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閒聊,陳希已經與另一隻暗吞狼交上了手。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戰鬥狀態中她的動作兇猛了很多,許知峰被顛得七葷八素意識模糊,以至於他想看下手裏的鐵牌上寫了什麼都做不到。
騰躍、重斬落地,左突進,右側移……
召喚出玄甲凝聚在身上的陳希化作烈焰戰神,沉重得讓人觸目驚心的厚背大砍刀悍猛無匹。
她殺紅了眼,進了狀態,完全忘了自己身下還有個人形椅子。
普通暗吞狼的實力比變異種弱很多。
她為了節省體力,沒用之前那一式隕石落地般的大招,而是在邊緣遊走中雙手不斷甩動重刀,或斬或割的襲殺在巨狼身上。
無愧於機動隊精英之名,她將重甲玄士並不擅長的機動性發揮到了極致,以最少的體能消耗得到最大的戰果。
畢竟今天襲擊種植區的獸群數量龐大,得一個一個的砍。
她倒是殺得爽快,但這可苦了她身下的許知峰。
此事說來話長。
得益於最近半年來不斷利用築基液滋潤增強的體質,許知峰扛過了陳希與異**手初期的劇烈晃動與各種超負荷機動。
他混沌的思維漸漸變得清晰,甚至視線能從她頭頂越過,清晰的捕捉她在交手中的每一步行動。
她的作戰方式很精煉,揮刀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她步法精湛,每每總能讓扭身與大砍刀的旋轉協調一致,每一刀都發揮出最強的殺傷力。
她很少騰躍,可一旦能抓住機會,她便會毫不猶豫的屈身蹬步,再雙手握刀從上往下斬落,利用重力與自身背後機動推力砍出絕強一刀完成必殺。
這是個學習成熟玄士戰鬥方式的最好機會,裏面有職業培訓得來的千錘百鍊的技巧,許知峰如饑似渴的吸收着這些戰鬥經驗。
相當饑渴!
但成也饑渴敗也饑渴!
每當陳希踏步往前,許知峰的腳也得跟着往前邁動彎曲。
並且隨着她發力,覆蓋在兩人身上的玄甲會驟然收緊,讓本就死死相帖的兩人靠得更緊。
當她突進後猛然減速,慣性又會推使着許知峰身子往前壓去。
最大的折磨出現在她做出騰空落地機動時。
要騰躍,那麼總得弓腰提臀,許知峰根本沒有錯開位置避免尷尬的機會。
落地時就更狠了,感覺像是被她狠狠坐在腰間。
此時的許知峰仿佛平躺在沙灘椅上,然後飛來個妹子仰面朝天又躺在他身上,並且不斷的磨蹭。
根本頂不住。
在陳希砍爆附近第三頭普通型暗吞狼之後,她終於發現不對勁了。
許知峰老臉微紅,暗罵自己不爭氣,明明是偷學技巧的絕佳機會,明明心裏只想關注戰鬥,但身體的表現又過於誠實,很是為難。
下一隻暗吞狼距離比較遠,數百米。
她繼續邁步往前沖,假裝不知道正在發生什麼事。
可有些變化一旦開始,就覆水難收。
恰如寶劍輕易不出鞘,不見血不藏鋒。
每當她抬腿往前邁,都覺得很是難受。
幸好她也不是內向型的嬌羞妹,不然戰鬥力能瞬間暴跌成0。
「許知峰,你能不能收斂一點?」
陳希瓮聲瓮氣的說道。
許知峰輕咳一聲試圖掩飾尷尬,「相信我,我也不想。我更想安心學習你的戰鬥技巧。」
「你不覺得說這種話顯得很虛偽嗎?那你別光說,做點什麼啊!給我趴下去行嗎?」
言談間,她忍不住雙足併攏躍起,夾緊了雙腿。
「微臣做不到啊!」
「去你的微臣,虛偽得要死!」
「完全不虛偽,你知道我有多想成為玄士。雖然我的年齡大了點,希望很渺茫,但我從來沒放棄過掙扎。」
許知峰強行面無表情的狡辯。
陳希對他這話倒是信了,不然以他一個二十三四歲的成年人,早就過了最好的融合期,完全沒必要每年多花那麼多錢養知網賬戶。
把這錢省下來,他的生活質量能提高好多倍,不用成天燉肉米當早餐。
這一點上,她都挺佩服許知峰。
他已經失敗過一次,很僥倖的才活下來,都二十四歲了還不死心。
「我理解你的夢想,但幸運之神不會兩次垂青你,你再失敗必死無疑的。」
她語氣放柔了點,說道。
許知峰嗯了聲,「是的,所以我真的很珍惜這個學習機會。」
「那你現在更應該靜下心來觀摩我的動作。」
「道理我都懂,我心裏也這麼想,但我的身體它有自己的想法。」
「呃……」
「陳希呀,你可能對自己的魅力有所誤解?」
陳希嘴角微抽,「我真是謝謝你的誇獎了。」
「認識這麼多年,你對我還不了解?我真沒亂想。你得明白我並不想在這時候占你便宜。」
陳希繼續沉默。
許知峰繼續強辯,「衝動與正直並非對立面,可以共存。簡而言之,發乎情,止乎禮。好了,集中注意力,你別陰溝裏翻船。你就當我是張不合格的椅子,坐墊上鼓了個包好了!」
「哪有椅子上能鼓這麼大的包!」
「所以我才說不合格啊!」
眼見前方那頭暗吞狼越來越近,陳希強行收斂心神,再度加速沖了出去。
空氣里只飄來句。
「兄弟我真信了你的邪!」
大約十幾分鐘後,伴隨着陳希一刀斬碎一頭暗吞狼的腦袋,將其打散消散,通訊器里終於傳來險情解除的通知,並且陳希的通訊器里還有第一時間通報的戰損情況。
因為這次並未出現完全超標的d級異獸,護衛隊與機動隊無人陣亡,僅七人受傷。
但種植戶傷亡情況就很嚴重了,遇難人數高達三百六十三人。
許知峰情緒有些低落。
雖然以前他沒少在新聞里看到類似報道,但親身體會卻還是第一次。
呂梁幾人雖然討人嫌,但下場實在太悽慘了些。
陳希解除玄甲,將他放回地面。
許知峰沒說話,而是低頭打量手上屬於呂梁的鐵牌。
看他這副低落消沉的模樣,陳希反倒不好再提先前揩油的事,大大咧咧拍拍他肩膀,「別想太多,生老病死,每個人都免不得這一天。」
許知峰抬頭,用略顯彆扭的眼神看陳希一眼。
你說得可真輕描淡寫。
生老病死?
這是正常的生老病死嗎?
這分明是災難中的意外身故好嗎!
別說得像吃飯喝湯一樣隨意啊!
在你四處奔波救援的時候,明明有人在你面前被撕成碎片啊!
但作為一個被救的人,他沒資格說陳希冷血無情。
陳希也沒覺得她自己的反應哪裏不對,就像廣播電台里那個用娛樂節目口吻報道重大傷亡消息的女主播一樣。
這世界裏的人,就是如此看待死亡。
五百年來一貫如此。
世上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幸運兒能正常的壽終正寢。
「嘖嘖,死點人而已,你還演上了。以前還沒看出來你一大老爺們這麼脆弱,別讓兄弟我看不起你。」
她笑嘻嘻的逗弄許知峰,抬起指尖挑向許知峰下巴。
許大經理莫名的被她這無所謂的態度激怒了,不耐煩的一巴掌拍她他的手,雙手捏拳肌肉緊繃着怒吼道:「誰要你看得起了!你是玄士你了不起!平民就是活該隨便死啊!」
陳希虛抬着手,滿臉愕然,「什麼意思?」
許知峰抬眼看着她,目光里有一絲蕭瑟,「算了,沒什麼意思。」
她不明白自己,理解不了。
正如自己理解不了她。
有些東西根深蒂固,每個人的世界觀都由從小到大經歷的一切而定。
各自處在完全不同的出發點上看待問題,恰如橫看成嶺側成峰。
許知峰意識到,自己試圖讓陳希理解自己對人命的看法,根本就是個笑話。
是他小家子氣了。
許知峰心想,我或許應該給她再道個歉?
幸好陳希這人心超大,壓根沒在意,只冷笑着按住他肩膀,「喲,長脾氣了?把臉給我拿過來!」
許知峰果斷慫,乖乖把臉湊過去。
陳希再次伸手,指尖掂住他下巴,目光從下往上直視許知峰雙眼,「小樣,接着狂?你不是打我手嗎?不讓我摸下巴?老娘這就摸了,怎麼的?」
許知峰吞掉了道歉的想法,下巴給丫抬成了四十五度角仰望夜空,很是委屈的低聲說道,「今晚的月亮可真圓。」
噗嗤!
陳希突然笑了。
「行啦,我可沒時間陪你感傷,我得回安防管理處述職。你如果有創傷後應激障礙,就去心理輔導站治療一下。」
陳希拍拍屁股,邁開大長腿轉身走兩步,再喚出玄甲迅速遠去。
盯着屁股目送她離開,許知峰長吁口氣,抹一把額頭冷汗。
好險,逃過一劫。
強行把關鍵事項混過去了。
彈性真的好。
這時他的通訊器叮噹兩聲,一前一後來了兩條消息。
第一條來自陳希。
「我救了你命,你還佔我便宜,你還罵我。兄弟我不開心了,晚上你得請我吃飯。拒絕肉米,從你酒店搬個大菜回來。」
呵呵,救命之恩就值一個菜。
我命真賤。
早知道先前該多摸一把。
真惹怒了她,最多加個拍黃瓜就能搞定。
第二條來自種植區管理處。
「恭喜078132號田責任人許知峰順利逃生,你可獲得補償金1000元以及一次責任田託管請假條。」
這請假條可以讓他在某次種植責任日請假,管理處將會派別的臨時種植戶來幫他完成工作。
命確實賤!
陳希在安防處吃了處分,給記了個小過,因為她違背了規矩,救援許知峰後沒有第一時間轉場,而是讓人一起坐進她的玄甲里。
她並未耽擱多久,但規矩就是規矩。
不過陳希沒當回事。
比起一年兩萬元漢幣的知網賬戶開支,區區小過無足掛齒。
她同事有句話倒讓她略感驚詫。
「沒記錯的話,你前天測試玄甲能量指數的結果是四百多玄焦吧?你膽子可真大,都高階e級玄士了還敢帶平民,不怕做立體機動時加速度過大把人給震死?」
陳希撓頭,「對哦!我怎麼給忘了!不過我走的時候他看起來不像有什麼問題,應該沒內傷吧?」
當時她注意力給分散了,就察覺到屁股後面那混賬傢伙生龍活虎,這才想起這一茬來。
算了,反正分開時他看起來沒問題。
那就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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