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能了解慕青岙的,還真是誤打誤撞闖進他生活的宋輕雲,要不然生性寡淡的慕青岙,也不會漸漸愛上她。
大家整裝待發,準備去台州府時,漁村的村長突然帶着幾個人趕到客棧。
「你們還有事?」
慕青岙在客棧的大堂接待他們,為首的村長滿臉的歉意,他讓人把帶來的各種海貨都擺到地上,瞬間客棧就變成漁人碼頭,滿屋子都是腥味臭味,順帶着飛進來一大群蒼蠅,在頭頂嗡嗡盤旋。
「這位大人,前幾日我們沒搞清楚事情真相污衊了方卓,今天特意過來道歉的。」
「哦!」慕青岙看了眼韓玄,韓玄點頭,接受村長的道歉。
「不過這些魚蝦就拿回去吧,我們也是路過此地,順便抓住殺人兇手,而且我們馬上就要出發去別的地方了。」
村長連忙阻止,「哎呦這可不行,還想請各位貴客重新回到村里吃頓海鮮宴,就這樣走了多可惜啊!」
「有緣還會相見,我們的確有事,這已經在路上耽擱的太久,老大哥的心意我們就領了,東西還是拿回去,或者拿到集市上賣掉吧。」
宋輕雲盯着地上肥碩的大青蝦和張牙舞爪的大螃蟹直流口水啊,天可憐見的,咋不讓她魂穿到漁村的姑娘身上,就算讓她孤苦無依,但是能吃到美味的海鮮,她覺的死而無憾啊!
進入六月,天氣逐漸轉熱,這些魚蝦根本不能帶上路的,哎呀,要是能多住幾天就好了。
「快擦擦嘴,你想吃的話,我們到蘇州也能吃到。」
慕青岙忍着笑遞給她一塊帕子,他娘子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屋子裏臭氣熏天,她也能流出充盈的哈喇子,果然是個有個性的吃貨。
「你別逗我了,蘇州有海嗎?哪有什麼海貨可以吃?」
「額,那麼我們回來的時候,再來漁村住些日子,等你吃夠了再回去怎麼樣?」
宋輕雲翻個白眼,無語問蒼天,她此番去蜀地嫁人,沒有個一年半載,怎麼可能返回這裏?
「那麼這樣吧,我可以叫人每天從這裏買你想吃的海貨,快馬加鞭送到蜀地不就得了?」
「請問王爺,此地離蜀地有多遠?」
「唔,差不多一千多里地。」
宋輕雲徹底泄了氣,她還有自知之明,又不是身份尊貴的楊貴妃,吃個荔枝勞民傷財被世人所詬病,她要是也敢千里吃海鮮,估計靖王爺倒台指日可待。
村長窘迫的說道,「天氣熱,海貨離了水很快就會變質腐爛,大家只好把賣不出去的都醃製起來,或者曬成干,但是口感比新鮮時差了許多,夫人不如留個地址,等秋天魚蝦蟹肥美的時候,我叫人醃製晾乾一些,給夫人送過去,也好叫老爺,夫人和少爺能嘗嘗鮮,打打牙祭。」
這感情好,蜀地在內陸,主食以牛羊肉為主,偶爾吃些魚乾,蝦干,調理胃口不說,還能增加營養。
謝過漁村村長盛情邀請,一行人悄悄離開那個小縣城往台州府去。
走出去大概十三四里地,經過一大片一眼望不到頭的青紗帳,顧老大策馬飛奔到慕青岙身邊,低聲說道,「王爺,那道影子出現了。」
慕青岙不動聲色的點點頭,指着官道邊一處茶寮說道,「告訴大家在那裏休息。」
艷陽高照,人和馬都渴的厲害。
進入茶寮後,慕青岙讓攤主把自己帶的茶,用他的山泉水沖泡。
頭頂有遮陰的草棚子,坐下來後才感受到習習涼風,宋輕雲愜意的伸了個腰,「越往南走,土地越肥沃,裕縣就找不到這種大面積的玉米地和高粱地,可見這裏的百姓生活應該很富足。」
茶攤主人聽了她的話,忙不迭接過去說道,「夫人說的是,不過普通人家哪裏有這麼好的肥田?這裏是江家的田莊,一共三百多畝,養活莊上七八十戶人家呢。
這幾年風調雨順的,莊稼收成好,江家又是行善積德的大家族,租戶們日子過的圓圓滿滿,都在感念江家的好處呢。」
江家?宋輕雲偷偷看了眼低頭喝茶的慕青岙。
她笑着問道,「是台州府的江家?」
「對,遠近哪還有另外的江家?」
「我聽說江家有人在朝中做官,官位還不小呢。」
「可不是,江家還出過一位娘娘,可惜英年早逝,很久以前,我還看見過小時候的娘娘,俏皮可愛,禮貌又規矩,對我們這些下人啊,從來沒有冷着臉說過話。」
說話的是茶攤老闆的老娘,老人家飽經風霜,說起那位娘娘,眼睛裏還含着淚水。
宋輕雲膽戰心驚的看看慕青岙,見他停止喝茶靜靜坐着,不知道他是生氣還是什麼。可是作為慕青岙未來的媳婦,她想知道婆婆以前的樣子,想必老婆婆剛才那番話,慕青岙也沒有聽說過。
於是宋輕雲壯着膽子又問道,「婆婆,那位娘娘長得漂亮嗎?」
「好漂亮,是台州府里最漂亮的女子,江家人都生的模樣俊俏,淑華小姐更是漂亮的不得了,關鍵是她人美心善,我曾經還得到過她的幫助,現在想想,都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
老婆婆抹了抹眼淚,「十年前,淑華小姐生病走了,莊上的人知道後,都哭了,要不是離得太遠,我們這些受過她恩惠的人,都想去京城給她送行的,唉!」
一聲嘆息,一地雞毛。
素衣說淑妃娘娘被人誣陷,為了護兒子周全才不得不自縊身亡,可是老婆婆剛才卻說是生病,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照顧先人的體面才這樣說的。
往事勾起老人家埋藏已久的心事,她抹着淚說道,「江家老爺聽說淑華小姐病歿,當場就吐了血昏了過去,那時候江家上下愁雲籠罩,別人都說江家犯下大事,恐怕要滿門抄斬……」
茶攤老闆從山澗取水回來,就聽到他老娘絮絮叨叨說以前的陳年舊事,嚇的他趕緊捂住老人家的嘴,膽怯的對輕雲幾人笑笑,「我娘老糊塗了,時常胡言亂語,讓幾位客官見笑了,見笑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慕青岙抬手阻止,「老闆莫要緊張,旅途漫長,聽些荒誕無稽的故事也好,只是大娘的情緒看着激動,老人家到這歲數,莫要情緒激動。」
「客官說的是,說的是。」
老闆推着他娘走遠些,宋輕雲默默抓起慕青岙的手,目光灼灼,「你相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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