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的第一次是通常的那一套,你殺過第一次接下去殺第二次就相對平靜一些,如何突破第一次殺人的恐懼,以及第一次殺人時的顫抖。《太乙羊皮書》扉頁裏面寫着「殺人一招致命,不留活口,但殺人者必被殺,嗜殺者恆被殺」,七步飄雪看見《太乙羊皮書》的第一頁就看見。
七步飄雪的臉上湧起一股熱血,風語飛已經幾乎贏定了!風語飛,這個挺身擔當男人都難以勝任的領導者,一位女孩子已經把花舞姬逼得步步後退,花舞姬——她還有還手的餘地嗎?
沒有!
七步飄雪放下琪琪格,凝視着格格,她太虛弱,又昏死,不許再耽擱時間,必須馬上離開,哪怕渾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琪琪格必須活着離開。他重複在心裏默念說道,聲音單調而又堅決。「必須送格格平安回家。」
「還不投降嗎?噢,你是個硬骨頭!得了吧,花舞姬,你的風格和今天表現的俠義精神風格不同,就其本身來說是今天你已經表現的非常美好的意志品德,但是過分實踐這些品德則是毫無益處的。你的實力不濟。得了吧,想一想!自己是幾斤幾兩,你不是那個為了一個在祖母面前表現的機會肯出賣自己的性命的人,你竟然還頑抗,毀了你的性命又有什麼好處?你看看你自己,你就是廟裏供起來的菩薩,真的是個飯桶。」
風語飛的聲音里含着一種淡淡的嘲弄口吻。
突然閃過一道光亮,撲向風語飛,七步飄雪吃了一驚,抬起頭來。花舞姬的袖子裏一把袖箭射出,劃破黑暗的空氣,掠過風語飛的髮絲,嘩啦啦,劃斷了風語飛的一縷青絲。
「瞎扯!」花舞姬大聲喊道。「這是不是最後的結局!我能夠殺了你的,風語飛,你這個賤貨——你一定是使用了妖魔法術,要麼你就是想激怒我,引我上鈎。你這個賤貨東西,你是在瞎扯,你這個混蛋——!」
「住嘴!」風語飛大聲吼道,一下子飛了起來。「花舞姬,」風語飛面對幾乎癲狂的花舞姬繼續說道,「你自己用暗器傷人,自己不要臉還罵別人二皮臉。我看需要教訓你一頓,那樣你才會變得清醒起來。」
風語飛的懲戒是一個鮮血淋漓的口子,花舞姬的肩頭劃破了一個狹長的口子,口子裏面陰暗、潮濕、骯髒的血腥氣十足的鮮血,淋漓流淌。
血腥氣味沒有使花舞姬變得「理智」起來,相反卻把她徹底激怒起來。
花舞姬從小都是在嬌生慣養的貴族宮廷里生活長大,那個奢侈的家庭已經使他養成了養尊處優的習慣,可在這裏,風語飛的青岡劍毫不客氣地劃破了她的肩頭,地上滴答滴答都是她的鮮血。血腥、污水和墓室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臭味,這裏的一切對花舞姬產生的最初影響足以使得這個貴族女人難以接受。她暴怒。發瘋一樣胡亂劈砍,卻是完全地徒勞,根本碰不到風語飛的一絲肌膚。
七步飄雪無意在此停留,墓門沒有關上。他伸出雙手夾住琪琪格,小心謹慎地向前走了三步。他的手摸到滑溜溜的墓室牆壁,墓室里腐敗氣味一陣噁心使他渾身顫抖起來,他一步步在挪動,儘量不引人注意,他在人群的漆黑陰影之中找到一個不那麼髒的地方,然後匍匐前進,他還夾着琪琪格。
就在黑暗的陰影和片刻安靜之中,七步飄雪似乎度過了漫長的一千年。好在什麼事兒也沒有發生,那些所謂的高手都在注意戰場上決鬥兩個女孩子,一切都是那樣的出乎意外的順利,七步飄雪突然感到莫名的空虛,完全沒有了意料的空虛,他對風語飛的印象現在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他逐漸失去了當初討厭風語飛的概念,風語飛似乎不是一個冷血殺人惡魔,她還是一個心直口快的漂亮女孩子。
在七步飄雪,匍匐在地上慢慢轉動手腳時,一個受到驚嚇的蠍子急速地從他身邊爬過,他幾乎被突然嚇得要站起身來,他的心怦怦跳得厲害,耳朵里嗡嗡直響,仿佛他又看見了蠍子精,而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蠍子。
墓道的大門是打開的,透進一絲微弱的火把光芒——對七步飄雪來說則是一道耀眼的幸福光亮,他仿佛看見了回家之門。看守墓道大門的士兵,手裏拿着長矛和大刀。七步飄雪試探地向前匍匐爬了一步,他深信這是最好逃跑的機會。沒等他匍匐爬過來,看守的士兵就轉過身去,一句話沒說就走了,再次關上墓道大門。
七步飄雪幾乎跺起腳來。他自從穿越到大清朝以來還是第一次感到怒火中燒。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他逐漸冷靜。墓道里的黑暗像是無邊無際黑洞吞噬一切,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對他來說,黑暗倒是好事,至少可以隱藏,他太需要陰影隱藏自己和琪琪格。不久,墓道大門又被打開了,魚貫而入的軍隊更多了。帶對一位軍官站在墓道大門口大呼:「老太君到。」
七步飄雪,他抬起頭,惶惑而又茫然。他用手揉揉眼睛,以便避開突然射入的亮光。他迷迷糊糊,不知道來的人又是何方神聖,或者又是誰的奶奶。
「奶奶。」風語飛喊道。七步飄雪站了起來,機械地往前走幾步,他腳步蹣跚,晃晃悠悠,他看見了另一個婦人,比剛剛花舞姬的祖母更加雍容華貴的一個老婦人。他似乎見過這個老婦人,但是一時間想不起來,他突然覺得頭暈目眩,哦,在他被帶到斷橋崖的時候,他在一張大床上被人抬進宮殿過一次,聽抬他的胖墩哥說過去見老太君,只是當時之間隔着帘子,朦朦朧朧,看不清楚,原來是她。
「好啦,現在沒事啦,丫頭,叫你不要去招惹龜山的人,你就是頑皮。」老太君高興地說道,「打的怎麼樣?輸了麼?丫頭。」
「奶奶,我是誰啊?我怎麼會輸?你要是不來,我馬上就把花舞姬打的狗吃屎!」風語飛頑皮地撒嬌。
七步飄雪掙扎着,拼命想要喘過氣來。這時他是多麼希望有一捧水澆到他的臉上,好讓他清醒一些,已經一天一夜沒有睡覺,他還是十三歲正在發育的孩子,雖然個子有一米七五,他的身體還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黑暗之中好像有着嘩啦啦的澆水聲,七步飄雪的眼皮幾乎打架,他努力使自己清醒,讓睡神從他眼前消失,他在努力,但是效果不好,眼皮好重啊,幾乎壓垮他的理智。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
一陣爆炸聲,幾乎震裂了大地,墓道裏面好像要塌方冒頂,嘩啦啦的沙土如雨紛紛灑落。
這時七步飄雪他突然恢復了知覺,他挽起琪琪格掉落的胳膊,看見在墓道里的人紛紛向外湧出,如同過江之鯽,然後登上墓道的木頭梯子,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向地面攀緣。
風語飛和她的奶奶老太君沒有跑,他們在墓道門口停頓了片刻,正在看着七步飄雪。沒等七步飄雪想趁亂逃跑,他已被人夾在腋下,他的手裏還抱住琪琪格,那個人是夾着兩個孩子幾起幾落疾飛逃跑的,驚疑不定地七步飄雪根本不知道是被誰擒住,以及那個人還帶他和琪琪格去哪裏。
「啊,七步飄雪!」風語飛邊疾飛邊呼喚道,風語飛幾起幾落在那個擒住七步飄雪的人後面死死追逐,不僅僅是風語飛,還有不弱法師和茅掉毛,都撒開腳丫子疾飛追逐。
「孩子,我希望你不要亂動,有問題以後我們再好好地談一談。呃,喜歡我的丫頭葉仙美嗎?你配合我,我可以把女兒嫁給你,不是嗎?嗯?」說話的是落葉鞦韆葉鞦韆,正是他出其不意攻其無備,突然擒住了慌亂之中的七步飄雪,葉鞦韆夾着七步飄雪和琪琪格,他施展落葉齊雲輕功,幾乎是在空中騰雲駕霧,七步飄雪感覺風呼呼地在耳朵旁邊急速掠過。
七步飄雪抬眼注視葉鞦韆那張笑嘻嘻的面孔,他突然產生了一種難以遏制的欲望,直想撲上前去,掐住這個留着山羊鬍子的道貌岸然謙謙君子模樣人的喉嚨,並用牙齒將他的咽喉咬斷。他覺得葉鞦韆的臉實在比花舞姬的臉更難看,花舞姬是邪惡小人,葉鞦韆卻是輕鬆地偽君子,他處處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卻是到處標榜自己打扮出一番正人君子形象,真小人實在抵不住偽君子的偷襲,就好比這一次。
七步飄雪很可能在他的臉上流露出什麼,因為葉鞦韆立即換了一種截然不同的語氣說道:「孩子,你不要耍小聰明,安安靜靜。你有些激動啦。」
七步飄雪被葉鞦韆夾着,他幾乎不可以動彈半分,他不知道葉鞦韆是要逃跑去哪裏。他把雙臂死死抱住琪琪格,琪琪格還是昏迷不醒,七步飄雪試圖喚醒琪琪格,但是這個場合,他做不到,他自己還在被人擒住疾飛狂奔在夜色里。七步飄雪看見了月亮,敏銳的目光告訴他他們已經跑出了大墓的墓穴,已經回到了地面上。七步飄雪打量着他自己那顫抖的雙手,他親吻了抱在手裏的琪琪格的嘴唇,以及她濕漉漉的頭髮和緊閉的眼睛。他企圖以此感知琪琪格的生命體徵是不是平穩,他痛恨自己在前世是瘌痢頭趙小光腚時沒有好好讀書,他在電視裏學習的急救知識,太有限------,甚至人工呼吸他都只是知道是親嘴,口對口,別的一無所知。
在半路上,七步飄雪看見了大批大批的清軍潮水一般湧進玄武山的天國,天國的士兵和清軍絞殺在一起,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怎麼回事?原來蘇里擦和尹五常帶領大批大批清軍殺進玄武山的前門,一時間,戰況空前慘烈,雙方都是殊死搏鬥,沒有退縮的餘地,風語飛看見大事不妙,也放棄了追擊葉鞦韆,帶領將士拼命抵抗如同潮水的清軍,一直殺到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大墓,大衍神君的大墓也沒有人去看一眼,娑婆衍那法老和摩羅衍那法老,幾乎被人遺忘了,兩個木乃伊還在大墓里,人去墓空,一片黑暗,只有一個矮小的身影悄悄滴返回了大墓,一晃,消失在黑暗無比的墓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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