都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喘。
「對不起,是我不好,不應該在背後亂嚼舌頭,不該踢你。」安哥兒眼神飄忽着,因為素衣就站在豆寶的身後,他害怕那把劍刺向自己的喉嚨,結結巴巴的把話說完,一頭鑽進侍郎夫人的懷裏,嚇的瑟瑟發抖。
江夫人出來打圓場讓眾人散了,那幾位別素衣點名的奴僕,頂着巨大壓力來向輕雲道歉。
什麼天煞孤星?人家明明就是好命,有靖王爺在背後撐腰,就算她是乞丐也比她們這些賤奴命好。
認清楚形勢之後,貴婦團里再也沒有令人厭惡的嗡嗡聲,洪雅先生的壽宴開始,一直到晚上,前院男人們的喧鬧聲才停歇。
忙了一天,阿福早就準備好熱水,宋輕雲鑽進浴桶好好泡了個熱水澡。
「夫人,要我給你按摩一下嗎?」阿福在屏風後面脆生生問道。
昏昏入睡的輕雲艱難的抬起酸脹的胳膊,「也好,你幫我按按肩膀,不然明天就沒有胳膊可用了。」
阿福笑着起身,一打眼發現門口的帘子挑起,她驚慌失措的張望,見進來的人是靖王爺,才紅着臉說道,「夫人正在泡澡。」
慕青岙止步,站在門外說道,「把這個給夫人,能夠緩解疲勞。」
阿福拿着一個白瓷瓶子進來,輕雲眯着眼問她,「剛才跟誰說話呢?」
「王爺說把這個給夫人用。」
阿福也不懂是什麼,搖晃了幾下發現有液體流動,宋輕雲睜開眼,打開蓋子聞了聞,一股淡雅的梅香飄了出來。
「是個好東西呢。」輕雲笑笑,心裏的陰霾一掃而光,將純露倒進水裏之後,借着氤氳的熱氣,整個浴房都充滿着淡淡的梅香。
歇了兩日,慕青岙一行人告辭,準備前往蘇州。
臨行前,洪雅先生眼神堅定的看着靖王爺,「路上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一個人硬抗着,你身後有江家,有外祖給你撐腰,我就是豁出去這條老命,也要護你周全。」
帶着老人家殷切的祝福上路,出了台州府,宋輕雲病了。
慕青岙當即決定返回台州,被宋輕雲阻止。
「顧大叔不是說離下一個城鎮只有半天的路嗎?別回去了,萬一讓老人家知道,也跟着擔心就不好了。」
拗不過她,慕青岙只好把她抱到自己的馬上,對素衣和顧老大眾人叮囑幾句,快馬加鞭帶着她去前面的鎮子求醫問藥。
豆寶擔憂的看着爹娘的背影,對身旁的顧老大說道,「那隻猴子呢?」
顧老大以為他會問爹娘的安危,沒想到還惦記那隻死性不改的猴子,他為難的摸着下巴說道,「夫人不准少爺接近猴子。」
「現在我爹娘都不在,我只看一眼。」
顧老大目光看向素衣。
「不行!」素衣冷冰冰回道。
「看吧!王爺和夫人不在,素衣姑娘說的算。」
豆寶撅着嘴巴鑽回車廂內,對着桌上的鳥籠子嘆口氣。
「鐵蛋?」
籠子裏睡覺的鷯哥一動不動,豆寶擔心它死了,就用手戳了戳它的屁股。
「滾開!」鐵蛋炸了毛一般扯着公鴨嗓大叫,嚇的阿芸捂着耳朵躲到一邊。
「閉嘴!」素衣探進頭來惡狠狠罵道,鐵蛋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豆寶氣惱的拍拍籠子,「你非要挑戰素衣姨姨的耐性嗎?」
鐵蛋翻了個白眼,躺在籠子裏鬆軟的棉布上,露出粉紅肚皮。
「我要吃蟲子。」
豆寶從身邊瓷瓶里倒出一條綠蟲子,扔進籠子裏。
「臥槽,你還真給我吃葷的?」
「不然呢?你多吃些蟲子,毛才能長的快,等你長出羽毛,我就放了你。」
綠蟲子在籠子裏亂爬,最後鐵蛋躲閃不急,只好一嘴巴咽進肚子裏,還誇張的學着人乾嘔。
「你夠了,別裝腔作勢好嗎?」豆寶也學它四仰八叉躺在車廂軟墊上,車子晃悠的他想睡覺。
「小孩,我是不會離開的,有吃有喝有玩的,我為啥去外面過流浪生活?」
豆寶驚訝的瞪大眼睛,鐵蛋老氣橫秋的嘆着氣,難道之前受過什麼刺激?
「人人都喜歡自由。」
「呸!我是人嗎?」鐵蛋翻個白眼,撲棱起來尖聲叫道,「以後不准叫我鐵蛋,叫我慧姐兒,我是母的,沒蛋!」
阿霖一巴掌把鳥籠子打翻,低聲警告道,「再敢教壞小少爺,就把你拿給夫人,燉湯喝掉。」
「……呸!」慧姐兒只敢吐出一個字,閉眼裝死。
車廂里熱熱鬧鬧,路邊的樹林裏,南霸天跟幽靈一般緊緊跟在後面。
這些日子她一直躲在城外,慕青岙是她打不過的人,如今他突然離開,正是救出猴子的最佳時機。
等馬隊經過一個彎道時,南霸天將彈弓對準素衣的後腦勺。
「嗖」的一聲,石子劃破空氣,快要打到素衣腦袋的瞬間,她猛地躍起,顧老大連忙大喊,「有刺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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